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直和安户跟中方联络了一下,要等那边做出安排才能成行。这会儿的华夏,实在太穷,非不得已的话,实在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自曝其短,但两个泥轰人的态度很坚决,用翻译的话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卢利家的地址,实在不行,就自己找过去。
这下就没办法了,只得临时安排两辆伏尔加小汽车,一个翻译、一个市府的秘书、王万重,加上两个泥轰人,浩浩荡荡的直奔吉林路而来。
卢建国休息日是周二,周日是要上班的,但他也得到了消息,匆忙从工厂跑了出来,单位的领导面对来自上层的电话,连个屁也不敢放,乖乖放行。等他骑车到了家,泥轰人竟是已经先一步到他家了。
两辆车停在胡同口,一看就身份不凡了一行人鱼贯而入,引来邻居们的层层围观,那走在中间的两个人,身着西装,下车之后,向周围人微微鞠躬行礼,这份做派,一看就不是华夏人!“哪来的?”
“不知道,”
“听说是泥轰人。”
“泥轰人?不就是小鬼子吗?”
“哎呦!”旁边一个人小声提醒,“可别胡说,街道赵婶不是说过了吗?千万不能叫人家小鬼子,给他们听见了就麻烦了!”
说话的人闭上嘴巴,目光随着几个人转动:“他们来干什么?”
“你不知道?他们是来看小小的,听说,小小画了好多小人书,卖给外国人了,换回外汇来了!”
“哪个小小?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刚搬过来的,跟他爸爸一起过的那个孩子?”
“可不是吗?你说说,人家的孩子是怎么养活的!我们家那小子,还尿尿和泥呢!”
众人一阵哄笑,看着几个人走进胡同,不自觉的跟了上去,行不几步,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同志,你住哪?是住在这个胡同里面吗?”
“不是,我就想看看。”
“不行。”那个男子一脸严肃的摇摇头:“不是住在这里面的,不能进去。”
看热闹的不敢抗拒,这个家伙一看就是便衣,在这个时代,他说的话就是法律!谁敢招惹?
实际上,在泥轰人下车之前,就有劝业场街的工作人员提前打过招呼了,但时间太仓促,根本来不及,故而造成了周围哄乱的街景,市府的那个秘书长很生气,下面的同志到底是怎么做工作的?这不是让外宾看笑话吗?
走进胡同不远,就到了卢家,卢利当然也得到消息了,如果时间允许,甚至还有人想为他打扫卫生、擦擦玻璃、更换床上的凉席和枕头,卢利一概拒绝,街道来人不依不饶,弄得卢利恼了:“有什么责任,我来负,行不行?”
“不行!”街道的老太太岂会怕他这么一个孩子,笑骂道:“小屁孩儿,你负责?你负得起责吗?”
卢利头大如斗,跟这些人真是讲不清楚,好在泥轰人来得很快,也没有时间供这些人操作,一声呼唤:“泥轰人到胡同口了!”
这些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组成的小股部队立刻溃散,片刻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那个数落他的奶奶,临走的时候摇摇头:“哎,家里这么乱,让外宾看见,可怎么好啊?”
卢利懒得多说,把画笔扔在桌上,走出房门,不合邻居家的一个叔叔迎了过来,提着两个暖水壶:“小小,给你,刚开的热水,等一会儿给外宾沏点茶水。哦,这是茶叶。”
“谢谢您,李叔叔。”接过水壶喝茶叶包放好,卢利看着站在门口盘桓不去的老李,苦笑着摇摇头,走出小院。
泥轰人走得不紧不慢,身后远远的,有无数围观群众,一阵车铃响过,卢建国分开人群,快步跑了进来,天气太热,他又是一路猛赶,出了满身的大汗,身上的的确良衬衣都湿透了,可以清晰的看见穿在里面的背心的印记,卢利一阵心疼,一张清秀漂亮的小脸立刻耷拉了下来。
西行直手中提着一个礼品盒,这是泥轰人的习惯,第一次到人家去做客,带一点礼品是必须的。到了面前,深深地一个鞠躬,用英语说道:“冒昧打扰,很是失礼,请原谅。”
后面的围观群众又是一阵骚动,这更加证明了来人不是华夏人,华夏人见面哪有行这样的礼节的?“哎,真是小鬼子啊!”
“不是告诉你了吗?不许叫小鬼子!你想进班房是怎么的?”
这一句提醒,吓到了所有人,是啊,关系到外宾,可没有任何情面可讲的呢!
小院门口,卢利看看越来越近的几个人,忽然转头入内,片刻的功夫,拿着一块湿手巾走了出来:“爸,擦擦汗。”
卢建国笑着接过手巾,抹一把脸,只听卢利用英语说道:“非得赶在这个时间来拜访?你们回头看看,因为你们的到来,折腾得四邻不安的?!”
