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诺斯和波西两军交际之处:
一名波西士兵瞪大了眼睛,紧盯着眼前的平原,大雨倾盆,狂风呼啸,但是他丝毫不敢懈怠。
“看来今天不会有战事爆发了啊,敌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没有听到同伴的回应,这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愤怒的扇了一下他同伴的头。
“干什么啊?”他的同伴不耐烦的问。
“这么没精神,战场上都能睡着,要不要命了?我要是不来叫醒你,你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不是说没有敌人么?这么激动干什么?”
说着,这个刚才在打瞌睡的年轻人伸了个懒腰,而他身旁的同伴则神经质的按着他的肩膀,把他的脸按到了地上。
“别把头探出战壕!”
“什么呀?你今天不对吧你!”
“小心狙击手!傻小子。”
“切......”
两人虽然表面上在吵架,但是两人生活上实质是互相帮助,互相关切的好朋友,只不过其中一人还是新兵,另一人已经走了好几处战场,是从前线上幸存下来的寥寥无几老士兵之一。
“你说吧,咱们又不是第一排,要挨枪子也不会是我们啊,我看今天啊,你也就学学我,好好放松一下吧。你看人家卡诺斯人也懂得午休呢,从金都沦陷以来,动都没有动过一下,要我说,敌人就是山穷水尽了,没有什么大威胁的!”
“哎...新人。”他如此调侃道。
远方的天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炮响,两人终于协调起来,同时把身体掩埋在战壕之下,单手按住头盔,低着头看着泥地,连气儿都不敢喘。
大铁块落地的声音随之传来,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老兵判断大概是前方10米到15米左右,应该距离第一道战壕不远。但是奇怪的事情是,后续并没有火药燃烧爆炸的声音,亦或是队友被炸伤后的惨叫,更没有后续的炮火,一切都显得如此安静。
新兵感觉一切都停止了,他慢慢的抬起头来,但是却又被他的同伴给按住了。他无奈,用枪杆顶着头盔深处战壕之外晃悠一回,发现没有狙击手之后,两人才一起探出头来。
但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事物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新兵一探出头,就被钉在眼前的一根灰色的尖刺给吓到了。尖刺的表面光滑反光,好像抹了一层水一般,尖刺似乎是从前方延伸过来的,表面还带有高温。新兵扭头看着他的同伴,好像在向这位见多识广的同伴请教一般。而这位老兵也茫然的看着前方十几米处,一个形如巨大的海胆一般的灰色物体,惊愕的摇摇头。
士兵们又等待了几分钟,在确认没有后续攻击之后,包括两人在内的数名士兵慢慢爬出战壕,匍匐向第一道战壕前进。
“前面的,有什么状况么?”
没有人回答......
新兵一边爬行,一边细致观察着眼前的灰色物体,而他同伴的注意力则全部都放在了尖刺的源头,也正是炮弹可能的落点,即前方的战壕之中。
“有情况就回复啊,4排的,听到没有?”
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但是声音的来源却和那灰色物体的所在之处相隔几十米,在战壕的另一处,那惊恐的叫声,比中弹后流血不止的娘炮的惊叫还要令人的耳膜刺痛,那声音喊道:“是传说中的武器啊!我们都完蛋了!”
“他在说什么啊?”新兵向他身旁的同伴问道。
“能够让士兵们如此畏惧的卡诺斯武器,大概也就只有......”
老兵突然沉默了,他拿出腰间的手枪,用枪托狠狠地砸了一下身旁的尖刺,不出所料,那看似坚硬的刺状物在接受到撞击之后,便犹如沙石一般分崩离析,顺着方向向源头蔓延,很快整个灰色物体都碎了开来,化作地面上的尘土。
“该死的,这是浆气!”
“什么?你是说......”
