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亡出了军医室,有些失神地朝宿舍走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宿舍楼下的,皇家军府似乎突然乱了,无论师生尽皆一片恐慌。出了什么事?织亡不想管,也管不着,也许我快死了?可是我天生就是生命的操纵者,我要是不想死,谁能杀死我?我可以和任何东西换命。
但他依旧失魂落魄。宿舍楼下有一颗梧桐树,他走在梧桐树下,忽然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看去,一瞬间惊骇莫名!
……
涂晓找到了离书和四大院长,将信使乌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离书脸色惨白,召集全部的学生寻找卡卡口中的漏洞,力求逃出穹顶。绝不能坐以待毙了,而且必须响应勤王令,皇家军府是北冕座的一方支柱,必须做出表率,迎回北冕王眀羽。
所有人乱作一团。卡卡浑身酸痛,本想回去躺一会儿,却忽然听见寒虎惊慌失措地大叫:“主任,不好了,织亡这次真地杀人了,他杀死了安信!”
如晴天霹雳,卡卡一瞬间睡意全无,拔出光剑拦住寒虎,揪住他衣服:“鼠辈再敢胡言乱语我一刀捅死你!”
“安信?”涂晓娇躯一颤,捂住了嘴,眼眶腾地红了。
寒虎气急败坏:“我胡说?自从你们一来,皇家军府就不得安宁。你要是不信,就跟我来!”
织亡手里拿着把带血的斧头,脚边是安信的尸体。他正被一大群学生围在树下。那些学生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光剑,如临大敌地困住织亡。织亡又惊又慌,他想逃,可是他知道肯定逃不出去,人太多了,他打不过。他只感觉阴影笼罩了他,要将他杀死。
要是卡卡在就好,卡卡一定能救我。他这样不停地想着,却听见在人群之外,有个人的声音充满力量地大叫:“织亡,你在哪里?”
是卡卡的声音!卡卡来了!我有救了!他仿佛也一下子充满了力量,挥手大叫:“卡卡,我在这里,在这里,救我。”
“鼠辈让开!”卡卡横冲直撞,将面前挡路的学生冲倒大半。这个动作让涂晓果然又想起了螃蟹,同样是张牙舞爪地横冲直撞。
卡卡推倒大片的人挤了进去,跳进场中:“织亡,你怎么样?谁敢乱动!”卡卡挥剑对着周围,满脸煞气。有人大叫:“他们是一伙的,都是凶手,都是扫把星,抓住他们!”
于是人群又逼近了些,然而在卡卡的目光注视下,又不自禁地止步不敢前。
卡卡:“织亡,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冤枉地很,我一来她就死了。”
原来织亡当时正好走到梧桐树下,被一样东西绊住,是一截树枝。他一脚把树枝踢开,但是忽然间树枝又碰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一具尸体从树后摔了过来,正倒在织亡身上。他翻过身,那尸体胸前插着把斧头,织亡下意识地摸到了斧头的铁柄。这一幕被刚好路过的寒虎看见,以为织亡用斧头杀死了安信,这才令织亡被围。
“卡卡,我真的没杀她。”织亡一再强调,“我真的没有,你要救我。”
卡卡重重地点头:“我相信你。”
这时离书和四院长走了过来,看了眼地上安信的尸体:“你们还有何话说?”
卡卡哼了声:“那要先看你怎么判断?”
“寒虎亲眼看见的,岂能有假?”
“亲眼看见?笑话,你叫那鼠辈自己说,他是否亲眼看见织亡一斧头劈死了原本活生生的安信?嗯?什么叫亲眼看见?他看见的只是织亡碰到了尸体,仅此而已。假如你现在已经死在了地上,而我路过踢了你一下,是否也要认定我一脚把你踢死的,嗯?是不是?”
“你简直是目无尊长!”离书气得吹胡子瞪眼。他犹记得卡卡曾经诅咒离昂犯强奸罪,结果离昂果然被诬陷强奸。这家伙就是个乌鸦嘴,现在又来诅咒他,可别真把我诅咒死了。
“你若明察秋毫,我自然尊你敬你。离书,给我时间,我会找出证据。”
黄彤若在后面碰了碰离书,小声说:“主任,搞不好真有可能又是问鼎楼的阴谋,让我们自相残杀。现在出现个穹顶,我们如同瓮中之鳖,不能内耗了。卡卡不同凡响,不如交给他,看他找出凶手。”
离书何尝不懂?但是他真的是看不懂卡卡了,这家伙的胆子和他的年纪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为了织亡哪怕你现在要他去扒雅典娜女神的衣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哪怕要他现在去扇索罗门尼一耳光他也不会半分犹豫,哪怕要他去死神的床上撒泡尿他也绝对不会说不敢。
校长,你生前似乎就很看重他,那么,也让我赌一次。
“好,我答应你。”离书说,“但是只有一天时间,我们等不起。”
“足够。离书,你可以胜任一个好校长。”卡卡瞪着那些依旧围住织亡的人,“还不退下?”
