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石台之上,随着那金色巨掌和金色巨指的不断攻击, 那千丈身影已经开始逐渐消散无形,而那盘坐在石台之上的白衣男子依旧紧闭双眼,仿佛一切并未察觉一般。
青梅园林之内,白衣男子看见少年低头不语,突然拍桌舌炸春雷道:“杨旭你可明白!!”。
少年脸色一怒,抬头望去,沉声道:“ 自然明白!!凭什么他们凡间天人如此逆天行事都相安无事,我只不过是背负了一个应运者的名头,却是步步惊心生怕踏错一步,但事到如今却还是如此受尽欺凌!我做错什么了?就为了这么一个虚名便要像一块放入锅里的肉,四方惦记?我也想挣扎!梦想着有一天能够踩在那些自诩为神仙人物的嘴脸之上,对他们吐口水,为了不成为那块砧板上的肉我也努力了,挥出的每一剑都带着诚意,可是结果便是如今这般?连自己的两世因果都护不住?呵呵,我杨旭已经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懵懂少年,知道江湖这局棋错综复杂,打起架来表面上不是你让一剑便是我敬一枪,但背地里却是干着阴损人的勾当,所以我心中很明白,我杨旭就是个山沟娃子,能侥幸学得几手剑招,见过神仙打架便心满意足,祁连山那块地虽然不大但是无论洪老头或者是二丫虎娃他们都是我杨旭倾覆真心相待之人,至少我睡的安稳”。
少年说完,狠狠拿起桌上的玉碗饮下,神色不甘。
“杨旭你不是孩童,更不能像那些天生命好的王宫子弟一般,一生下来便是锦衣玉食,不愁吃喝。应运者的身份虽然会使各方人物虎视眈眈,但也在冥冥之中改变你的命格,便如当初我一见你便能看到你之后的十年光景,但是又何曾想到那黄公道人会出手夺你因果呢?而此刻我却是已经看不透你今后的命途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对你有害,我徐甲此番境界都看不透的人,呵呵,恐怕这天底下也没几人能看透,这便是你的转机所在”白衣男子脸上浮上一丝自信。
白衣男子说完紧接着又开口说道:“你可曾知道世间境界武学之分?”
杨旭眉头一皱,缓缓说道:“武学之说我之前也是知道一点,有着凡间武夫和凡间天人之分,武夫九品之境和玄象九品之境均属于凡间武夫,能跻身大天象才能算得上凡间天人”。
徐甲听此微微点头,伸出一根手指沾了沾玉碗内的酒水,在桌上缓缓写着同时开口说道:“世人修武之人有武夫九境均是修炼皮肉筋骨,吞纳吐息以气御兵”。
白衣男子说完又在一旁的空位继续写着开口说道:“这之上便是玄象九境,此境较之武夫九境有些特殊,能够形成护体罡气,以势御兵,气劲内敛可做到气力不衰竭”。
男子再次将手指往玉碗之中点了点,然后继续写着开口道:“如那武夫九境和玄象九境,气力终有竭,气势终有尽,一旦无气无势受到内劲反冲却是连普通武夫都不如,要想气势二者无穷无尽,唯有趋于天地之间,牵引气运加身凝练出自身气势,借着天地大势通化自身,这便是天象之境”男子说道此手指也停了下来。
杨旭定眼望去,只见靠近男子的桌前已经写有三字。
徐甲指着左边第一字开口说道:“武夫九境便如这人字,如何挣脱都逃不过肉眼凡胎之相,生老病死堕入轮回,哦,也正巧了!你便是此境中人”男子说完讥讽地笑着向他望来。
杨旭顿时神情笃定,不理会对方的嘲笑,心中细细体会之前徐甲说的话。
“这两二字,便如那玄象九境,虽然比起人字好上些许,但是依旧生长于地,免堕轮回还是逃不过,人死了也要入土为安,但是健康长寿还是没问题的”。
徐甲继续指着第三字开口说道:“这第三字便是你之前所见的那番景象,远在千里之外杀你也如同探囊取物,以天地气运反补自身气势,凝神练法,刻画天地无所不能”。