正说着,又传来了一发炮响,那物体划过天际,落到了众人的前方几米处。经验丰富的老兵赶紧趴在地上,通过地面,他又听到了那炮弹爆炸时的轰响。同样,后续没有其他的声音。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自己的同伴笔直地伫立在地上,站得很稳当,寻思着应该也没有事儿吧,这小子命可真大。
等待了一会,老兵才抬起头来,又是一个巨大的“海胆”,但是这一刻,他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那灰色物体的外表,隐隐约约好像有人形,那每一个曲线俨然就是一个人的身型。等他定睛一看,这是便吓得屁滚尿流,差点都又倒在地上,之前站在他们前方的队友们,此时此刻都和那个灰色的物体融为一体,或者说,他们都被吞噬了。他们的轮廓形态各异,有一个人似乎是意识到不对劲,正准备往回跑的时候就中招了。那蹦跑的趋势,惊恐的神情,张开的嘴巴好像准备大喊些什么。
真是......栩栩如“生”啊。
“天呐,你看到这一切了么?”老兵向他身旁的同伴的问道。
他的同伴也一定被吓到了,顿时说不出话来。他仔细打量着眼前新出现的灰色物体,同样恐惧的端详着那些死去战友的“雕塑”,爽快的目睹这些灰色被大雨渐渐侵蚀,剥离,犹如泥沙一般顺着水流前往地底的深处。但是当他顺着物体的线条检索到最尖端的时候,才终于发觉他和那物体近在咫尺。
几乎都要挨在一起。
几乎......
他感觉到一丝不对,赶紧拿出匕首隔开了自己的衣服,他身体的每一次扭动都导致自己胸口疼痛不止。当他终于割开自己厚实的衣服之后,看到的是一片正在蔓延的灰色皮肤。
“救救我!救命啊!”
他充满恐惧,他喊的绝望。同伴听到他的这一声叫喊,不顾一切的站了起来,周围的其他士兵也聚集过来,众人围着这个新兵,一时间都不知所措。
“救救我,这尖刺刺入我的肺部了,我快要不能呼吸了!”新兵求救道。
一名士兵说着便准备用手掰断尖刺,但是当他毫无防护的肌肤接触到那晶莹光滑的表面之后,一阵灼烧感随之传来。他感到双手都燃烧了起来,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使他双腿无力,像豆腐一般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的变灰。
“快点,老伙计,这东西还在扩大,救救我!我会死的!!!”
“别急别急,你等等......”老兵看着自己同伴的胸口变成灰色,肋骨的沟壑逐渐明显,每一次呼吸时,胸膛膨胀都会让那尖刺更加深入,仿佛他都能够体验到这钻心的疼痛。
“好吧,我记得以前见过这......”老兵开始回忆曾今在间洋壁垒的所见所闻,他清晰的记得一个人用匕首砍下了自己逐渐被轻视的小腿,最后只多流了一点血,活了下来,现在大概在白城安享晚年吧。
那好吧,就这么办!
老兵拿出匕首,他的同伴看到之后大喊道:“你要做什么?再想想,我应该还能坚持一会,别这么冲动啊!”
老兵对周围的其他士兵说:“当我砍下尖刺之后,按住他的伤口,别让血流出来!”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砍,尖刺被砍断,而整个灰色物体也都随之粉碎剥离,化为了空气中的尘土。其他几个士兵一拥而上,几层纱布和麻布盖在那人的胸口,可算是止住了血。
“好的,你现在没事了......”
又是一发炮弹......
《尖端风暴》作为卡诺斯帝国最具有野心的战争计划,从一开始就预测到了一切。其中包括间洋壁垒的毁灭,波西人的营救计划,甚至是并不顺利的金都战争。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莱恩承诺过的“卧底”将会发挥作用。也正是因为莱恩的所说,才能够让沃尔放宽手下军队的推进速度,但是直到最近,他终于认识到敌人工业基础的强大,以及敌人在新构成的防线上顽强抗战,他们寸步难行,或者说战争是日益困难的。沃尔的忍耐到达了极限,他重新把视线放在了新武器的研发和军工厂的扩建上,这也是瓦纳尔的“望城工厂计划”能够提前实现,西克的武器试验大有进展的主要原因。沃尔曾寻找过莱恩,质问他关于“卧底”的一事。但是莱恩却回答他:“一直到房子倒塌之前,就是再细心的主人都看不出墙中的白蚁。”
“好吧,这么看来你算是信心满满,但是我也不是一个守株待兔,静观其变,以至于坐以待毙的人。”沃尔如此说道。
沃尔在第二天发布了一系列的新政策,一共8条,无外乎都是支持人民多多交税,加入到军工厂工作,以及延长工作时间的政策。战争年代,可怜无辜的市民们也不敢说些什么。
莱恩远在前线,但是他从近期频繁靠岸的货轮之中看出了沃尔的举动,他也算是心知肚明,其实他也一直在等待,等待从敌人内部传来的消息。
瓦扎曾如此问道:“元帅,您派去的那个卧底可靠么?”
