举目所见皆是榕树,然后就是大片的矮山群,和我昨天猜测的一样,山脉虽有层林递进的开帐雄势,但输就输在不够耸峙壮阔,本身灵蚌的气势就差了一截,还是个虚有其表的空蚌。
底下的太极,不知用意为何,我听说有风水能人可以更改格局,使凶穴变吉穴、富龙变贵龙。
可这里实在算不得什么金贵地界,值得人去花费功夫逆行改势吗?图什么?
或者说我风水方面的造诣还太粗浅,看不出其中的玄妙?
满头问号观望半天,奈何脚踩的树木不够看到最高处,我踮着脚努力化身成一只抱树的长颈鹿,就听孤寡的雷本昌在下面道
“你们都上树干什么啊?”
扭头一瞅,胖子还在作狗熊蹭树状,使劲的往上挪,天真已经寻好位置准备开始装模作样的观山,胖子拱的气喘吁吁,回嚷道
“你不懂就闭嘴,这是给你找路呢,别破坏了我们灵感,识趣的你弄条鱼上给我们庆功。”
雷本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发问,转身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没啥参与感的木安不爬树也不说话,径自蹲在潭边凹他高冷的人设。
我撩开被风吹乱的刘海,站的腰酸背痛,想放弃,又心有不甘的顽强矗立一阵,寒风胡乱的刮,苍茫的翠意看得我眼睛发绿,我酸涩的眨眨眼,仍旧没有任何收获。
叹口气捶捶腰背,正要回头找路跳下去,就见小哥骤然抓把树叶往潭里一丢,紧接着拉住树枝一跃而下,稳稳落在木安身后的石头上。
树叶沿着潭边晃晃悠悠的飘荡,我看着看着,脑子忽然卡住一拍,感觉有什么被我遗漏的东西,正奋力从不起眼的角落挣脱出来。
眉毛不自觉拧成一团,我盯着飘动的树叶,目不转睛。
绿叶划开一道长长的波纹,我眼风跟着水波荡漾,一晃就瞟到水潭旁边的地势,眼眸顿时一压,再睁开时一只眼睁的老大,另一只眼来不及跟上,大小眼的滑稽表情就这么出现在我脸上。
之所以会有这般诧异的表现,是因为我突然发现,深潭外围的地形,竟是一个天然的浑圆!
而且这块地形朝向的方位,恰好就是灵蚌纳气的正前方。
张子微喝形图格记载有一句“珠是员坪或是山”,员通“圆”,坪则是泛指山区和丘陵地区局部的平地,大概意思是说灵蚌吐珠的珠位,是圆形的平地或者山林。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水潭周边的土地,正是“员坪”所在,符合吐珠的地势规格,所以此处的风水局,并不是空壳花蛤,而是标准的朝珠灵蚌穴!
我兴奋的把眼型揉回原样,侧身拽着树干两下跳回地面,往小哥的方向小跑过去。
他见我欢脱的一步两蹦,双臂迎着我的朝向微微一抬,我一愣,他的动作马上顿住,刚举到身侧就快速放下,仿佛无事发生般看了看我,神情写着“减速慢行”的标示语。
我瞟向他的手臂,速度逐渐减慢,心里随即迟钝的意识到,他刚刚的举动,似乎是常年惯性所造成的条件反射。
他看到我奔向他的第一反应,是想抱我……
我的天爷!我刚才那是什么神级回应!小哥好不容易在外面开窍一回,我居然硬生生给人怼回去了?!
我真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大傻叉啊啊啊!!
好想捶死自己,我脑仁怕不是还没有核桃大吧???
