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素一路匍匐,一朝暴起斩断前方脆的多的人偶,在人偶反应过来前就旋即趴到,四五回后,萧宁素出了这处明显不是防人的甬道,往后的甬道便越发粗糙,连烛火都渐渐消失。
小心翼翼地走了小半个时辰,萧宁素都要感觉走进传说中幽冥地府时,一堵刻画着青龙浮雕的铁灰大门拦住了去路。
萧宁素心下无语,敢情到头来还是条死路,这陨铁大门连素王砍过去都溅不去一丝火花,指望谁过去呢?找了半天也没有找见机关,想来想去,应是白石塞下勾连不断的阵法控着这扇大门。
幸好这里清灵气还算充裕,萧宁素先盘膝坐下周天纳灵,补足了真灵气,再看看其他,九丈高的青龙大门两旁只有两支长明灯,灯影稀疏,显地门上浮雕极是狰狞。
方才激战人偶,气海十去其六,萧宁素的丹田气海比常人丰裕地多,补充起来自然是要更耗时,这一打坐就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上边祺春真人将阵盘上的“镇江”二字砸碎,底下的青龙大门处立刻有了反应,无数陨铁打造的铁链随着齿轮转动而拉扯起来,青龙大门“嗡”的一声,旋即就是一点点启开。
手边的碎石不停地跳跃着,仿佛是地动了一般,萧宁素从打坐中惊醒,面色凝重地看着千万钧重的青龙大门一丝丝地自行打开,只不过一条缝隙,内中酷寒幽冥伸出,萧宁素风寒二气皆去,依然是被寒气冻地够呛。
这下子任谁都知道大门里肯定不是什么善茬,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萧宁素立马捡起枪戟,戴上红甲头盔,一溜烟地跑的飞快,躲到了甬道中,扶着拐角,听着浩荡铁链卷动,大门轰鸣启开,两丝血芒现出。
萧宁素紧贴在墙壁,欲哭无泪,心中早已将那群害她到如此地步的甘露弟子骂了个遍,这次有命回去,一定照死里打。
……
岷江上。
祺贞真人看着对面二人老神在在的样子,反而是有些奇怪,死到临头不自知?还是说真有是什么本事能应付她?显然是前一种可能性。
“本真人最后说一次,束手就擒,报出幕后之人。”祺贞真人端的是性情高傲,懒得对付这两个小辈。
祺宓真人与黑衣男子相视一眼,不发一言。
祺贞真人不多的耐心被消磨殆尽,手一握拳,江水壁障层层倒流,沛然不可御地要将二人捆缚起来,充满了祺贞真人水行真罡的岷江水渗入体内,那便是最利的肺腑刀剑,祺贞真人没有手下留情一说,要么死,要么废。
正当江水壁障要触及祺宓真人时,祺贞真人突然感觉心神漏了一拍,旋即甘露谷所有人都是往下一沉。
岷江水突兀地腾起一团如山岳般庞大的黑影,祺贞真人手里法诀早就松开,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待祺贞真人反应过来,暴跳如雷要擒下祺宓真人二人问个明白,究竟在白石塞里做了手脚,竟引地阵法削弱,放出了镇江的青龙!不过二人是何等眼力劲,趁着祺贞真人失神,早就逃之夭夭不见踪影了。
祺贞真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岷江中隆起的浪峰,心中骇然。
镇压二重天水脉的镇江/青龙!
控水?在青龙面前,祺贞真人引以为傲的本领只能算是班门弄斧!
待龙首便有今夜皎月一般硕大的镇江/青龙现出了真身,修长龙须几乎触到甘露谷,青龙似乎是以一个怪异地四肢被缚,勉强抬起龙首的姿态,但,青龙是天之四灵,世间青龙个个是孟章神君,只待修成正位,就是正牌神兽,蛰伏人间时也不容任何人轻侮!
一身青麟色泽近黑,无有半点光华,长久的镇压岁月让这头镇江/青龙脾气阴郁,血芒闪烁的龙眼盯着面前蝼蚁一般的祺贞真人,龙须一抖,开口道。
“欧阳清江,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祺贞真人悚然而惊。
……
萧宁素心中默念了好多遍《道德经》,可能是心诚则灵,那双渗人地紧的血芒竟是消失了,青龙大门后也没有钻出什么三头六臂的吃人魔怪,反倒是甬道随阵法启动而升高,萧宁素赶忙跑回青龙大门处,“砰”地一声,甬道便合死了。
有时候真的觉得年青人应该要克制,手抖之类的毛病就不能犯,如果没有青桑谷那一个响指,火没有烧起来,她也不会被祺臻真人罚去搬书,更不会后面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萧宁素靠坐在青龙门旁,唉声叹气地回想起来。翻来覆去,还是因为手太痒了的缘故。
自从血芒不见后,青龙门后的酷寒之气便降了许多,既然都到了这份上。
萧宁素提起长戟与素王就走了进去。
甫一进去,萧宁素便冻地端不住长戟,这戟材质极好,但脱不出五金之属,寒意传地极快,顷刻间泛起了霜白之色,非要萧宁素手掌裹着真灵气才行。而红符甲自有聚灵控灵阵法,饶是如此,依然是凡人如置冰窟一般。
长戟缩成三尺长短,萧宁素哈着热气,身前飘浮着三朵灵焰,出乎她意料,青龙门后极为空旷,堪称是幅员极广,脚下滑腻地很,耳边隐隐传来水声。
越往前走,就越亮,到了最后,萧宁素才发觉是甘露谷底下的暗河逸出来的粼粼波光,而挥之不散的寒意也正是从暗河散出,萧宁素走到岸边,冰寒透骨,奇异地是,暗河依然是一丝异样没有。
“咦?”