而莱恩是如此回答的,他露出神秘的笑容,说:“绝对不可靠,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按照我的旨意行事,相信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而且,我们也该做出一些牺牲了。传我命令,严守阵地,不要跟随第一集团军推进,除非我下达命令。”
在红城,巴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安心的看着各大名家编写的历史书籍,他一字一句的读着:“世界上最惨的国王,波西国的皇族尽然被囚禁在监狱里长达百年......”
这时一个传讯兵走了进来,:“首相大人。”
“什么事?”巴斯满不在乎的问道。
“刚刚传来消息,敌人又推进了,现在正从我们防线的正中央向内陆纵深,据称已经前进了15公里。”
“哦,正常,没什么好怕的,我们还有100余个预备队呢,行了,你可以回去了。”巴斯摆摆手,传讯兵也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匆匆离开了。
巴斯于是继续读书:“伟大的农民起义军,艰苦奋斗20余年,终于推翻了暴君,挖掘地道贯通全国......”
有一个通讯兵走了进来。
“干什么?”巴斯抢先说,:“如果是前线战况的话,你就回去吧,我都了解了。”
通讯兵先是一愣,然后他说道:“不,首相大人,这是嘉德部长让我传来的命令。”
“是么,他们抓到崔特尔了?”巴斯抬起眉头,放在了书本,认真的对待这一件事。
“不,恰好相反,嘉德部长跟我说,崔特尔音讯全无,毫无踪影,宛若人间消失一般。”
“什么!?”巴斯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声质问道。
士兵被他的气势给吓到了,:“嘉德部长他说,从来没有见到任何人离开的迹象。”
“怎么会...... 除非崔特尔可以上天入地,不然......”
巴斯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一把抄起边上的书,仔细阅读着一字一句,每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
“告诉嘉德,让他搜寻一下房子的地底下!”
“什么?首相大人,您刚才是说...?”
“快点去!”巴斯怒吼道,士兵于是抱头鼠窜,溜了出去。
巴斯于是转念一想:绝不能再被崔特尔给逃走了!
“喂!把涅威亚给我派过去!”
嘉德接到了来自巴斯的奇怪指令,于是一帮子特工便拿起铲子,掘地三尺,果然发现了什么。
那是一个在地底下延绵不绝的隧道,从空气和墙壁上的纹路可以看出,这个地道颇有年份了。不久,涅威亚也赶到现场,见到这隧道之后,他提起了兴趣。
“看来要玩我最喜欢的捉迷藏了!”
嘉德带领众特工和涅威亚来到隧道里头,一路上顺着刚刚点亮不久的灯光,不知不觉间都应该走了好几公里吧。
“这些隧道到底都是什么时候挖的啊......”一个特工这么问道。
“什么时候不重要,他们如何知道这里有一个隧道才叫做重要!”涅威亚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他的脸上露出了捕食者一般的疯狂的神情。
随着地道的深入,嘉德的心也越来越没有底。
“喂,涅威亚,你直接往前走,看看能不能追上他们,我们分开来找,这样子效率更高。”嘉德说。
涅威亚没有回答,只是加速向前跑走了。
“跟我来,这边走,不要分开的太远了,可能会有危险。”嘉德带着众特工走向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涅威亚就像一条经验丰富的猎犬一样,追随着地上的蛛丝马迹,嗅着空气中的气味。他一直都有关注地面上的脚印,一开始是两个人并排奔跑的步伐;后来似乎是其中一人脚踝扭到了,或者是在犹豫,一个脚印深一个脚印浅;再后来只能看到一个深刻但是被破坏了的脚印,就好像泥地里面耕作的老黄牛一般,好像有什么重物把脚印给抹了一层泥。
涅威亚不是第一次玩追逐战了,非要说的话,他也算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可以看得出敌人才逃走不远,而且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涅威亚拔出了匕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我是不会让你逃走的,有人嘱托过我,要好好的‘保护’你啊,亲爱的崔特尔。”涅威亚几乎到了疯狂的境界,他就像是一头嗜血的野狼一般,搜寻着落单的羔羊。
突然,他听到了前方不远的传来的脚步声,他于是狂笑着,大喊着追了上去。
他在拐角处撞上了那个人——戴蒙.吐司。
“你怎么会在这里。”吐司逼问道。
“这句话,怎么也应该是我问你吧,叛徒!”涅威亚注意到了吐司身后的匕首,他细致打量着吐司的一举一动,绝不放过每一个喘息和肌肉收缩。
没有宣战语,没有多余的废话,两个人,两个身经百战的人,不谋而合同时拿出了武器,冲向彼此。吐司的每一次挥砍都注入了全身的精力,他不仅仅是在用身体去战斗,他也被自己的意志所驱动,他深知,自己绝对不能辜负那个人,那做了那么多,一切都是为他,就是死也在所不惜!