在他的注视下,所有人呼啦啦地退后,唯恐不及。寒虎恨得牙痒痒,该死,又让他出尽风头!忽然间一声哭叫声,然后有个人冲进来,跑到尸体旁哭泣:“怎么会这样?安信,你醒醒啊。”
是涂晓!
卡卡皱着眉,小米忽然靠过来说:“安信和涂晓是室友。”
原来如此。卡卡对织亡使个眼色。织亡会意,美女现在心里脆弱,正好过去给个肩膀安慰安慰。虽然他现在也惊魂未定,但是有卡卡在,他什么也不怕了。然而织亡刚伸手过来,涂晓却忽然伸手搂住卡卡的脖子,抱住他,伏在他肩膀上哭泣:“怎么会这样?安信是我的室友,她怎么会死,这不是真的……”
织亡的手僵在半空。卡卡大窘,急忙把涂晓推开,她却搂得异常地紧。卡卡蓦地一痛,又想起子夜,看了失望的织亡一眼,用力狠狠一推:“走开!”
涂晓摔在了地上,泪眼朦胧。
卡卡一甩手,走到尸体边检查。安信是个女生,倒在冰凉的树影下,她的眼睛犹自睁着,眼珠凸起,全身僵硬,已经死了,浑身都是已经凝固的血迹!可是地上却没有血。“织亡,给我看看你手里的斧头。”
斧头上,同样鲜血淋漓。
他忽然撕拉一声,将安信的上衣全部撕了开来,露出死灰色的皮肤。那些男生一个个颇觉尴尬,假装目不斜视地看树、看楼、看鸟,却时不时有人偷偷往安信的胸脯上瞄上一眼,暗想原来女人的身体是这样的。
“死者胸部被利器所伤,看伤口卷曲的程度就是这把斧头。伤口只有这一条,死者被凶手一击破坏了内脏和骨骼,导致毙命,全身都是血迹,,但是……奇怪……”
离书问:“卡卡,奇怪什么?”
卡卡不回答他,看向涂晓:“安信今天去过哪里?”
涂晓说:“我不知道。我们以前关系极好,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讨厌我,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我已经好久没有跟她一起走过路了。”
“那她在军府跟谁最要好?”
“是一个男生,叫做欧洋。”
“男生?”
政法学院的院长东方羽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没错,是和欧洋。安信和欧洋背着我早恋,被我发现了好几次,我屡次教导他们学业为重,他们却屡教不改。平常两个人形影不离,上课永远坐在一起,可是近一星期来却忽然好像吵了架,上课坐得相隔远远的。”
卡卡:“那麻烦您把欧洋找来。”
欧洋是个很瘦削的人,个子中等,放在人堆里也不起眼。他跟在东方羽后面走过来,远远地看见安信的尸体,又看见涂晓,仿佛被吓到了,不敢靠近。
小米走过去把他揪了过来,大骂:“你女友死了,你刚才都不哭一声,现在看不敢看,胆子这么小,是不是男人?”
卡卡问:“欧洋,安信今天去过哪里?”
“我……我不知道。”欧洋支支吾吾。
卡卡:“你们在早恋,如胶似膝,你会不知道?”
“那是以前。”欧洋说,“我们前天已经……分手了。”
“分手?”卡卡好奇地问,“为什么分手?”
欧洋不说话,却忽然拿眼偷偷瞄了瞄涂晓。小米用手指使劲点了下他脑袋:“贼眉鼠眼的,看什么看!”
卡卡见状,若有所思,定是欧洋这小子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他暗恋涂晓,被安信知道了,所以安信才讨厌涂晓,才会和欧洋分手。这小子简直就是个人渣啊。卡卡冷着脸,对欧洋说:“我不管你们的三角恋是多么错综复杂,我只想知道,安信今天去了哪里?”
“三角恋?”涂晓闻言,急忙辩解,“才不是三角恋,别人喜欢我那是他的事,不能因为我被动地卷入就把我也划进三角圈里。”
织亡闻言,立即会意,气得一拳把欧洋打倒在地:“你个渣男,凭你这样也敢喜欢涂晓,安信简直瞎了眼。快说,安信今天去了哪里?”
“我真不知道。”欧洋被织亡吓坏了,“我的确是暗恋涂晓,整个军府暗恋她的男生没有一半也有三分之一。经历过问鼎楼的袭击后,我下决心向涂晓表白,于是前天晚上我就去找涂晓,可是却被涂晓拒绝了。这件事被安信看见了,于是我们就分手了。所以我今天真的不知道她去过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