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丁辰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李肃口中的‘大都督’是谁。
李肃苦笑道:“华雄都督昨夜偷营劫寨,不想中了孙坚诡计,被孙坚斩杀于阳人关。”
嘶--
丁辰倒吸一口凉气,呆愣住了。
昨日晌午,他们还收到华雄从阳人关传来的消息,言局势稳定,阳人关战事顺利。
怎地这一夜间,就一下子风云变幻了?
丁辰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何以发生这种事情?”
“据阳人关逃回来的士兵说,前几日,孙坚的军司马,监粮官黄盖叛逃,投降了大都督。那黄盖说,袁公路心胸狭窄,见不得孙坚立功,于是在暗地里克扣粮草。
营中粮草短缺,黄盖不得已减少口粮,被孙坚发现。
孙坚不问缘由,棒打黄盖,险些要了他性命。黄盖因而感到受了屈辱,所以投降了大都督。他献计于大都督说,孙坚营中粮草短缺,军心不稳。他在孙坚军中,有几个心腹,正看管粮草。只要大都督愿意,他们可以里应外合,焚烧军中粮草……
大都督深信不疑,便率部偷营劫寨。
可是那孙坚早有准备,大都督中了埋伏,更被孙坚斩杀,阳人关也不攻自破……”
苦肉计!
丁辰听罢,也不禁连连摇头。
久闻那江东猛虎悍勇,未曾想如此狡诈多谋。
此前,他儿子孙策便设计杀了胡轸,而今华雄也中计被杀……这父子二人,端地厉害。
阳人关失守,也就意味着荥阳再无险可守。
丁辰迅速调整了心情,道:“那叛军今在何处?”
“据斥候打探,孙坚已经和张邈联军的前锋军汇合一处,相信其兵马很快就会抵达。”
兵贵神速!
孙坚既然是一个知兵且有计谋的人,想必会很清楚这一点。
他不会在阳人关停留太久,一定会迅速派兵前来,乘胜追击。
丁辰咽了口唾沫,闭上眼沉思片刻后道:“叛军士气正旺,而我方则正慌乱。必须要设法打掉叛军的势头,若不然兵临城下,势必会令我城中兵马士气更加低落。”
“我亦如此想。”
李肃看着丁辰道:“却不知,子阳有何妙计?”
我,一时间又能有什么妙计呢?
丁辰在庭院中徘徊,片刻后,他停下脚步道:“我有一计,却不甚有把握。”
“愿闻其详!”
“荥阳而今,已成孤城。
然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公可率部镇守城中,我领骑军出城,藏于浮戏山中。待叛军抵达之后,我便从后偷袭。公见火光,可出城接应,你我前后夹击,可获全胜。”
李肃听完了丁辰的话,先是一喜,而后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他看着丁辰,犹豫再三道:“子阳,莫不是想要逃跑?”
“跑?”
丁辰苦笑道:“我往何处跑?
我才得了丞相封赏,若不战而逃,你道丞相能饶我不成?再说了,我阿姐与甥儿皆在洛阳,曹阿瞒可以对他们不管不顾,我却不能弃之不理。又怎可能独自逃走?”
“啊,是我错怪了子阳。”
李肃对丁辰的事情,也知道一些。
他连忙道歉,随后眉头紧蹙道:“可是,叛军势大。
据我所知,张邈所部叛军十五万,加上孙坚部曲,近二十万人,如何一战而全胜?”
“我说的不是叛军全部,而是他的前锋军。”
丁辰道:“凭荥阳一座孤城,并不过两万人,如何能与叛军对抗?
我的意思是,先干掉他们的前锋军,打掉他们的势头,振奋我军士气,而后与之周旋。
当然了,还请李君派人把大都督的噩耗送往洛阳,报于丞相知晓。
我们在这边与叛军暂且周旋,相信丞相很快会有行动,到那时候,咱们再做主张。”
听起来,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李肃虽然是虎贲中郎将,但一直做的是文官事务。
对于行军打仗,他并不擅长,甚至连出谋划策都略显吃力。他擅长的是具体的事务,以及口中的三寸不烂之舌。想当初,吕布横行洛阳城下,就是被李肃所劝降。
“如此,那就拜托子阳。”
在城中危险,却比在城外安全,舒服很多。
“另外,我把高顺留在城中,陷阵士一同留下,保护公之安全。
请公速抽调三千骑军随我出城,事不宜迟,趁那叛军尚未觉察,我们必须要早些安排。”
丁辰也不客气,大声吩咐。
李肃的心,又安定不少。
陷阵士是丁辰的亲军,高顺更是他的心腹。
丁辰把高顺和陷阵士都留下来,也进一步证明了,他并非想要怯战逃离。
“子阳稍待,我这就准备。”
李肃匆匆离去,丁辰则返回大堂。
走进大堂,就看到贾诩坐在那里,神色悠闲。
他不禁苦笑道:“先生,倒是好自在。”
“呵呵,非是自在,而是求心静罢了。”
贾诩站起身来,走到了丁辰身边,低声道:“都谋划妥当了?”
“啊?”
“啊什么啊,华雄被斩首,你道我不知道吗?”
“还不是因为你,三番五次说,不要暴露你的存在。
刚才李肃找我问计,却让我好生为难。被他催的急了,我只好献出一计,却不知是好是坏。”
按照丁辰的想法,是想要贾诩拾遗补缺。
不想,贾诩连问都不问,道:“如此甚好,你能想出办法,那是一件好事。
子阳,为大将者,需有自信。
你既然想出了对策,就要相信自己。成与不成,只管去检验一番,莫要事事依赖别人。”
丁辰看着贾诩,哭笑不得。
“先生,此危急存亡之时,你怎可儿戏?”
