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中两次打架,让卢利在学校和胡同中竖起了自己的凶名,不论是老师、同学,还是周围的邻居都知道,卢利得了一场病,病好之后性情大变,一改往日的老实懦弱而为暴戾凶狠,他在学校的事情没有传回到家中来,但他抡起铁皮水壶砸在魏婶脑袋上的那一下,已经传扬得纷纷攘攘,几经传播之后,变成了他用铁皮壶把邻居家的老太太的脑袋砸开了花!
卢建国对儿子这种情绪上的变化分外看不惯,劝道:“咱们刚刚搬来的时候,魏婶还帮过忙,她就是有点碎嘴子,不是坏人……”
“爸爸,我没说她是坏人,她只是个恶人而已。”卢利对爸爸的这种与人为善的处世态度很不以为然,不能说不对,但最起码也得分对象吧?对魏婶这样的女人,也要来开门揖盗那一套?正好相反,她恶,你就要比她更恶!当日那两下下去,一个星期的时间,彼此偶然见面,这个泼妇连头都不敢抬起,不但他们一家,连整个胡同的居民都难得的有了几天消停的日子!
到了六月中旬,《龙珠》已经结束了第九话,按照卢利的计算,凭借着这超过170张精美的漫画,足以作为打动《周刊少年jump》的敲门砖了。至于说版权、版税和更主要的收入问题,交由泥轰人去操心就好,他所要做的就是画画,然后等着收钱!
或者有人会怀疑,会不会有人吞下这部作品的版权,说这样的话,未免太低估了泥轰人的职业素养,这个民族的罪恶感无限趋近于零,所以,对那段暴虐和罪恶的历史,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视而不见。于此同时,泥轰人的个人耻辱感又趋近于无限大——君不见,泥轰人挂在口头的一句话,就是‘给您添麻烦了,深感抱歉’!
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挥动屠刀,砍杀无数无辜百姓的同时,对把别人家中弄得一团脏乱而鞠躬道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后世,论及对各种产权和专利的保护,泥轰人是首屈一指的。因此,这个问题可以忽略,反倒是香江人,让卢利有些放心不下。
但这也不是不能解决的,只要商某人将这篇暂时还看不出来前景的书稿送到泥轰,接下来,就没有他什么事了——以泥轰人的精明,自然会寻找到适宜的途径来和自己接触的。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是需要考虑到的,那就是国安部门的态度。时代的特殊性,让该部门对那些与海外有联系的国人,都抱着审视的眼光,但也不打紧,只要说明了,相信也是能够解决的。
除了《龙珠》第一卷的内容,卢利着重把《超级玛丽》的设定图完全描绘了出来,除了只是存在于纸面上,根本不可能动作之外,和后世见到的卡带版的《超级玛丽》完全一样,可以说,这份文稿拿到任天堂或者世嘉,山内溥和中川隼雄一定会为之疯狂的!
除了这两份文稿之外,还有一份卢利草绘的十字键的设计图,是的,横井军平力主,并得到山内溥支持才得以推出的game&watch虽然在市场上引发了强烈反应,但最初版本的game&watch上,还没有十字键,这要在83年,也就是game&watch的反馈活动中,很多用户反应,‘位于屏幕左右两端的方向键,真的是挺不方便的’的情况下,横井军平才开始琢磨这个问题。然后到这一年的年底,十字键正式推出市场。
卢利计算过,即便《龙珠》、《超级玛丽》全部被否决,只凭十字键的专利,就足以为他带来无数的身家,这可是所有游戏机的标配啊!而每年游戏机的产量有多少,超过一亿台有没有?
把这些文稿和设计图整理好,逐一注明页码,放在自己的床铺下压好,拍拍上面的被褥,卢利讷讷的嘀咕了一声:“用《老狼请客》中的台词来说:‘就等老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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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建国发现,儿子自从病好,变得懂事多了,他每天放学很早,然后买菜做饭,都由他负责,自己下班到家,基本上晚饭就差不多了,他观察了几次,确实是儿子自己切菜炒菜,天知道,他小胳膊小腿的……,好吧,一个多月的时间,卢利的身体好像比发病前又高了一块,而且,身上的肉也多了起来,若不是脸蛋看上去还很稚嫩,怎么看都像是个大小伙子了。
孩子逐渐长大,也变得愈发懂事,卢建国放下心来,把家中的财政大权彻底转移,卢利对此是无可无不可,倒不是因为他发财在即,看不上这点小钱,而是他认为,男人就应该想办法多挣钱,成日价琢磨靠省着妻子孩子的花用来存钱,那也太没有点出息了!