萧宁素好奇地蹲下身去,覆着甲胄的手指轻轻抚着岸边长出来的一朵无名白花,萧宁素识地这白花,名字朴实无华,就叫做绿花草,只生在寒冷潮湿的地方,时常能在地底暗河中寻见,越是寒冷的地方开出的绿花草,服用后就越能驱寒回暖,是前往塞外的必备之物。
指肚摩挲着浅淡的小花,萧宁素顺势盘坐在岸边,极寒之地有益怯除五气中的暑气,既然没什么鬼怪妖魔,索性当这一趟的彩头吧。
……
岷江上。
顶多一刻钟,仅仅是脱困了龙首的镇江/青龙就打地祺贞真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镇江/青龙困在白石塞重重阵法下,但神通未能与生俱来,不是岁月能磨蚀的。只见祺贞真人如无头苍蝇般乱窜,试图离开岷江上,每当祺贞真人离岸边只剩下一尺,一道水绳就将她生拽了回来。
祺贞真人第四次被扔回了岷江中,身为控水大家竟然呛了一口水,还不待调匀了气息,一支水桶粗细的龙须就将祺贞真人捆了个结实,提到了青龙前。
在生来就堪比神阙真君的青龙面前,祺贞真人无论做什么都只能是跳梁小丑,但祺贞真人没有一丝惊慌,反倒是先声夺人开口道。
“敖烈,你倘若是条青龙,就吃了本真人。”
名做敖烈的青龙低沉地像是在嗤笑,两声吼叫引地岷江与青垚江激荡起百丈波涛。祺贞真人算是半步神阙了,一千二百岁的寿元过了九百余岁,在太华一众真人中当得“德高望重”四字,但在寿与天齐的四灵眼中,与百日生百日亡的鸣蝉没有一丝区别。
敖烈哪里看不出祺贞真人是在故作姿态,色厉内荏罢了,不过就是想拖延拖延时间,毕竟上三天下来擒龙使还是需要一时半刻的,至于万象真君,哼,毛孩子。
看青龙似乎迟疑了一瞬,祺贞真人眼底飞过一丝喜色,敖烈吃了她不打紧,塞牙缝都算不上,但道宗擒龙使五百年前将敖烈镇压在白石塞中就发过话,胆敢造次,有一次就抽一条龙筋。敖烈是纯血青龙,不提极难杀死,这等与天地同寿的神兽,谁敢弑杀就要折了气运,况且东海那边容忍道宗囚禁三太子已是极限,道宗今天弑了敖烈,明天东海龙王就要打上门来。
龙须绞地祺贞真人浑身“咔咔”响,敖烈终究是没有一口吞了祺贞,深积了五百年的怨恨钉在这老女人身上,饶是祺贞真人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修为,都是寒毛倒竖。
天上一轮皎月突兀现出三个黑洞,凭空现出了三个红盔甲士,一人执枪,一人持刀,一人握网,为首的甲士暴喝一声:“大胆敖烈!道宗命你镇压水脉万年,才五百年就滋生事端无数,今日我擒龙使非扒下几条龙筋做射鲲弓不可!”
青龙须一摆,随意地将祺贞真人甩远,江底宛如地动一般,敖烈挣脱了前二爪,暴吼一声,半条龙躯直入云霄,俯视着原本龙首之上的擒龙使,低沉说道:人族不都是一甲子一个性么?怎么五百年过去,玄一你这话多的毛病还是没有改,见多了面,害的本龙都喜欢多说几句了。”
三位擒龙使,玄一玄二玄三,不过七尺高,三才阵势围住了百丈之高的青龙,便如三座泰岳镇狱。
玄一耐心地听完了敖烈冗长的说叨,面甲后的黑瞳却是盯着青龙逆鳞,极轻松随意地问到百丈外的两位师弟。
“老子下十年要去长城一趟,刚好缺件龙鳞甲,剩下你们两个随意。”
擒龙使闻言哈哈大笑,玄三兜头撒下捆龙网,玄二一杆长戟压住了敖烈咆哮挣扎的龙首。
“我与三弟扒两条龙筋就是。”
“敖烈你尽管折腾,不怕你出来,就怕你不出来,哈哈哈哈……”
夜幕低垂,龙游浅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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