“呃,非常对不起!”安户和西行直二话不说,又是一个90°的鞠躬,再度引来围观群众的一阵骚动。
卢利装足了13,点了点头:“请进来吧。哦,屋里乱,请原谅。”
“是。那么,打扰了。”
几个人走进房间,这里比他位于ln路的小屋要宽敞些,但也有限,而且家里只有父子俩,很少有家具,家电更是付之厥如,甚至连几把椅子,还是街道弄来的。
安户和西行直环视一周,基本上就知道了,和他们了解到的差不多,很困难啊!这对于他们接下来的谈判,是有极大的好处的——这个时代的华夏人太穷了,给点小恩小惠,就能彻底拿下!
他们不知道的是,卢利的想法和他们差不多,不过双方的立场截然相反而已!
“不及通知,就贸然登门,实在很抱歉,请原谅我们的失礼。”西行直很客气的说道:“但请您谅解,了解一个作者的生活,也是鄙人身为责任编辑,最重要的工作之一。毕竟,只有了解并安排好作者的生活起居,使他能够全无后顾之忧的进行创作,不论对作者、对我、还是对杂志社、对读者,都是一件大好的消息。”
西行直说着,翻译不停的做着解说,其实,与其说他是为卢利服务的,不如说是为在场的其他几个人服务的。
卢利点点头,忽然说道:“好吧,来了就来了吧,有一件事,正好可以提前告诉你们,就是关于明天的谈判的,贵方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一切周边收入的5成,归属于卢桑,扣除税款之后,汇入您的账户;而《龙珠》单行本的版税,我社给出7.5%。另外,在征得您允许的情况下,我社有权利对《龙珠》中的人物形象,进行上色等修改——请您不要误会,这只是出于宣传的需要。”
“这是最终条件?”
“是的,”安户点点头,语气很坚决:“这是我社在考量过《龙珠》的发展前景之后得出的最终条件。”
卢利偏着小脑袋,思考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份文件,拿在手里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这份文件上说,你们的杂志社有刊登我的作品的权利,然后给予我稿酬;而我,则有按照期限交付画稿的义务,是不是?”
“呃,是的。”
“这里面可没有提及,如果我违约,甚至把《龙珠》的版权交给其他出版社之后,会造成什么后果的条文?也就是说,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把《龙珠》交给讲谈社或者小学馆中的任何一家?”
“…………”安户大惊,这算什么?掀桌子吗?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他气得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卢利继续说道:“当然,你们可以起诉,但你们猜猜,我如果通过渠道,放出这个消息,另外两家漫画社,会不会甘愿替我出这笔违约金,也要签下我的作品?哦,还有《幽游白书》、《圣斗士》和《城市猎人》?”
“卢桑,你不能这样!”西行直终于反应过来了,急促的喊了起来。“这是开玩笑吗?”
“我能,我绝对能!而且,我不是开玩笑。”卢利冷漠的说道。“5成的周边、7.5%的版税,这才是开玩笑的吧?两位先生,拿出你们的最终条件来,然后我们再谈!”
安户和西行直真的傻眼了,这份条件不是他们开出来的,而是杂志社编审会的最终决定,再多的份额,他们两个一个编辑、一个课长,哪有权利拍板?糟糕,以为能三瓜两枣的把卢利和这些华夏人打发了,现在看来,真是打错了盘算!当然,他们可以以合同来约束,但真逼急了卢利,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生意场上,不怕对手狡猾,更不怕双方在条件上谈不拢,只要能谈,总能找到一个妥协点的。最怕的就是卢利这种愣头青,根本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一味的要价,一个不满意,他就掀桌子啊!所谓神仙也难拿,就是指的这种人。
“这个,我们很难做主。”
“那就找能做主的人来。”卢利不给泥轰人半点喘息之机,说道:“顺便说一声,8月底我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可再没有时间陪你们蘑菇,届时,要是达不成协议,出现什么拖稿、开天窗之类的事故,可不能怨我。”
‘不怨你怨谁啊,混蛋’!两个泥轰人被他气得半死,又一点办法都没有,西行直只有暂时放下此事,眼睛一转,问道:“卢桑,我知道,您创作的画稿中的文字,都是中文写就的,这份翻译工作,能不能交由我方来负责?”
卢利不想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呆了一下,就准备答应,不料王万重突然插话:“这个事,我想,还是不必麻烦贵方了。我们有能力完成这样简单的翻译工作。”
“呃,好吧。”西行直也不坚持。经过这个小小的折冲,气氛缓和了少许。
西行直两个心中打鼓,恨不得立刻赶回酒店,打电话通知国内,安排更高级别的人员过来展开谈判。他们可不敢赌卢利是吓唬人,还是真要撕破脸胡来,总之,这次谈判,已经不是他们能主导的了!
在不谈及正经事的时候,卢利还是挺可爱的,给几位客人倒了杯茶,亲自送到面前。一时间,似乎又恢复到宾主尽欢的场面了。
继续求票、求收藏。
上一节有个错误,就是‘……倒是石原,就是那个拿到《幽游白书》的家伙……’的一段,我发文之前弄混了,应该‘……是野添,就是那个拿到《城市猎人》的家伙’——野添是个很重要的角色,这是得说明一下的。
(https://www.yqwxw.cc/html/114/114076/24293908.html)
www.yqwxw.cc。m.yqw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