脚步立时刹在他跟前,我极力掰正扭曲的神情,试图补救一般勾住他的手指,胖子一看,刚转向我的身体立马就转回去了
“你们搞什么,能不能注意点影响,我看你急赤白脸的跑过来,以为你有啥不得了的大发现,合着你就单纯想你男人了是吧。”
小哥握握我的手背,没有过多的表情,我本来不想搭理胖子的酸臭言论,但想一想还是正事重要,于是拉着小哥的手,用最精简的语言说清楚来龙去脉。
木安闻言摸出他的手绘图,叫我将了解的情况大致画一下,我照着记忆一五一十画完,小哥接过笔,补全我无法看到的视线盲区。
完整的山况呈现,山峦的走向确实如我所说,是灵蚌吐珠的势头。
我将水潭着重标记,一笔点在潭底
“太极湖的位置在这儿,如果我预料的不错,灵蚌吐珠的穴位,应该在湖泊其中一处的太极眼上。”
话没完又有些担心自己半桶水的风水知识,赶紧补充道
“不在就当我没说,童言无忌。”
胖子脸颊乍然一缩,淡漠的瞟我一眼
“我就一张脸,你省着点丢。”
“哈?”
“我在替小哥说话。”
哦……
怪不得他还像模像样的把肥膘收了收,我毫无偶像包袱的摆摆手,一心搞事业,转头询问他们的成果。
小哥抬手指着树根包住的天坑壁的某处,看不清后面是什么,但十分靠近水面,他惜字如金道:“有洞口。”
天真不耻下问,小哥又指向漂浮的叶子,表示有风吹过,说明在不远处必定有洞穴或是缝隙。
小哥教过我,高处看山,一看龙脉,二看水势,我没有他那么高深的功底,只看出这里的山形水势大有乾坤,但道不明究竟是何乾何坤,他在那棵树上肯定有不同于我的发现,大概与深潭的水位有关。
我跟天真交换一个眼神,他的想法与我相差无几,默默对一个废鱼之间心心相惜的拳头。
小哥翻出斧头,以潭璧边的岩石作为落脚点,几下劈掉挡住洞口的根须,木安吹亮火折子扔进去,只听得咕噜一声,火光滚出两圈,很快消失在通道里面。
借着数秒的光亮,我们都看到一个半人高的山洞,需要蹲着才能通行,大小不一的深根盘踞在旁,显得本就幽深的洞穴更加狰狞神秘。
用绳索滑下装备,我们一个接一个的下到洞里。
落脚全是潮湿的青苔,软趴趴的触觉让人很没有安全感,一踩都是满溢的绿水,裤管是沦陷最快的重灾区,刚走出一段距离就尽数染成了青翠的绿色。
既然洞内有这么重的湿气存在,看来这里时不时的就会被水淹没,我们运气还算不错,没赶上涨水的关口。
洞势向下斜出一道坡度,曲折逶迤,洞璧粗糙不堪,靠上去石块很容易硌到骨头。
队形由小哥打头,我紧随其后,胖子、天真和木安夹中间,雷本昌断尾。
天真甩掉鞋底粘附的苔藓,胖子脑袋越过我张望片刻,就道
“看仔细点各位,这可难碰到,这不是走人的通道。”
“这不是走人走什么?”天真声音猛地一紧,听得我心也跟着悬到嗓子眼。
“这是走鱼的。”胖子道,双眼冒光,显然他自己都感觉到很惊奇:“这是条鱼道。”
“鱼道?”我和天真一同惊声道。
“胖哥你是说,这是人工修建出来,专门给鱼通行的走道?为什么,怕鱼迷路吗?”
“我也只是听说过,没想到还真的有,这地下的地下湖泊,可能修有建筑,这些建筑所需要的石头砖块,都不是人运下去的,而是鱼运下去的,你们看这个石头道的大小,如果有一条鱼的大小和这个石道的大小差不多直径,那么它只能不停的往下游去,它身上拖着的石块,就会由鱼道拖入到深处去。在下面被人拦截取下。”
听着像个靠谱的说法,天真道:“还能有这事?但这鱼怎么上来了,而且如果是水道,为什么现在没有水,难道洞的深处有水,那我们不就下不去了吗?”
胖子挠挠头:“你们俩十万个为什么啊,这鱼道又不是我修的,往前走不就知道了。”
我们还在七嘴八舌,这时小哥掰亮一根冷焰火,丢进洞穴深处,结果和火折子大同小异,闪烁的光点很快就被黑暗吞噬,木安的嘘声从后面传来,同时小哥轻轻道
“千万别说话。”
我们听了都默契的闭嘴,各自扣上头灯,拨好开关,跟着小哥的步伐,缓缓向下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