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挠挠头,不明所以道
“当然会瘦啊,吃不好睡不着,动不动就要逃命,胖哥倒是看着还壮实,我们仨都憔悴的没个人形了。”
说着我就有些心疼的看看他身上的伤
“好不容易养的你白白胖胖,才几天就这个样子了,糟心,回去我得天天煲鸡汤,日日泡人参,我还不信补不回来了。”
小哥注视我半晌,我被他看的发毛,不住的捋自己头发
“咋……咋了?”
“没有。”
小哥移开目光,继续看着甬道,我摸不着头脑,心说这七八十岁的代沟,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跨越,小哥不说话,我也跟着装深沉,一无聊就觉得昏昏欲睡,我打个哈欠道
“这俩人干嘛去了,再不来我就睡着了。”
小哥调整姿势,示意我枕他的腿
“睡一会。”
我嘴上想推辞,心里却拼命的点头,我眯着眼睛,摇头晃脑,与其说拒绝,不如说在犯困,小哥不跟我多说,直接一手搭在我的肩头往下一揽,我倒在他的身上。
睡吧,狗命要紧。
我被自己说服,心安理得的入睡,实在是身心俱疲,我睡的几乎昏过去,睡梦中人事不知,再度醒来的时候我趴在小哥背上,天真和胖子一左一右,正在前进。
我睡眼惺忪的抬头,胖子一把给我按下去
“没到地儿,还可以睡。”
我牙磕在小哥肩头,人醒了一大半,我捂着嘴抱怨道
“能不能轻点,别机关粽子没把我怎么样,最后让你打掉了牙,那我可太冤了。”
“手潮了,这不是没掉吗。”
我懒得跟胖子计较,问什么情况,天真说他们刚出发去后殿我就醒了,感情我才睡了半个钟,我叫小哥松手让我自己走,小哥纹丝不动,对我的话恍若未闻。
“省点力气吧,你接二连三的放血,差点二次休克,先休息会儿。”天真道
我摆摆手
“什么休克,我就是睡死了,不碍事,小哥比我好不到哪去,等等我们俩一起歇菜了。”
小哥停顿一会,我知道他要说话,伸手飞快捂住他的嘴
“大哥别笑二弟,自己身体啥情况心里要有点数。”
胖子调侃道
“绣花针扎凤凰——刺激啊,小哥你就这么容忍她在你头上拉屎?”
“我拉你大爷。”
我忍无可忍一个脑瓜崩,胖子一闪躲开
“残疾人要有个残疾人的样子,打不着吧,你看这多尴尬。”
我气的不行,小哥突然腾出只手,一把揪住胖子,我喜出望外,哈口气一连弹了他好几个脑瓜崩,胖子怒道
“我当是郎才女貌,原来是豺狼虎豹,天真你笑个屁,还是不是兄弟,是就给我弹回去——你还笑,我他娘治不了小哥我还治不了你!”
“妈的,有我什么事,你他妈欺软怕硬!”
天真捂着头狂奔,胖子大叫
“你也知道你软,给老子站住!”
狭小的甬道,两个人闹成一团,我乐不可支,笑的快打嗝,小哥避开他们的动作,天真给胖子一绊,眼看要摔个狗吃屎,小哥单手拎住天真的衣领,我接手把他捞回来。
胖子不服气的嚷嚷
“妹子是你媳妇儿我没话讲,凭啥对天真也偏心眼,他可没少挤兑你们俩。”
“少在这含屎喷人,明明是你自己嘴欠,我妈跟妹子好的像亲母女似的,我怎么着也算半个小舅子,关系不比你瓷实。”
“我呸,癞蛤/蟆插鸡毛掸子,冒充大尾巴狼,你是小舅子,木安是啥,正主不在,你嘚瑟什么劲。”
说到木安,不知道这家伙在地上怎么样,不用下斗,生活起居肯定比我们舒坦,但李老五的手下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想稳住大后方,恐怕得费一番功夫。
天真看我神色不好,安慰道
“别担心,木安那么鸡贼一个人,只有他坑别人,没有别人坑他的,上面一共十个人不到,就算真有什么,木安打也给他们打服了。”
胖子撇撇嘴
“你还担心他?他不担心你就不错了,人家好吃好睡,不知道过的多快活,咱们呢,前有狼后有虎,队友像个二百五,早知道我还不如留下当伙夫,这个喇嘛真不是人夹的。”
说话间,我们穿过甬道来到后殿,我再三要求小哥放下我,他也没再坚持。
天真说他们探路没有进入后殿,只看了路没毛病就返程了,所以我们还是得打起精神,以防突发事件。
惯例看壁画,后殿壁画保存的比前面好太多,人物颜色都栩栩如生,除了厚厚的一层灰,几乎没有多少历史的年代感。
画面的一开始,是一位君王乘坐马车去了一个异国之邦,君王回来后就颁布召令,命于滇国的国君为他做一件事,国君不能抗旨,此后的数十年,于滇国炼丹都是因为这位君王的命令,经过多次失败,于滇国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终于在最后一次,人虺入药,炼得神丹,于滇国的国君将丹药献上,君王大喜过望,不仅厚赏国君,还破格提高了他的墓葬待遇,命国师为他寻龙脉,建地宫。
壁画到这告一段落,篇幅不长,大部分的内容都在为那位君王歌功颂德,天真怔怔的看着那君王的画像出神,胖子拍一拍他,没有反应,我好奇的凑过去。
只见天真的目光凝注在君王的马车上,御驾气势非凡,显然铸造工艺极高,八匹骏马在前,踏云生风,我疑惑的看天真一眼,发现他嘴唇在轻微的颤抖。
我再度端详壁画,忽然犹如一道闪电劈进大脑,我茅塞顿开一拍脑袋。
画里的人是周穆王!
