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吗?
记得很久以前也有人问她“值得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陆凉沁苦笑,“我没有选择。”
从前,现在,都一样。
林晟:“还有呢?”
“还有,我不在乎这些啊。”
“你……”
林晟叹了口气,忽而想到一件事情,张口就问:“那些人还没找到?”
闻言,陆凉沁顿了顿,随后微微后仰靠在沙发里,看向林晟的眼神悠远而没有焦点,好像透过他看到了其他的什么,嗓音也是缥缈的,“恩,没有……呵。”
最后那个轻笑,蕴含着不止一个情绪。
林晟直直看着陆凉沁,皱了皱眉,“真的,没有?”
陆凉沁和他对视,“你在怀疑什么?”
“没有,”林晟也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什么,“我就是觉得,以你的手段,怎么会……”
顿了顿,他转移了话头,“有一件事一直没问你,你帮助这孩子的原因是什么,总不会就是你恰好目睹了现场,顺手带回来的吧?”
现场……
心口猛地被重重的一击,陆凉沁手指蓦然蜷缩,半晌后,她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有什么画面一一闪过,凌乱的,又不成画面。
一股恶心和恐慌感不受控制的一涌而来,她的手指无意识的在颤抖。
看到她的变化,林晟就后悔了,“抱歉,我……”
“大概是……”她已经缓缓的睁开眼睛了,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不掺杂任何的杂质,自成一体的深邃漆黑,密不透风,她说:“同病相怜?”
听这话,林晟倏然皱起眉,“你别这么说,你们不一样。”
“恩,我知道,多晒还是有点区别的,”陆凉沁笑笑,脸上恢复了笑嫣嫣的样子,“林医生,你也算是我的医生,当初是怎么对我的,现在怎么对她就好。”
林晟没好气白她一眼,“你比她好伺候多了!”
陆凉沁一笑,露出不明显的梨涡,“那当然。”
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吗?
林晟睨她:“你也是个没痊愈的,同样是病人你哪来的优越感?”
陆凉沁:“……”
能这么怼她的,除了林晟恐怕没别人。
陆凉沁自沙发上站起来,“林医生,你别废话了,如果能尽快让她好起来你就麻利点,还有……”
“那些镇静剂之类的,以后别给她用了。”
林晟抬眸看她,无声的皱眉,“看着她痛苦也不可以用?”
陆凉沁朝着门口走去,手握上门把,“比起看起来痛苦,不能发泄更难以忍受。”
林晟嗤笑一声,“你倒是有经验,看你这样子,今天那些视频也没给你造成什么影响。”
视频么?
“这些已经对我造不成影响了,”顿了顿,她回了回头,挑出一个梨涡来,“这就是我的优越感。”
林晟:“……”
出了办公室,陆凉沁径直朝着病房去了。
女孩子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稳,眉头细细的蹙着,嘴里颤颤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陆凉沁凑近了一些,才听到她说的是什么。
呢喃着的,重复的话:“一个,两个,三个……”
她一直数着,数到了一定的数字之后,再重新倒退回来,继续数。
陆凉沁霎时觉得手脚冰凉。
她一直在疗养院里待到了傍晚时分,才开车离开。
离开之前女孩还没有醒过来。
到了桦枫别墅,陆凉沁一进门,刘嫂似乎正在等她,见她进来就忙上前道:“太太,晚餐备好了,在餐厅用餐吗?”
陆凉沁脚步停住,将外套脱掉,点点头,“我一会儿下来。”
说罢,她先上楼去换了身衣服,然后才下来。
不知道怎么,身体忽然觉得有点虚。
晚上她向来不多吃,稍微吃了点东西后,就上楼了。
刘嫂说霍以深最近不回来,陆凉沁便直接关了主光源,换上辅光源,去洗了个澡,之后裹着浴巾就出来了。
摁了摁太阳穴,去床上躺下,然后闭上眼睡了。
她迷迷糊糊的睡着,最后是被小腹的疼痛给闹醒的。
开了灯,看到是凌晨一点。
小腹疼的她几乎全身都无法动弹,而且这疼也很熟悉,意识到是什么之后,陆凉沁脸色很不好的拖着身体去了卫生间。
果然发现亲戚光临。
之前也没想到第一天搬过来就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她并未准备卫生棉。
走出洗手间,她首先去检查了床褥上没有被弄到之后才放心了。
现在这个时间,她也不好麻烦这里的佣人,只好自己换上衣服出去。
这个点,也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可以光顾了。
……
霍以深是零点以后才从霍家出来,时凡接到了人之后,把买好的手机递给他。
他一边抱歉的说:“先生,没有查到陆小姐去了哪里。”
霍以深皱起眉,“监控呢?”
