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利离开泥轰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他曾经答应过高木优的,要和一些泥轰漫画家坐而论道的环节了。
最初的时候,小学馆是想请他做一次老师的,但被卢利断然拒绝,于是便换了一个称呼,以中日两国漫画家联欢、会谈的名义召开了这一次的会议。可是谁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毕竟,中方这边的漫画家可只有他一个人啊!
消息传出之后,泥轰漫画界为之轰动,据说,甚至连有漫画之神的手冢先生也打来了电话,希望能够得到一个位置,这更是火上浇油的消息,把这股热浪炒到了最高潮。《少年jump》的松井国夫、《少年sunday》的高木优、《少年magazine》的内藤笃等人都被下属的编辑烦的一个头两个大,原因无它,这些编辑负责的作者们,都想参与进来。
最后,三家杂志社的常务总编、副总编级别的人员聚在一起开了个会,既然群情汹汹,他们也不好从中阻拦,经过统计,有超过300名漫画家都提出了与会的申请,这还是能够在短时间赶过来的,松井国夫大手一挥,准备了500人的名额,然后请小卢桑当众分享他的创作理念——实际上就是授课。
名额确定下来,还有要采访会议的记者和一些来宾,据说,华国使馆和泥轰文部科学省也要派人来参加,在这个两国关系难得的蜜月期,这种文化上的交流,是双方都很重视的沟通渠道。
这一次讲谈会的规模越来越大,到后来,甚至已经超出了杂志社能够管理的范畴,最后是文部科学省派出了一个官员,居中坐镇,统领全盘,负责调度、智慧、安排、联络等等事物。至于讲谈会的地点,选择在了新宿德川电影公司的旗舰店中。
电影公司临时采取了封闭措施,将中央放映厅整理了出来,供开会之用,这间影厅有近900个座位,是无数泥轰电影首映的第一选择地,在整个东京,都有着非常高的人气和威望。
中方这边,是使馆的侯同志和赵文阁担任联络员,这本来是纯粹的民间文化活动,他们两个人的官方身份是不宜参加的,但泥轰既然有文部科学省的官员,他们加入进来,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讲谈会的时间订在12月21日,星期二,早上9点钟正式开始,持续时间预计90分钟,但很可能会拖延。
卢利是在6号抵达泥轰的,一个星期的时间,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现在还要多等一个星期?他很有点不耐烦,又没有办法,答应人家的事情就要做到,这是他的信条,如果实在不行,也要当面说清楚;但讲谈会的时候,怎么也算不到实在做不到的范畴里去,只能多等几天了。
他在酒店中无所事事,要么画画,要么锻炼身体,要么就是和李冰煲电话粥,现在家里有电话了,他不再在白天给长征中学打,而是晚上给家里打,更好的一点是,泥轰和津门有一个小时的时差,他这边聊到10点,那边才9点,还不到小丫头上床睡觉的时间呢。
电视刚刚买来的时候,李冰的热情都在电视上,但时间流逝,那种新鲜劲过去,电视对她就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内容太少了!一个史上最长连续剧,一个天气预报,然后就是《为您服务》,然后就完了。于是,小丫头又把更多的热情投到和卢利的聊天中来了。
“今天,今天郑老师要打董玉强来着,结果看了我一眼,手又放回去了!”
卢利斜斜的躺在床上,笑呵呵的听她说学校里的事情,闻言一怔:“怎么,你当众和他说过?”
“说过,是上周二的上午,上课的时候,他打了李学庆一下,结果我就站起来了……”李冰停顿了一下,小小的声音说道:“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脸特别特别热,可还是说出来了。”
“你怎么说的,能和我学学吗?”
“我说,郑老师,您这样打学生是不对的!您是老师,我们是您的学生,您应该教育我们,怎么能打我们呢?”
卢利等了一下,疑惑的问道:“就这样?”
“可不就这样吗,你还想我说什么?”
卢利问道:“那,然后呢?”
“郑老师都傻了,哎呀,你当时是没在班上,你都不知道,我说完之后,全班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害怕极了,真怕他过来也打我。”
卢利哼了一声,他敢!“然后呢?”