但是涅威亚绝没有吐司的骑士精神,他把这一场战斗当做儿戏,一方面是他想要看看眼前的对手的真实实力,顺便帮自己热热身,另一方面,他也断定崔特尔就在不远的前方,不需要如此焦急。
但是很快他就厌倦,涅威亚轻盈的调开吐司的匕首,抽出了自己的另一把匕首,刺入了吐司的心脏。
吐司顿时失去了力量,双腿瘫软,正要倒下,却被涅威亚死死的抓住。
“快说,你的背后是什么人?”涅威亚用病态的语气问道。
吐司无法呼吸,他疼的说不出话来,如果他还有力气的话,一定在这个恶魔的身上留下他的血迹,把那个伟大的人名公之于众。
但是他没有回答。
看着自己的猎物逐渐失去经历,眼球上翻,涅威亚也觉得无聊了。他搅动着匕首,撕碎了吐司的心脏,切开了他的胸膛,再把他的尸体大卸八块,扔到了一遍。
两人打斗发出的噪音吸引了嘉德,涅威亚看到嘉德一个人走了过来,疑惑的问道:“你的小跟班呢?”
嘉德惊恐的看着地上的惨案,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和我的手下遭遇到了敌人,是叛军!我们被包围,我可能是唯一一个活着的。但是敌人都被肃清了!”
“嗯~你的存活,情理之中,但是也同样的不容易啊。”涅威亚说出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然后他抬起头,哈哈大笑着,继续向隧道之内纵深。
嘉德没精力理睬涅威亚的嘲讽,他制止住他,说:“别追了,这就是隧道的尽头了!”
“什么意思啊你?”
“这是我从那些叛军口中逼问出来的,崔特尔早就跑了,地道很复杂,有几十个出口,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找到的!”
涅威亚又往前走了几步,当他看到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隧道之后,终于妥协。
“那我们就回去抓几个叛军带回去。”
“全部都流血而死了!”嘉德突然大喊一声,回音在隧道之中来回穿梭。
这让涅威亚感到莫名其妙,他不屑的收好匕首,踱步离开了。
“正无聊啊......”涅威亚长叹一口气,双手托着后颈,懒洋洋的样子。
而嘉德看着地上吐司的尸体,久久说不出话来。
嘉德回到了巴斯的办公室,如实汇报了这一切。
“什么?你们居然让崔特尔跑了!”巴斯声色俱厉,大声呵斥道。
“对不起,首相大人,但是敌人很狡猾,我们......”
“别说了!我现在除了想知道叛军的基地以外,还想知道到底是哪个蠢货把崔特尔安置在以前的农民军地道之上的。都是叛徒,都是奸细,都想造反啦!!!”
巴斯气得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受伤的胳膊隐隐作痛。
“给我滚出去吧!”
嘉德不敢说话,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办公室。
巴斯看着地图,他两眼充血,嘴里充满了愤怒的血腥味,久久说不出话来。
“崔特尔啊,你想跟我玩,我迟早会抓到你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然而巴斯并没有意料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真相,一直等到他死前才明了,他会为此悔恨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