“查过了,”时凡脸色微妙,“举行婚宴周围的监控都被动过了,所以……”
霍以深眼眸暗沉,并未表态,直接将卡装进新手机里。
开机后,一连串有几个未接电话进来,他看后,只说:“回去。”
“好的先生。”
车子离开霍家老宅。
桦枫别墅。
车子开进了雕花大门里,时凡看了看男人的脸,“您的脸……还是我进去给您处理下吧。”
他的脸岂止是没有处理,而且是从被打了之后,就一直跪在祠堂里,动都没动过,还是满脸血的样子,大晚上怪吓人的。
霍以深点点头,随着他下车的动作,已经播出去了一个号码。
“什么事?”那边接听之后,就是不耐烦的声音。
“帮我查个人。”
“大晚上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查个人?是有多重要?你他妈不能明天早上再说?”
霍以深淡淡的,“我妻子。”
那边静默了足足半分钟。
“……我不介意听你说完你和你妻子的故事之后,再替你查什么女人,劳资认为你脑子抽风了。”
“陆凉沁,消失十几个小时了。”
“陆凉沁?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时凡满面憋屈的摁开了别墅的密码,然后请男人进去,自己再跟着进去。
没有替先生查到太太的下落,他觉得自己要被发配边疆了。
一进去,两个人就不同程度的停下了脚步。
别墅的所有主光源都已经关掉了,客厅里只留下昏暗的辅光源,但时凡在看到二楼某个晃动的身影的时候,一下就屏住了呼吸。
第一反应是这里有人闯进来了。
“什么人?!”
二楼的身影一僵,也顿住了。
时凡以保护的姿态冲到了男人面前,然后抬手打开了灯。
于是下……
二楼的身影看的一清二楚。
那个裹着超级大号白色羽绒服的女人,不是他找了一天的陆凉沁是谁?
时凡第二次屏住了呼吸,“陆、小、姐!”
这真是太有冲击力了!
时凡一脸我的“我在哪”“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霍以深目光直视二楼的那抹纤瘦的身影,皱了皱眉,对电话里的人淡漠的道:“不用了。”
“什么?什么不用了?大晚上让劳资给你查人,我裤子都穿上了,你给我说不用了……”
霍以深掐了电话,凝眸看到二楼的身影晃了一下,他瞳孔紧缩,大步朝着楼上走去。
陆凉沁本来是穿好了衣服要出门的,结果刚出门就被突然进来的两个人吓了一跳,看到是霍以深之后,她精神一松,结果小腹上骤然袭来的疼痛让她下楼的动作没有维持住,身体整个都倾斜下来。
她低呼一声,下意识的抓了一把栏杆,可冲击力太大,抓了一下就松了。
身体一晃,她就朝着楼下跌去。
没有从楼梯上滚下去,而是落进了一个硬邦邦但熟悉的怀抱里。
霍以深险险接住女人娇软的身体,低眸就看到她脸色发白分明不对劲的样子,眉头皱起。
“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两个人同时出声。
陆凉沁看着满脸血色的男人,脸上淡漠的没有表情,嘴上额头上是很深很骇人的血窟窿,血已经凝固了,但看起来还是很可怖。
大半夜的她以为是自己做梦了。
“你这是……”她张了张口。
霍以深修长的手指探上她的额头,有点凉,“大晚上你去哪?”
这身行头,分明是要出门。
“哦,我……等一下,”陆凉沁回答了一半,停住,然后扶着男人的手臂顺便站直了身体,依然是半靠在男人的怀里,看向门口的位置,“那个谁……”
时凡看到自己被召唤,“昂?”
陆凉沁向存在感极强自己靠着的男人,“我可以使唤他吗?”