“这便是你如今的境界?”杨旭不合时宜的瞥了那个天字一眼,心中开始计较着自己认识几位大天象之人,那位红衣女子李凤歌和陆掌教肯定无疑,老酒鬼这厮平时不靠谱不过上次挡住楚朝南的那一剑着实惊艳了世人,约莫也算是此境中人,黄公道人那是实打实的龙虎山齐名大天师,大天象无疑,而能够挡住其千里攻势的徐甲应该也和此境差的八九不离十了。
此言一出,徐甲先是有些发愣,虽然摇了摇头,手指沾了沾玉碗开始在那天字旁边又静静添上一字,杨旭看去顿时眼睛大睁,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之人。
“此境之中人逍遥天地间,免堕六道轮回,心中一念便可调动方圆天地威势纳为己用,超凡入圣,呵呵,何等风姿!”白衣男子嘴角轻笑,没有理会少年错愕的目光,端起玉碗一口饮下。
“这天地间真有此境中人?”杨旭感觉自己舌头有些发烫,说话都不利索了。
徐甲眉头微皱,似乎沉思许久最后才缓缓摇头道:“八百年前有一位,如今却是不知道了,按照规矩,此境中人虽然无敌于世,但是只要摘得了红玉牌并在牌上刻下自己的姓名,那么便是真正的仙凡永隔,都无法跨出那南天门之外”。
杨旭一听八百年前居然有一位如此无敌地人物,立刻心下澎湃开口问道:“八百年前那位可是和这九华山有关?”。
徐甲微微点头开口说道:“那人便是这九华山的开派祖师纯阳真人,曾经凭着一柄斩仙飞剑破开南天门,摘得两枚红玉牌,却是刻下自己的姓名后便再未出来过了”。
杨旭心中震惊,想不到这九华山祖上还出过一位神仙,看来许道莲当初并没有骗自己,洪老头也曾经说过九华山之所以能够成为天下道教正统几百年之久,便是因为纯阳真人此人。
“杨旭,如果有一天你也如那凡间天人一般纵横天地间,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徐甲突然开口对着杨旭说道,男子似乎在提问又似乎在质问。
此话一出,杨旭突然有些发愣,随后沉思许久,方才看着白衣男子摇头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
“从前我听洪老头说起这世间的各种故事,其中以那凡间天人的潇洒自如为最,便梦想着有一天也要坐一坐那个位置,可是如果真的有了那番境界,说实话也并不会真去干什么锄强扶弱的事情,又或者想那龙虎山的各位神仙人物一般为朝廷卖命,还是那句话,我杨某人生于世间,但求无愧于天无愧于地,心中所想之事便是所行之事”。
徐甲听此后脸色不知为何突然一僵,手中开始金光大涨,随后冲入其眉心之处,一段尘封的记忆开始如镜像般飘过。
书山有路,学海无涯,手执朱红色毛笔的稚童漫步千里,手中那卷春秋即将翻至最后一页,不巧被一颗石子绊住脚跟,孩童脸色大变却是死死抓着手中毛笔,任由自己脸颊撞在石壁之上。
就在此时一位头戴隗木枝年轻俊美的蓝袍道士骤然出现拉住了孩童,道士将稚童扶正,然后替他擦去额头的泥泞,摸着他的头深邃如星海的眸子笑着说道:“小孩,你这只毛笔如此贵重,竟然连自家性命都不顾了”。
稚童眉清目秀,清澈的眸子看了身前的道士一眼,然后小声羞怯道:“这是我父亲给我的笔,读书人应该手不释卷,笔不离身”。
年轻道士听罢,觉得十分新奇嘴角轻笑,伸出手掌在孩童头顶轻轻拂过,将一根红绳系在其发梢之上,孩童浑浊未知的目光开始逐渐绽放光明,心中似乎对书本上的那些经典有了全新的认识,孩童神色吃惊再回首望去,只见那年轻道士倒卧在一头青牛背脊,消失在云雾之内。
镜片一层层破碎,孩童手执毛笔的身影逐渐消失。
那红绳!徐甲心中惊奇无比,随后一道苍老的白眉赤脚老魁缓缓浮现脑间,那白发之上的一抹鲜红清晰耀眼!
