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水湾公寓的主卧室中，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浴室的门和卧室的门都半掩着，隐约有吚吚呜呜的声音传出来，其中偶尔还夹杂着男子的哼唧声。
过了一会儿，楼下公寓的房门打开，卢利和李冰说着话走了进来，“妈妈！”李冰提高了嗓门，大声呼唤起来。
浴室中的声音骤然停止，只余水声哗哗，随即，一条丰腴曼妙的身影突然从浴室中跑了出来，胡乱的抓起床边掉落的衣服就往身上套，最后在外面套一件浴袍，慌慌张张的走出卧室：“回来……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妈妈，小小的单位出事啦！”李冰嗷一声大叫，气得卢利身上去拧这丫头的脸蛋，李冰嘻嘻笑着跑了开去：“小小，怎么了？我听你妹妹说，你们单位出事了？”
卢建国也从卧室出来了，夫妻两个头发都湿漉漉的，俞虹更是满脸红光，面带娇羞，卢利开始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异常，坏笑了几声，更是羞得俞虹没脸见人了！
“没事，爸爸，你别听小丫头的，有点事，但已经差不多解决了。”
卢建国从楼梯上下来，一脑门子官司：“我就说吧，你一个小孩子，弄哪门子生意？就画你的漫画不就完了吗？家里也够吃够喝，瞎折腾什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利捡着能说的解释了几句，“爸，您放心吧，咱们最多再在香江呆一天，后天咱们就回去了。”
“不是，那个，”这一次，俞虹也忍不住发问了：“小小，你……到底有没有钱？”
“有啊，怎么了？”
“有钱怎么还找泥轰人借钱呢？现在人家不借给你了，你……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妈，这叫贷款，在商业中是非常常见的行为，具体的您不用知道的特别清楚，您只要知道，我绝不会胡来就行了。”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谁也说不出话来，这种事，他们真的是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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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卢利赶到香江机场，见到了来自三井银行的芹泽和乡右近秀利，另外还有来自三井银行香江分行的经理佐伯海棠，佐伯海棠是个妙人，经由芹泽英治介绍之后，笑着说道：“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刚才一直在偷偷注视您，请原谅，我知道这是很失礼的行为，但我真的觉得小卢桑有点眼熟。”
“你……”
“哎，我和长谷川桑是朋友，在他那里，有幸您和他的合影。”
“啊！”卢利脑筋一转，立刻明白了，佐伯和长谷川都是泥轰人，又都呆在异国他乡，而且从事的行业、两个人的身份等级都差不多，成为朋友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了。接过佐伯的名片放好，又给几个泥轰人介绍了高远湖和宋元莉，“芹泽桑，贷款的事情，要拜托贵行了。”
“这当然不是问题，”芹泽说道：“但是，小卢桑，我想你也明白，富士银行是想以退为进，你这种彻底决裂的做法，绝不在对方的选项之内的？接下来的事情，想来小卢桑已经有所准备了？”
“你出于专业的角度考虑，会给我什么建议？”
“不如我们在回去的路上说吧？”乡右近忽然插话说道。一唱众诺，众人走出机场大厅，坐上了各自的汽车，卢利则被乡右近和芹泽请到同一辆车上，司机发动汽车，直奔市区：“说到刚才的话题，小卢桑，三井银行虽然非常欢迎您成为我们的重要客户，但作为银行从业者，我不得不说，您的这种做法是在冒险。”
“哦？这话怎么说？”
“从技术上来说，新任董事长上任，对前任期间签署的合同进行核查，这是行内是通用做法……”
“等一等！”卢利立刻叫停了，问道：“上一次的合同获得批准，特别是富士银行和我签署的这种设计很大金额的合同，难道不也是要在董事会通过之后，才能正式的签字，然后具有法律效力的吗？”
“所以鄙人才会说，这是行内通用做法，却并不是得到法律允许的做法。除非是发现在合同签署过程中，有较大的违法行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您和乡右近先生都认为，富士银行会以此作为抗辩的理由？”
“是的，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三井银行，我绝对会用并非是存在着什么不想履行合同的想法，而只是想将合同审核之后，再行履行合同中的条款；如果这样一来的话，您的处境就变得被动了。”
“也就是说，撕毁合同的就变了我？”卢利喃喃自语着，忽然说道：“不对啊，长谷川和我说的可不是这样，他们说，……”
