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当与大师兄一样,都是生来自带兰香,只不过她身上的香味很淡,若不仔细闻,很难察觉得到。还有就是,我帮她把脉时,发现她眼部、耳部和鼻根处也多出了三条筋脉,也就是说她跟我一样,拥有超常的视觉、听觉和嗅觉能力。随着她一天天的长大,我更是印证了这一点。想想这些都算是遗传,我也就坦然了,但后来,在她身上我又发现了一项新的异能,就是她好像能看到生灵——就是活人的灵魂。从她的口中,我推知,当一个人的生灵淡而稀薄时,此人健康,正所谓魂不离体;当一个人的生灵已清晰可见时,则此人将命不久矣,因为魂魄已经基本上抽离出了肉体。
丁当现在只有七岁,却活脱脱是个小大人,可能是跟我从小的因材施教有关,也可能是打她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她看到的就是不一样的世界,所以才会有不同寻常的心智。我不断引导她,帮助她认清普通人的世界和她眼中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好让她能够在两个世界间切换自如。这个过程很辛苦,直到一年前她才能做到随心所欲。
朱幻在房子外面的空地上开辟了一块菜地,并用竹子围了起来,我们在里面种满了各种蔬菜。这天早上,如往常一样,我和丁当刚起来,朱幻就已经在做早饭了。于是,我跟丁当便自觉地到菜园里摘菜去了。
“娘亲,你为什么不嫁给幻舅舅?”我和丁当正在采摘小番茄的时候,她突然问道。看着丁当小小的稚嫩的脸,我有些诧异。丁当自出生以来,朱幻都是以舅舅自居,外人不知道我们不是亲姐弟,所以更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丁当。而朱幻自己也不会说,因为我们之前约定过,这件事要瞒着丁当的。
“当儿,你为什么这么说?幻儿是你舅舅,是我们的亲人。”我犹疑了片刻之后,禁不住柔声说道。
“好吧,那娘亲告诉我,为什么幻舅舅姓朱,而娘亲姓水呢?”尽管此时的我态度认真,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丁当仍然有些不服气地说。
“我……我们不是亲姐弟,幻儿是你父亲的结义兄弟。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乱,总之,他是我们的亲人。”这时,不善机变的我有些语无伦次了。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对这件事这么执着,非要刨根问底的,让我一时间因为手足无措,不小心帮她印证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是我的亲舅舅,因为他看娘亲的眼神儿不一样。”丁当听罢,甚是得意地说。
“你呀,真是个鬼灵精!”我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说道。
“既然这样,娘亲为什么不嫁给他?看得出来他很爱娘亲哦。”丁当又回到了方才的话题上,看来这件事让她很困惑。丁当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无论我怎样跟她讲她父亲的好,她都更喜欢朱幻。也是,朱幻是真的对她好,给予了她最无私的爱,即便她只是个孩童,也想要回报这份真情,帮他实现心之夙愿。
“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好啦,我们快些摘菜吧,你幻舅舅该等不及了。”我搪塞道。
这些年来,朱幻大包大揽了几乎所有的家务活儿,我只好给他打打下手。我和丁当洗好了菜,送到厨房的时候,朱幻已经熬好粥了。他接过菜,改好刀,便撵我们出了厨房,他这么做是怕我们被烟给熏着了。于是,我只好进屋教丁当读书去了。
不多时,朱幻便做好了饭,他先是端了一小盆,放在了小翼的身前,“小翼,吃饭了!”他现在会这样温柔地对小翼说上一句,甚至有时候还会亲切地拍拍他的肩,可见他是完全接受了小翼。之后,朱幻便会站起身来,一边往回走,一边冲我屋里喊道:“灵儿!丁当!吃饭啦!”
“幻舅舅!”听到喊声,丁当总是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书本,然后边喊边跑出去,今天也不例外。
正在我们吃饭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鬼叫,于是,我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然后寻声往门外赶去。朱幻和丁当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二人继续吃着早饭,只是速度快了很多。路过头门口时,小翼赶紧站起身来,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我则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坐下后,只身出了门。
朱幻之所以放心我一个人出去,一是因为自从有了丁当以后,我时时叮嘱他,在我捉鬼之时,他要帮我照看好丁当,特别是她的饮食要规律,不可随意中断,以确保她身体的成长所需;二是因为,丁当跟我一样也能洞悉魂魄的所在,只要有丁当在,他就能寻迹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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