“非是儿戏……”贾诩的眸光深邃,轻声道:“子阳,你不是问我为何不愿张扬吗?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在等一个机会。我要知道,董卓是否值得我去为他出谋划策。
而今,这荥阳就是一个机会。
相信用不得多久,就会见分晓了……”
“什么意思?”
丁辰有点疑惑了,露出茫然之色。
而贾诩则闭上了嘴,笑着冲他摇摇头。
“若想知道,就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待你得胜回还时,我再摆酒,与你细说此事。”
正说着话,李肃从外面走了进来。
贾诩立刻口气一边,对丁辰道:“丁将军,陷阵营的粮草和兵甲需尽快补充,而且咱们在扈城亭损失惨重,必须要尽快补齐人手。刚才老高还说,需六百锐士方可满员。”
“文和,这件事交给我吧。
待会儿你让高司马去各营挑选,只要是你们看上眼的,就一并纳入陷阵营便是……我这边还有要事与丁将军商议,你持我令牌,只管挑选,所需兵甲辎重一并拉走。”
李肃正急着和丁辰商议出兵的事情,所以和贾诩说话时,也不甚客气。
毕竟,他身为虎贲中郎将,是真两千石的职务。
而贾诩不过是主簿从事,如何与他相比?再者说了,陷阵士是要留在荥阳城内,加强一下力量,也不是不可以。高顺要的人又不多,六百人,在李肃看来不足挂齿。
贾诩连忙躬身答应,只是在告退时,他和丁辰相视一眼,露出了一抹极为古怪的笑容。
丁辰立刻反应过来,陷阵士满员八百。
此次扈城亭一战后,陷阵士尚有四百五十多人,为何要选六百人呢?
不过,他并未说破,而是冲着贾诩点点头,“此事就辛苦文和,营中事务咱请你与老高多多费心。”
“喏!”
贾诩再次行礼,退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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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离开之后,李肃便急不可耐道:“子阳,都已经吩咐下去了,你可以随时行动。”
丁辰看得出,李肃真的是急了。
于是,他也不推脱,便拱手道:“既然如此,我立刻出城。
城中事务,便托付李君。若有事情,可以找高顺帮忙,他在兵事上,还是知之甚多。”
“子阳,请多保重。”
李肃松了口气,和丁辰道别。
丁辰快步走出了府衙,就见外面胡车儿早已等候。
他手中牵着爪电飞黄,看到丁辰出来,便屈膝单腿跪地。
丁辰也不客气,踩着他的腿翻身上马,而后接过了缰绳,对胡车儿道:“咱们去校场。”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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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李肃的首肯,一应事情自然变得非常顺利。
别看丁辰是主管军事的将军司马,但是在荥阳城中,他还远远比不得李肃的威望。
好在,挑选骑军时,也没有什么刺头出现。
就这样,他带领三千骑军,悄然自城中离开,直奔荥阳县城南面的浮戏山。
浮戏山,自古有之。
山海经中有记载:晨起伏而凭之,烟霞弥漫,万顷茫然,峰峦尽露其巅,烟移峰动,如众鸟浮水而戏……天下奇观也!
浮戏山,也因此而得名。
其早在夏朝时,夏都便建造于此。
春秋战国时,更有‘九州之险,洛阳东方屏障’之称。
山中洞穴繁多,有一百多座,各具特点,千奇百怪。整座浮戏山,是由一百零八座俊俏山峰所组成,怪石嶙峋,山中道路更错综复杂,莫说三千人,就是三万人藏于山中,也无人能够觉察。
丁辰率部进入浮戏山后,便在山中寻到一处峪谷,让兵马藏于其中。
这浮戏山里,景色宜人。
山外是酷暑难耐,可山中却凉风习习。
丁辰来不及去欣赏这山中的美景,直接唤来了斥候军,命其出山侦察叛军的动作。
那斥候军的军侯,看上去年纪并不算大。
他在丁辰面前,显得有些拘束。
“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庞德。”
“庞德……好名字。”
丁辰点头,上前揽住了庞德的肩膀。
这军侯的个头不低,长的虽有些稚嫩,却透出一股子英武气概。
“你多大年纪?”
“末将今年已十六岁。”
“十六岁,很好!我十六岁的时候,已随我阿兄征战沙场,在乱军中斩首了张宝。
你而今,正好好年纪。”
丁辰说罢,声音放低道:“听着,我要你带着人前往阳人关,侦察叛军的动作。你要弄清楚,叛军前锋军的来历,人数,主将何人……弄清楚后,要立刻回来报告。”
庞德闻听,立刻郑重领命。
“末将明白!”
“好了,去吧……要小心点,前往莫暴露了行藏。”
“喏!”
庞德领命而去,丁辰则目送他率领斥候军离开山谷,消失在远方。
待庞德离去之后,丁辰不禁松了一口气。
时局变成如今的模样,的确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华雄被杀了,荥阳失去了阳人关的保护,能否抵挡住十数万叛军的围攻,尚未可知。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
他独自一人,走上了一座山岗,坐在山顶上,任山风吹拂。
贾诩说,他在等待时机?到底等待什么样的时机?还有,他说很快就会有结果,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呢?一想到这些,丁辰就感到有些沉重,心头更有一丝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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