“然后他让我再说一次,我就再说了一次——你别说,第二次说的时候,我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感觉脸也没有那么热了。可坐下之后,哎呀,我的手脚似乎都打哆嗦了!”
卢利知道这是肾上腺素的作用,也不解释,继续问道:“那,郑老师呢?”
“我不知道,反正我看他脸色变来变去的,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又开始讲课了。”
“做得好,小冰,做得非常好,我以你为荣!”卢利了解了经过,在电话里大声赞美着:“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勇敢!对了,同学们怎么样?”
“呃……不告诉你!”李冰吭哧了几句,忽然岔开话题,“你几时回来啊?元旦前回得来吗?”
“差不多,我尽量吧。”卢利胡乱应承着,问道:“我从香江和泥轰给你买的礼物都收到了吧?”
“收到了,”李冰甜甜的笑着,说道:“以后别买了,我妈妈说,这些东西都很贵的,太浪费了。”
“没事,不是特别贵。对了,别手紧,该给同学们分享就分享,知道吗?”
“嗯,我知道,其实,不但是我妈妈,还有学校的很多同学,都在背后说我显摆,倒是老师,没有说什么。”
卢利笑了笑,老师们当然不会说什么了,24台电视机,多大的一笔数目啊?这些人都是成年人,也知道自己特别重视和宠宠溺李冰,自然不会说什么,至于那些学生,都是酸葡萄心里,不必理会!这样的话还不能和李冰解释,安慰了她几句,李冰是孩子心性,给他哄了一会儿,立刻又开心起来。
很快的,俞虹的声音响起,从女儿手中抢过电话,和卢利聊了起来,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就是埋怨他不该总给李冰花钱,卢利自然应付了过去。
如是的场景,连续一个多星期,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上演,两个人一聊就是两个多小时,最后弄得卢建国都有些害怕了,这得花多少钱啊?但想想儿子远在泥轰,离家万里,身边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也就随他去了。
12月21日,周二的早晨,卢利几个早早的起床了,洗了个热水澡,穿上一件皮夹克,和老爸的那一件差不多,但价钱稍微低一些,这也是卢利的一个执念,或者说是卢建国教育的结果,在后世的时候,一直到卢建国去世前,卢利都不敢买比老爸拥有的同类型物品价值更高的东西。例如,卢建国拥有一件1万块的手表,他就绝不敢买1万出头的。
他们几个人收拾好,侯同志和赵文阁也到了,彼此都是老熟人了,笑呵呵的打过招呼:“侯叔叔,一直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我当你永远不会问呢,”侯同志笑着打趣道:“侯镇。”
“侯叔叔,赵叔叔,为了我的事情,麻烦你们了。”
“也不是麻烦,我们也是有命令的。”
“什么意思?什么命令?”
侯镇和赵文阁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说;几个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下楼而去,乘坐大使馆的汽车,直奔新宿区。本来,松井国夫是提出要亲自来迎接的,但被一贯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的大使馆人员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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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川院线新宿店的大门前,松井国夫和西行直等人已经在等待了,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有铃木小平、安户猪太郎和石原惠三等人在负责接待工作,还有另外两家杂志社的接待人员,和下车的宾客鞠躬、握手、行礼,然后安排众人进入影院。
期间还有不少的记者,也是闻风而动,这些人的鼻子是最灵敏的,这样一场几乎汇聚了全泥轰的所有著名漫画家的盛会,在发起之前,没有任何的风声,却成为1982年最轰动的文化新闻,甚至还有其他文化界的人士也想参与进来,不过被婉拒了。
婉拒的原因不是杂志社不愿意接待,实在是会议周期太短,而且又具有较高的专题性,其他人参与进来,没有太大的意义。
“天哪,是手冢先生和富野先生!”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惊呼,周围人立刻被惊动了,车门打开处,两个男子先后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戴着一顶贝雷帽,赫然正是手冢治虫,他旁边的,是富野由悠季!这两个人在泥轰漫画界的地位堪称是泰山北斗,一个是漫画之身,另外一个则是给漫画赋予了哲学韵味,拥有无与伦比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