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深脸上一片晦暗，抬手打开了床头灯。
入目是女人一张极不安淌着泪的脸，嘴里喃喃自语，说着些几乎连接不成语句的话。
霍以深皱眉，抬手扣住女人露在外面的肩膀，轻晃，“凉沁？”
陆凉沁被一晃就醒来了。
准确的来说，她是被惊醒的。
蓦的睁开眼睛，瞳仁没有焦距的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然后才看到了面带关怀俯身站在床边的男人。
“怎么了？”
嗓音有些沙哑，隐约透着些许的脆弱感。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完全没有感知到脸上的湿热，面色茫然看着男人。
霍以深单膝跪在床褥上，抬起手指耐心极好的一点点拭去眼泪，嗓音温润，“霍太太，做噩梦了？”
陆凉沁闭了闭眼，缓过神，头微低着，淡哑的道：“恩，好像是。”
他唇角牵出点弧度，“什么梦让霍太太都梨花带雨了？”
“有吗？”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失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比较可怕吧。”
男人眸色如墨般的黑沉，像是穿透了她的眼睛看到了什么，“恩，饿了没，起来吃点东西？”
“好。”
她坐起来，脚在地地毯上寻了寻没碰到鞋子。
下一秒，她就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一米七不到，但是人太过于瘦了，缩在男人怀里似醒非醒的样子慵懒的像一只猫。
“霍以深。”
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你刚回来？”
“恩。”卧室外一片亮堂，他低头看怀里的人一眼，她脸上犹带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到嘴的话咽了进去。
晚餐已经摆好，陆凉沁被男人放在餐桌前，她拿起勺子就尝了尝粥。
住进这里不太久，但是刘嫂基本摸清了她的吃食喜好。
比如，她喜欢喝粥，口味较淡。
她低头吃粥，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无声无息的，也没动过一下，她不抬头也知道他在看着她。
存在感太强了。
“凉凉。”他漫不经心的淡声。
陆凉沁掀了掀眸，“恩？”
“怎么没问我去哪了？”
她愣了下，随即笑了，“你也没问我去哪了啊。”
霍以深手里本来捏着筷子，闻声挑了挑眉，放下筷子，似笑非笑，“所以，霍太太昨晚去哪了？”
陆凉沁拿勺子的手一顿，她没想到他还真的会问。
看他一眼，深深觉得像是在赌气。
陆凉沁睡了好几个小时，又吃了点东西，现在精神是正好的时候，她抿了抿唇，道出实话。
“去医院，看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他追问。
陆凉沁夹得菜往嘴里送，慢条斯理的嚼完咽下，才不紧不慢的回答：“普通朋友。”
霍以深身躯后仰，要笑不笑的，“哦？是普通朋友，而不是床友？”
陆凉沁半眯起眼睛，直视男人。
几秒后，她放下筷子，声线平稳，“霍先生，你在挑气。”
男人低笑，好整以暇望着她，“霍太太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什么了？”
恩？
他是说……离她那些男人远点？
这种话她向来听听就忘了，不往心里去。
“你真想知道我见谁了？”陆凉沁露出一抹笑容。
霍以深看着她一张素颜还明晃晃的一张笑脸，唇角掀起，“说说看。”
陆凉沁点点头，轻轻的道：“一个女性朋友，说出来霍先生也不认识。”
霍以深睨她，“我怎么知道霍太太所言是真是假？”
“不信的话你可以查。”
“我没有调查自己妻子朋友圈的爱好。”
陆凉沁：“……”
真的不是挑事吗？
陆凉沁慢慢地弯起唇，身上被迫挑起了一股子的强势气息，她抿唇，“那么，霍先生昨晚去哪了呢？”
昨晚，他和她都一清二楚。
那个短信，“你老公用一块地买了一个女人。”
男人调出一个慵懒的姿势，“去了蓝调。”
“哦。”
陆凉沁点点头，拿起勺子继续喝粥，晚上她都吃不多。
霍以深眼神微暗，“所以，霍太太一点都不关心，我昨晚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陆凉沁还是吃着东西，嘴里说着似和自己没关系的事一般，“恩，你见了一个小明星，然后带她去了你的套间吗？”
她似乎在思考，然后看他，“你们，做了？”
霍以深觉得胸口被重重的砸了一下，偏生胸口上垫着厚重的棉花，那巨大的一下一声不响，却沉闷良久。
他深吸一口气，怒极，反而勾出没有笑意的冰凉弧度，“如果做了呢？”
如果做了呢？
“如果的话……”
陆凉沁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淡淡一笑，白净的脸蛋显得年轻干净，又有着不符合的妩媚味道，“本来我是想这两天我们把昨天没做完的事情做了，但是既然你碰了别的女人，那你这段时间还是都别碰我了……”
还有半句，她没说。
霍以深望着她，“吃醋？”
“不是，”陆凉沁放下了勺子，淡声说，“觉得……怪膈应的。”
霍以深：“……”
他嗤然一声笑了下，“只是这样？”
陆凉沁点头。
“霍太太，”霍以深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着桌面，十指交叉托着下巴，嗓音低沉徐徐响起，“只是这样，你岂不是很亏？”
“我对你有要求，但你却对我完全没有。在这段婚姻里，我们不持平，你不会觉得自己吃亏？”
亏吗？
她一点不亏，她好不容易从陆家那个所有人都戴着假面具的牢笼里出来，她还能有什么要求？
再者，结婚的时候他们也没商量。
如果婚后有要求，不过分的话都没必要打破这个天秤。
陆凉沁微微一笑，“霍先生放心，我不会这么觉得。”
霍以深：“……”
女人打了个哈欠，虽然姿态不雅，但她做出来却又有那么点味道。
看向男人，理所当然道：“我还是有点困，你抱我上去？”
说罢，她直接展开了手臂。
他抱着她下来的，自然也负责抱上去。
霍以深看着女人风轻云淡的模样，唇角溢出低低的冷笑，起身将女人抱了起来。
上楼，将她放在床褥上，陆凉沁自然地拉过被子盖上自己。
霍以深刚要起身，忽然听到女人软声细语带着困意道：“你睡吗？不睡的话，帮我关上灯，有灯我睡不着。”
“恩。”
低低的一声，霍以深看她一眼，抬手关了唯一亮着的床头灯。
起身去了书房。
站在窗前，脑中回忆着女人的模样。
真是轻描淡写的毫不在意啊，想着就让人有一种想要把她挫骨扬灰的冲动。
俯瞰夜色，即便是一片的暖色调城市灯火，依旧掩盖不住寒冬的冰冷。
男人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出去。
“查一下下太太在市中心医院的所有病例。”
“所……所有？”时凡在那边一愣，“先生，您不是说不查吗？”
声音直接冷了下去，“质疑我的决定？”
时凡一身冷汗，“我这就去办。”
“恩。”
“先生，太太如果一直在市中心医院就医，那么些年来，可能有不少的病例，有没有重点查找的问题？”
“所有。”
“……是。”
挂了电话，男人周身已然罩上一层寒冰，望着远处的江面，再次播出一个号码。
“又是大晚上，你成心的是不是？”不耐烦的声音，透着沙哑性感。
霍以深嗤笑，“这个点应该不是做梦的时候。”
“你他妈耽误我大事还有理了？！”
“小心死在女人身上，”霍以深淡淡嗤声，话音一转，“替我查一件事。”
那边不耐烦，还是较于之前认真了些，“什么事？”
男人嗓音沉沉：“两年多前，一宗过失杀人入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