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气喘吁吁,踢开魔狗的尸体。他蹲在地上,冷汗滚滚滑落,被阴风一吹,他的身体汗毛倒立起来,不自觉地颤了颤。黑暗里忽然闪起了无数的绿光,卡卡瞪大了眼睛,看见数十头一模一样的魔狗从迷宫各处钻出,将他围拢。巨大的邪恶气息笼罩住了卡卡,他发现即便只是身处在魔狗的邪恶气息里就能感觉命力正在流逝,在被它们吸收。
卡卡的头有些眩晕,他艰难地站起来,背靠在围墙上,手里端着妃妃的光剑,紧紧地握住。看起来,他必须和它们肉搏了。
一只魔狗忽地一跃而起扑到卡卡身上,尖锐的爪子在卡卡手臂上拉出五条血痕。卡卡管也不管,光剑扎进魔狗的脑袋狠狠一拉,恶臭的脑浆被他拖了出来。又一只魔狗趁他不备,触手吸在了他腿上,卡卡手起剑落,将触手切断。又一只魔狗从卡卡头顶偷袭,卡卡甩手向天:“一闪!”黑色闪光将之杀成血雨。
一瞬间杀死三只魔狗,卡卡浑身都浸透了汗水,他甩了甩迷蒙的脑袋,郁积的伤势似乎又开始发作了。其余的魔狗忽然齐齐狂吠,然后同一时间一拥而上,卡卡看见数十对利爪和触手,就像索命的厉鬼。他被扑倒在地,于是一条条的触手争先恐后地附在他身上,要将他吸成干尸。
“真惧之煞!”
巨大的惧之煞从暗影里钻出,恐惧光环令魔狗们一时惊惧。卡卡挥动光剑,看见触手就砍。光剑从下而上刺穿一只魔狗的喉咙,接着转而将另一只连头砍下,再将又一只剖开腹部……
卡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杀死这一片魔狗的,他的头痛得要裂开,就像有人正用小刀解剖他的颅脑一般疼痛。他只知道不停得杀,和惧之煞一起,他不知道到底杀死了多少只魔狗。现在他坐在一地的血泊和内脏里,浑身被魔狗黑色的污血浸透。他喘息着,极想醉生梦死地睡一觉,他太虚弱疲惫了,回光返照命格在强烈地抗议。
前面的拐角忽然出现了蓝光。卡卡眯着眼,该死的,难道还有?他仔细地去辨别,看见这一次是有两个人正施展荧光闪烁朝他这边走来,听见一个男人说:“沉鱼妹妹,你真是了得,在迷宫里都不会迷路。”
沉鱼听得一阵恶心。“离骚,你除了拍马屁还会点别的吗?”
离骚嬉皮笑脸地贴近沉鱼:“沉鱼妹妹,还是你最懂我,多谢夸奖。”
沉鱼急忙远离他,全身又像起了痱子一样难受,这愚蠢的男人!她指着卡卡的方位:“那里有人,去看看。”
“听你的,沉鱼妹妹。”
“滚!”
是沉鱼!卡卡急急转过头,想要离开,然而他的腿酸痛地要断掉,他稍一移动就是一阵锥心刺骨。沉鱼和离骚靠近了卡卡,离骚瞧见地上地狱般的战况,立时掩住口鼻:“真是臭,这些是什么鬼东西?喂,小子,这都是你杀得吗?喂,问你话呢。”
沉鱼看见了魔狗的尸体,她清亮聪慧的眸子陡然掠过阴影,这些是——恐魔犬?
作为未来星,她所接受的教育和她所自学的知识相较于离骚不可同日而语。离骚完全认不得这种魔狗,然而沉鱼觉得似曾眼熟。然而她一时间只记得名字,其它的信息一片空白。她绞尽脑汁,要从头脑的汪洋风暴里挖出一点点的有用信息。她开始不确定了,这些是恐魔犬吗?她仿佛看见了巨大的阴影正笼罩双鱼座,可怕到要将一切连根拔起。
离骚完全意识不到事情可能的严重性,卡卡无视他的问话冒犯了他。他飞起一脚踢中一块肝脏,肝脏冲着卡卡飞过去。卡卡急忙抬头躲了过去,愤怒地盯着离骚。
随着卡卡抬头,借着荧光,沉鱼看清了一直低着头的卡卡,在女神教堂的惊鸿一瞥和现在的卡卡身影重叠了。长得好像那小孩,他是池渊的……
离骚:“原来是个哑巴。”沉鱼恼恨地瞪着他:“你闭嘴!”径自走到卡卡身边,见卡卡重新埋下头,她想要再仔细打量却不能如愿,于是问:“朋友,你叫什么?”
等了许久,却不见卡卡有任何反应,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离骚:“他也许是个聋子,否则正常男人绝不可能会无视沉鱼妹妹你。”
“你以为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好色?”沉鱼鄙夷地反驳。
离骚耸耸肩:“我爱美,我自豪。待我试一试便知。”他掏出一把金币丢到卡卡脚下,傲慢地说:“拿去吧,小子,给你的,不用客气。”
卡卡看也不看他。离骚:“沉鱼妹妹,你看,他不仅是个哑巴,而且还真是个聋子。”
沉鱼大怒:“离骚,你在做什么?”