行驶的车厢中，卢利把长谷川和他说的话大约复述了一遍，芹泽和乡右近对视一眼，微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情况就又有不同了。”
“怎么说？”
“富士银行那边提出，要对合同中的双方条款进行重新磋商，也就是重新展开谈判，这就不是针对合同中可能存在的非法条款进行的审核了，只是单纯的利益之争，如果他们真的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来香江的话，野上那个家伙，可真的是错打了算盘！”
“也就是说，这件事就成为了他们对于己方获取到的利益的不满，以此来拒不履行合同的问题？”
“是的。”
“那，我如果现在向三井银行提出贷款，然后彻底撕毁和富士银行的合同，在法律上是不是有什么隐患？”
“当然不会啦，这件事可以说完全是富士银行的错误，因为他们的暂缓拨款，造成你的生意进展受阻，这又怎么说？”芹泽呵呵笑着，说道：“也是因为出于这方面的担心，所以小卢桑寻找其他的合作伙伴，在法理上是绝对说得通的。”
乡右近很少说话，这会儿终于说道：“当然，小卢桑，您也不要指望着能够一分钱不出，就将富士银行摆脱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贵国的法院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富士银行亏损这样一大笔的贷款，是这个意思吧？”
乡右近和芹泽同时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这个问题我们日后再讨论，即便是打官司，也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有结果的，不是吗？我想，不等法院审理出结果来，我的传呼机就能够上市了。”
“说到传呼机，小卢桑，鄙行很有兴趣投资在您接下来更多的项目中，如果小卢桑愿意的话，三井银行不论是在贷款问题上，还是在面对富士银行的时候，都会成为小卢桑最坚强的后盾的。”
卢利不置可否的一笑，他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幼稚，给对方一通好话忽悠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这件事，芹泽桑，等这个项目告一段落再说，可以吗？”
两个泥轰人难掩脸上的失望，却也没有再劝：“当然，就让这一次合作，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和成功的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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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和卢利商定的条款，芹泽准备了合同，卢利拿起合同，认真的看了一会儿，秦彼得递过来一支钢笔，示意他可以签字了。
卢利拿着钢笔，犹豫良久，突然合上笔帽：“对不起，芹泽桑，乡右近桑，我……我可能不能签字。”
芹泽英治一愣，声音中满是急迫：“小卢桑，为什么？如果你担心富士银行会因为这件事发起的法律纠纷的话，鄙行是很愿意……”
卢利苦涩的摇摇头，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芹泽桑，说真的，我以为自己可以不理所有的这一切，即便闹上法庭也在所不惜，但我高估了我自己了，不是对富士银行，而是对银行里的那些人，如长谷川治、柳生风泰、板仓圭等，他们在过去的这半年时间里，给过我太多太多的帮助——或者在贵国人想来，这是一种生意场上，密切联系客户，和客户沟通感情的最好的途径，但在我来说，却不能不感念他们经常表露出来的关心和爱护！”
卢利环视一周，对芹泽英治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芹泽桑、乡右近桑，因为我的任性，让你们从泥轰千里迢迢的赶到香江，但却只能空手而回，我非常非常抱歉！”
乡右近笑着摇摇头，“我们是无所谓的，不过是当成旅游一趟而已，但，小卢桑，你接下来准备怎么样呢？”
“我想缓一缓，传呼机项目还能等得起，不是吗？最迟到春节后，我再到香江来，如果届时，富士银行还拿不出一个解决办法的话，……”
芹泽英治笑道：“小卢桑，我可不来香江了。”
卢利也为之莞尔：“行，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到泥轰去，到时候，就正式签署合同，怎么样？”
芹泽英治看看乡右近，两个人同时耸耸肩，芹泽笑着把合同文本收拾了起来：“那好吧，希望在贵国的春节之后，我能够在泥轰见到小卢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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