他乘八匹骏马西至昆仑,求得长生不老药,就是我们所知的尸蟞丹,但我们知道,尸蟞丹虽可以实现长生,却有着巨大的副作用,所以周穆王应该是在命于滇国炼丹解毒。
于滇国人的祖籍是巴蜀,很可能是巫觋之后,精通各类巫术,一个来自外族的小国,用来作为实现野心的工具再合适不过。
周穆王得到的解药,大概有什么问题,它没能解除尸蟞丹的副作用,实现真正的长生,这就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于滇国在融入西周多年后,国力突然衰弱,以至于灭亡的原因。
多年用人炼丹是一方面,但最直接的原因,恐怕是被周穆王灭了口,三叔的目的与尸蟞丹有关。
他想救文锦。
我递过去一壶水,天真后知后觉的接过,猛灌一大口,堪堪回神,我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天真表情在崩溃的边缘。
我知道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过去的事情像一个噩梦,终极,西王母国,张家古楼,这些地方如同一个魔咒,紧紧箍住他的人生。
当我们成功接回小哥后,他以为自己已经从这些桎梏中走出,所有的一切都告一段落,我们经历的是新的故事,新的章节。
结果最后绕一大圈,他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在迷局里打转,就算没有终极,还有柴达木的陨玉,有被尸蟞丹困住的文锦,有周穆王千年的执念,结局远没有到来。
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推动这一切,我意识到这不是三叔一个人的冒险,而是两方的博弈,李老五只是一个棋子,他背后还有其他人在。
我知道天真现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这些事情逃避无用,三叔还得接着找,跟他作对的人迟早也会跟我们对上,我小心措辞说出我的猜测,尽量把伤害降到最小。
胖子瞠目
“你三叔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么没个头。”
天真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久久无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看看胖子,他也是一脸茫然,我心说不行,仍由气氛低沉下去,搞不好天真能哭出来,我搜肠刮肚道
“天真哥,你看开点,这算好事啊,万一三叔成功了,你不就有三婶了,小日子一过和和美美,估计你三叔再也不惦记往外跑了,整天在你面前晃悠,看你腻不腻味。”
胖子赶紧接话道
“对对对,妹子这话在理,大姐头长相没得说,我要是你三叔,看着媳妇乐都能乐死,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挡你三叔的追妻路,咱们现在就把那老家伙抓来严刑逼供,等他供出幕后主使,让小哥一刀全拍成凉拌黄瓜,你这三婶肯定没跑,爱情的道路总是坎坷,咱们就当为你三叔的香火出份力。”
胖子说完,我都有点想给他鼓掌,明明是一盘错综复杂、多方势力参与的棋局,他硬是给说成了一部家庭伦理苦情剧,逗闷子方面胖子真是舍我其谁。
我们俩轮番上阵,天真还是没有反应,我心里“咯噔”一声,想再找点话头,小哥拍拍天真的肩膀,天真抬头对上小哥的目光,又看看我们,静默许久,神情不自觉软和了几分。
我趁热打铁转移话题道
“对了,我还有个事想不通,既然于滇国没有解开尸蟞丹的毒,那三叔在这找什么?不是白忙活吗。”
天真总算恢复正常,他瞳孔中的黯淡消散,盯着壁画道
“我觉得或许于滇国人的神丹可以解毒,但解毒的同时,也化解了长生之力,周穆王需要的是靶向药,不是一锅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