时凡:“……”
霍以深盯着她的脸,“随便你使唤。”
“哦,”陆凉沁重新看向时凡,“那个谁,你帮我去买点卫生棉。”
时凡:“!”
他愣在原地。
什么?
卫生……棉?
说的是真的吗?没骗他吗?
时凡又有一种自己不知道在哪的错觉。
见她没动,陆凉沁继续道:“不知道怎么买的话,可以问店员,不然就都买来一些。”
时凡:“!”
见她没动,陆凉沁皱了皱眉,再度看霍以深,“你的手下靠谱吗?”
霍以深捏了捏眉心,眼眸沉沉望向门口杵在的时凡,吩咐:“照做。”
时凡欲哭无泪,“是,先生。”
他一个糙男人,真的从来没干过替女人买卫生棉这样的事情。
时凡还是迅速的离开了。
直到身体失重腾空,陆凉沁才发现自己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
进了房间,霍以深看到她捂着小腹的动作,皱了皱眉,手掌敷上去,“很疼?”
陆凉沁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没言语。
霍以深抬手打开了灯,盯着女人没有一秒的停顿,直接将她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然后看了看她身上厚重的衣服,低声询问:“我替你脱,还是你自己?”
其实,是陆凉沁护着自己的腰带。
她闭了闭眼睛,无力道:“你转过身去,我自己脱。”
男人看着她,没动,然后他伸手过来。
“我替你脱。”
陆凉沁:“……”
他说到做到,并且已经将她的薄款毛衣给剥了下来,接着是她的裤子,直到他的手伸向她的bra的时候,陆凉沁才伸手挡了一挡,“这个不用。”
男人深眸淡漠无声的望着她,“你睡觉也是要脱的。”
“那就睡觉的时候脱,我一会儿还要去洗手间。”
他没吭,替她盖上被子。
陆凉沁将脸埋在枕头里,手指也紧攥着被子,太疼了。
霍以深蹙眉站着,她的脸本来就白,眼下却是堪比惨白,眉头皱着就没有展开过。
他沉了沉眸,“痛经?”
陆凉沁眼睛也没有睁开,就哼了一声代替回答。
刚想说什么,霍以深低眸就看到蓝色的枕头已经被染上了深色,女人的细细密密的睫毛被打湿,脸上是隐忍却完全无知觉的样子。
脆弱的不堪一击。
“你经常会痛?”他将手伸进被子里,覆在她的小腹上,明明是应该热的地方,却比他的手还要凉。
俊美的脸便没了表情。
见她一脸的不想说话,霍以深摸了摸她的脸,汗津津的,却沁凉沁凉的,他低低的温声道:“乖乖躺着,等着我。”
陆凉沁不知道他是几个意思,也就没吭声。
不多时,男人的脚步声离开。
也没过几分钟,脚步声又折了回来。
“凉凉,”他轻声唤她的名字,“起来喝点红糖水。”
陆凉沁睁了睁眼睛,看到男人手里端着碗,她勉强趴着,正要伸手去接碗的时候,男人已经将碗凑到了她唇边。
“比较烫,小心喝。”
她吹了吹,然后小口的喝了一口。
红糖姜水。
一连喝了几口后,陆凉沁感觉身上都热了起来,停下来看了看男人在晚上显得愈发深邃有棱角的五官,忽然扬唇笑了下,“霍先生,你挺懂女人的。”
霍以深眸色便落在她有了朝气的脸上,忽然笑了一声,“你在吃醋。”
很笃定的语气。
陆凉沁:“……”
“霍先生,你这样挺没意思的,我提一句你就扯到吃醋上,好像你以前有多少女人我不知道一样。”
“你知道?”他忽然丢出这么一句。
陆凉沁心里一跳。
是倪亚调查的他的资料。
“恩,我知道,”她躺下,示意自己不喝了,然后半阖着眸子,看着男人,“他们都说你有好多女人来着,霍先生……你有多少?”
霍以深放下碗,单膝跪床沿上,微睨她,“没你的男人多。”
“现阶段呢?”
现阶段,霍以深眸色淡淡睨她,“有你。”
陆凉沁眯了眯眼睛,“霍先生,你挺会说情话的。”
是他以前的那些女人调教的吗?
霍以深唇瓣染上几分笑意,柔和轮廓的弧度,“你可以直接说你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