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不及回味京城的繁华,姜明便被守城的官兵押入了律政司大牢。
毕竟是‘红二代’,姜明的待遇要比其他重刑犯好很多,特地赏了一个单独的标间。
里面和其他牢房并无二致,只是采光稍微好了些。
铁栈栏外温热的阳光透进牢房,洒在地上铺着的一层稻草上,折射着金黄的色彩。
“喂,人都死了啊,把好酒好菜端上来。”姜明躺在干枯的稻草上,瞧着二郎腿,不满的对外边吼道。
不一会儿,一名狱卒打扮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他手里端着一碗发黑的窝头,戏谑的看着牢房里的姜明,笑道:“哟,姜大爷,还以为是在你们姜家呢?这里可是律政司大牢,进来的就没听说过有出去的,您呐,将就着吃吧。”
说着,在铁栈栏中间的缝隙中把一碗窝头扔了进去。
“还没吃饭吧?”
狱卒楞了楞神,本能的回道:“没有。”
“嗯。”
一个小纸团从里面抛了出来,直接砸在了狱卒的脸上。
“岂有此理。”
也太嚣张了,都自身难保了还敢拿他开刷?
狱卒说着就要捡起地上的纸团回扔过去。调皮,还跟他玩这种小孩子扔弹珠的把戏。
等他把纸团拿在手里时,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这哪儿是什么纸团啊,分明是一张银票。
他浑浊的眼睛转了转,不动声色的把银票收了起来,唤来一个小狱卒,呵斥道:“你可知道里面关着的是谁?你那都黑的发臭的窝头给谁吃呢?搁你自个你吃么,还不赶紧去附近的酒楼弄些好酒好菜来招待姜公子,再敢怠慢小心削了你的狗头。”
他年纪虽小,骂起来人来也有一番气势,后者在他面前,只敢唯唯诺诺的点头应是。
“姜公子,您稍做歇息,好酒好菜马上就上。”
年轻狱卒乐呵呵的对监牢里的姜明笑笑,脚步轻快的转身离去了。
姜明伸了个懒腰,自语道:“有时候银子比身份好用多了..........”
“呵,狗屁的姜家公子........不过是蒙在鼓里的可怜人罢了.......”
正这时,突然响起一道极为苍老的男声。
听声音,像是从隔壁传来的。
姜明微微皱眉,透过巴掌大的栏杆缝隙,抬眼往旁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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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诶,范老,你怎的如此糊涂?”
在姜家东厢书房,一名正气凌然、器宇轩昂的青年男子神色不悦,正对着一位身形枯朽的老者训斥道。
老者正是在汤山温泉见过的范老,而坐着的青年男子则是姜家的大公子姜文。
“老奴只是想杀杀他的气焰,没想到那小子如此混账,居然说出这么口无遮拦的话,并且,守城的官兵十分强硬,无论我怎么施压他们就是不肯放人。”范老深叹了口气,从姜明被押入律政司后,他便飞身赶回了姜家,把情况从头到尾的跟姜文说了一遍。
此事不是一般的大,若是等家主回来了,他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不管怎么说,四弟和我始终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就算是他在虔城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也终究是我的兄弟。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被关在律政司的大牢里,那里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四弟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姜文眉头紧锁,一想到弟弟现在正在大牢受难,心中便如蚁虫噬咬般难受。
“公子,你把他们当亲兄弟,可他们却可都想把你杀之而后快啊。生在大家族,最忌讳的就是妇人之仁。”范老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显然是姜文的话语深深的刺痛了他。
心地善良,如何能够保证安然的坐上家主的位置?现如今,姜家的几位公子暗生不满,私底下的小动作使的是越来越频繁,再这么下去,大公子的地位恐怕就不保了。
“家主之位,兄弟们谁爱坐谁坐便是,何必伤了各自的和气。做人还是应该宽容大度些........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妄自揣测他人的想法,做好自己便是。”姜文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四弟倒是鲁莽的很,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如果仅仅是杀了个校尉还好办,花些银子打点下便是,可惜........此事倒是有些棘手了,范老,你看,四弟的事该请谁帮忙有用?”
范老见拿自家公子没办法,深叹了口气,脸上的褶子挤成了一团,缓缓回道:“何处因,何处果,我看只能去找季统领说情了。”
“我们姜家一向和城防军素有嫌隙,他季无常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看我们笑话的机会?再者说,四弟当街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很多百姓都听到了,到时候传扬了出去,怎么解释?”
“季统领那里,需要公子亲自出马,赶在家主回家前说服他就行了。至于那些流言蜚语,对外,我们可宣称四少爷疯了,哪怕是话语传到了皇帝耳中,也不打紧。”
姜文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范老在很多时候都能给他提供非常准确的方案,是个不可多得的帮手。就是做事太冲动了些,为人也太功利。否则,以他的才智,必能成就大业。
.........
律政司大牢
天色阴沉了下来,整个监牢都处在极度的黑暗之中,五米开外很难看见人。
姜明斜眼看向旁边的监牢,里面有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正躺在草垛里,脸上泛着冷笑,冰冷的双眼直视着姜明,有种淡淡的嘲弄之意。
他一头雪亮的白发,所以姜明一眼便看到了他。
“老头,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似乎,你对我们姜家很熟悉啊。”
老人冷笑了两声,慢慢的向姜明这处监牢爬了过来。
等他走到近前,姜明这才看清,此人竟然没有双腿,而且年纪并不大,只在四十五岁左右,由于他的一头白发以及瘦削的身体,让姜明误以为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老者的双眼像是毒蛇一般直勾勾的瞪着姜明,像是要把他看个真切。
“嘿,那小子果然是有一手啊.......”打量了片刻,他桀桀的笑着,神色间颇为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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