离骚很无辜地眨眨眼:“小小的玩笑而已。”
“你……你……”沉鱼气得娇躯震颤,“离骚,你丢的不是你的脸,不是我的脸,是双鱼座的脸。从现在起,你给我闭嘴,否则休怪我教训你,我说到做到。”
离骚不以为意,哼了声,扭过头去终究不再说话。
沉鱼将荧光凑近卡卡面前,想要看清楚一些,卡卡急忙扭头。沉鱼还要细看时,卡卡忽然烦躁地一甩手,将她手里的荧光扑灭了。
沉鱼纵使修养好,耐心亦被磨得快要消耗光。她本就是我行我素的人,甚至被说成是飞扬跋扈,当下她便有了些怒气,暗想,这家伙,简直跟双子座的池渊……
池渊这名字一跳出,她猛地惊醒,又问:“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
卡卡依旧不予理会。
沉鱼却不依不挠了:“朋友,说真的,你跟我曾经见过的一个人很像,算算年纪,应该差不多和你同龄,而据我所知,他正被双子座流放。”沉鱼且说且仔细关注卡卡的反应,却见到卡卡依然漠无表情。沉鱼顿觉失望:“看来你不是他了。”
离骚在一旁听得真切,忽然插嘴:“沉鱼妹妹,你说得该不会是池渊那叛徒的弟弟吧?叫什么来着,无名小卒,我都忘了。”
沉鱼:“嗯,我也忘了名字,只是当初去双子座会见池渊时,不经意见过他弟弟一面。因为是池渊的弟弟,所以我就稍微强记了一下他的模样,毕竟,池渊是我们十二个未来星里最强的一个。”
“一个叛徒!”离骚咬牙切齿地说,那醋劲连飞鸟都可以直接熏死。
沉鱼不禁又去观察卡卡的反应,却见卡卡仿佛连听都没在听。她暗想看来时间太久我真是认错人了。她见卡卡睫毛直颤,眼皮想要合上却又强撑着睁开,他的衣服破烂不堪,碎衣处血迹斑斑。他需要休息!沉鱼很快明白过来,见卡卡忽然起身,扶着墙壁小跑起来,耳边听到离骚大叫:“想跑?跑得了吗?”沉鱼急忙抬手阻止离骚的追击,说:“离骚,你先回去,将这些恐魔犬的事情禀报给大王。我已经在沿途做了记号,你顺着墙壁上的水痕就可以出去。”
“那不行。”离骚拒绝地斩钉截铁:“这些怪物越危险,就越说明你我联手的必要性,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除此无他。”
“是协助,而不是保护!我是沉鱼,天下无敌的沉鱼,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任何人也都没有资格来保护我。速去禀报大王,这是命令!”
“你只是未来星,还不是女王,无权命令我。”
“离骚!”沉鱼愤怒地长袍舞动,卡卡感觉有比世界末日更可怕的东西在身边聚集,“你不要真地来惹怒我!最后再说一遍,这是命令!”
离骚显而易见地被沉鱼震住了,一时间缄口不语,他愤怒地瞪了瞪卡卡,一甩袖袍,退了出去。天空因他们的争吵而更加变得凶险莫测似得滚动不休,它因何人的喜怒哀乐而阴晴不定?
沉鱼闭起眼睛,她陷入短暂的冥想,脑海里显出这样一幕:诡秘的光线照射在这个少年身上,暗影里突然窜出恐魔犬,尖牙利爪,邪气弥漫,紧接着鲜血四溅,少年在混乱的战圈里和邪物肉搏,分不清谁与谁的血在喷薄……
卡卡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沉鱼正光明正大地跟着他。他只是个无名小卒,沉鱼已经模糊了他的模样且忘记了他的名字,然而卡卡一见到她绿色衣裙上点缀的双鱼图案,瞬间就想起了她的名字——池渊的同窗,双鱼座的未来星,沉鱼!
沉鱼实在太特别了,或者说每一个未来星都如此特别——骨子里极其地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卡卡面对她只觉得阵阵愤怒,以及窘迫,池渊造成的阴影挥之不去,他假装镇定地不想触及她的视线,然而压抑的愤怒和出奇的窘迫让他终究忍受不了这种窒息感,几乎是逃也似地想远离她。
全身起了阵阵锥心刺骨的剧痛,卡卡感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要穿透他的血管裂皮而出,他“啊”地痛叫一声,蹲在地上冷汗淋漓,有诡秘的东西在血管里穿梭,要钻出来了,要钻出来了……
忽然绿光笼罩住了他,柔和的命力倾斜下来,游走进卡卡的血管里,将那蠢蠢欲动的未知物瓦解。卡卡抬起头,看见沉鱼正用手按在他背上。他急忙又垂下眼睛,不想面对她。该死,我怕什么,只是个女人而已!
听得沉鱼忽然说:“小弟,你不用再装了,我知道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