这只是卢利个人的想法,在这个没有女主人操持中馈的现状,父子两个都没有解决之道;实际上卢利是有办法的,因为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李冰和他的关系密切了不少,而卢利也应邀到她家中做过几次客,始终没有见到李冰的爸爸,俞虹当然也不会和一个孩子解释。
俞家住在劝业场附近,距离卢家不远,有时候,俞虹甚至会为那爷俩烧出一锅菜,交由卢利带回家去——俞虹和卢建国之间的关系,比历史上的进展快了很多,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一层窗户纸了。
但卢利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历史上,两个人一直到88年才正式举行婚礼,一方面是卢建国心疼孩子,生怕续弦进门,会亏待了儿子;另外一方面,也是经济条件不允许。
卢建国认为,如果不能给妻子和两个孩子比单亲家庭更好的生活条件,他是不肯背负起这份责任的。到88年的时候,《今晚报》的效益越来越好,他作为创刊之日起就加入进来的元老级人物收入越来越多,而且,妻子去世八年,丈夫重新组织家庭,想来即便是岳家,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卢利知道,在历史中,卢建国舍弃机械厂销售科副科长的职位,铁了心加入新成立的《今晚报》社的举动,是令所有人扼腕叹息,更大惑不解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甘愿放弃工人老大哥的身份,去一家连奖金都没有的事业单位,而且是从头再来?这不是缺心眼儿吗?
数年之后的事实,给了所有人当头一棒!不论是身份地位、社会环境、接触人***往对象、经济收益,都在在证明了,他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卢建国在报社中的地位与日俱增,成为亲戚朋友眼中著名的‘能人’,烦请拜托者络绎不绝,大大的满足了他那颗文青的虚荣心——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卢利在完成了准备工作之后,学习生活恢复了正常,再也不会上课走神,也不会在下面画画、更不会殴打同学、不写作业了;老师们都说,这个孩子,可能是看期末考试将要来临,打算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了。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可为什么就不用到正道上呢?
等到考卷发下来,卢利只用了14分钟,就结束了答卷,剩下的时间就是趴在课桌上睡大觉,除了语文的作文让他费了点脑筋之外,其余的都是笔走龙蛇、一气呵成!老天,太简单了!
作文题是我的理想,一个臭了大街的题目,“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教师……,”卢利在试卷上这样写道:“因为我的父亲和我的老师用他们的实际行动证明,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是全身心的对你,而且衷心的希望你未来的成就高于他们的,一个是你的妈妈,一个是你的爸爸,还有一个,就是你的老师。前两者,几乎是所有女人、男人都可以做到的,唯有老师,却不是所有人能够胜任的。”
说真的,卢利没有半点标新立异的想法,但经历过讯息爆炸的数十年,就算是一只猪,怕也有远超这个时代所有人的见识了,因此,在他的作文中,用词造句虽然没有超出他这样年龄的孩子的掌握太多,但使用这些词语组成的文字和段落,让阅卷的老师眼前一亮之余,也经常会发出会心的一笑。
“……有人说,经常和年轻人在一起,心态也变得年轻,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这是长寿之人的诀窍之一,而除了这一点,最最吸引我的,就是每年的寒暑假期了,试想一下,当三九天到来,很多人冒着零下十四五度的严寒,裹紧身上的棉衣,匆匆赶路;而我,躺在温暖的被窝中,慵懒的翻了个身,睡觉睡到自然醒。岂不快哉?”
阅卷的老师被着文字中突然出现的隽语逗得忍俊不禁,在办公室中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了?”
“没事,没事。”老师看看卷首,四年二班,卢利,这个名字好耳熟啊?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把同学打得一个礼拜上不了学的家伙吗?“张老师,看看,这是卢利的作文,写得真哏儿!”
张老师接过试卷,看看成绩,满篇都是红色的对勾,硬是连一个扣分点都找不出来,即便是笔迹,也干净整洁了太多,说真的,阅卷时看到的太多,眼睛都有点发花了,怎么没有注意到呢?认真的看了一会儿作文,他也忍不住噗嗤一笑,突然又嗯了一声,再度从头到尾的审核了一遍,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在他看来,四年级的孩子创作的作文,总能找到一些扣分点的,或者有错字,或者有病句、或者标点符号使用不当、或者中心思想不够明确、或者不够紧扣主题,在阅卷的时候都是可以扣分的,即便这些都找不到错漏,也可以拿卷面不够整洁说话,但卢利的这篇作文却完全没有这些毛病。
不用说旁的,只看作文纸面上的洁净,他就有理由相信,创作的过程中,他可能连橡皮都没有用过!
好吧,老师承认,如果吹毛求疵的话,还是能找到问题的,旁的不提,那一句‘睡觉睡到自然醒’算怎么回事?这是讽刺老师成天不干正事,只知道睡觉吗?你对老师的工作就是这样认知的吗?
但这样的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卢利的作文很难和讽刺沾边,更应该说是一种向往,只不过他用了一种很异于常规的角度来理解而已。
琢磨了半天,张老师终于拿起钢笔,在纸上写上了三个红色的阿拉伯数字,“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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