原来如此!
徐甲目光再次望向对面的少年,先是鼻尖、而后是眉毛、再然后是那双世间再无二的眸子,顿时眼角溢出了晶莹的泪珠。
“我去,大哥,你怎么还哭鼻子了,赶紧擦了,快别叫人看见咯”杨旭看见徐甲眼角竟然突然开始流泪,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这位当初偷偷翻墙躲进自家院子的少年郎,白衣男子突然正色起身,双手恭敬前屈,缓缓弯下了面对老夫子都不曾曲下的脊梁,以儒家最为尊敬地圣人礼仪,对着少年一拜,旋即开口道:“儒家当代传人徐甲,替恩师老夫子谢过先生开我儒道先河!!”。
杨旭是真的有些发懵了,今个儿这小子是怎么回事,还开儒道先河?你这是发的什么疯啊!莫非突然间脑子难道不好使了?不过也象征性地将他托起,然后凑近他身边,小声道:“你小子今天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一本正经的啊!难道是...动了凡心?”
随后目光却是有些猥琐,四周警惕地看了看,然后侧耳悄声道:“说吧!嘿嘿,看上那家姑娘了?”。
白衣男子听此神色有些许不解,看着少年眉心处许久,错愕少许方才突然开口大笑道:“哈哈!如此..也好!”。
随后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调侃的神色,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端起桌上的玉碗,开口说道:“如你所言,到时你从龙虎山回来后,可要带我去那祁连山看看”。
杨旭也拿起自己的玉碗,豪气道:“那是自然,我告诉你那地儿可不比你这龙武峰差,哈哈!”。
说完二人碰碗,杨旭举头便一饮而尽,擦了擦嘴,然后开口说道:“说起来还真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到时从你这里摘一些青梅带在路上,也好打个牙祭,对了你”
杨旭说话间抬头朝对方望去,顿时便僵住了,只见之前和自己对饮的白衣男子已经消失不见,一只空的玉碗静静掉落在地。
龙武峰之巅,白玉石台之上,那笼罩其上的千丈身躯已然消失,白衣男子终于缓缓睁眼,抬头望天,看着那即将到达自己头顶的金色巨掌和金色巨指,满含酒气的嘴角吐出一口雾水,同时手中鸿儒笔一扫而过,同时双手掐着莲花印,举头朗声道:“九华当兴!!”
言罢自他体内冲出一道金色光柱直插天际,光柱随即一分为三,形成三道浑厚的紫金之气开始朝四处掠去。
其中最磅礴的那道紫金之气直飞而下落入其脚下山体,朝四周扩散而去,于此同时龙武峰无数弟子,周身均被一团紫金之气笼罩,沉淀多年的境界纷纷突破,纷纷惊喜欢呼雀跃,恢弘气象布满云天。
最后身躯弥留之间,男子微笑回首望向某处,温和道:“臭小子,这支笔便送给你了”言罢男子身躯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
青梅林园,杨旭端起玉碗,看着之前是白衣男子如今却变成了一根朱红色的毛笔,展露笑容却是泪流满面,气息哽咽调笑着说道:“还怪老子缺德,只留下这么一只笔,你让我今后.....和谁一起再青梅煮酒”声音却是越来越小,随后玉碗跌落在地,匍匐于桌面哭泣。
这一刻,九华山龙武峰所有弟子突破至玄象之境,千盏长灯划过天际跃入观心台!
这一日,洗剑阁第三代阁主,儒家当代最年轻的大儒徐甲自愿道解反哺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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