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你们是赵国之花朵,明日之精英,赵国未来的前途命运,就靠你们了!”
台上的老学究撸了一下羊角胡子,摇头晃脑地开始新一天的课程:“今天,我们来讨论一下,如何讨伐秦国的问题。”
此话一出,台下纷纷议论起来:
“还讨伐呢,都被人家打到家门口了!”
“就是嘛,他们不来招惹我们,已是算万幸的了。”
“听说赵国的盟军正在往邯郸的路上,秦军开始撤兵了。”
“我们何不趁这个机会,里应外合杀他个片甲不留?”
“真是吹牛不花气力,自己还没喘过气来呢!”
“依我看,现在最要紧的是休养生息,听说外面的粮食已由原来的千钱一食升到万钱一食,长此下去,民不聊生、国将不国了。”
……
赵高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翻开那本《宫庭权谋》,看了开来:余以为,国之强盛,在于君明,在于令决,在于臣谋,在于将拼,在于民生,然综观赵国,君臣相猜,派系倾轧,臣忙于私利,将力求自保,民饥不裏腹,长此以往,难聚人心,强秦来伐,必败无疑……
难道这本书是赵括的遗作?赵高看了几页,发现里面写的都是对赵国时弊的针鞭,对社会形势的思考,以及对宫庭斗争的无情批判。
“咳咳,大家静静,”老学究扯着嘶哑的声音说,“哪位同学先说一说秦国的罪恶行径?”
“我先来!”廉吉听先生这么一说,便自告奋勇举手站起来。
“好,廉吉你说说看。”老学究用教鞭指了指廉吉,说道。
“秦国喜欢找人打架,打完架还要人家赔药汤!”廉吉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盯了蔺华一眼。
“哈哈哈……”
听了廉吉的话,学宫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声。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廉吉这个比喻蛮贴切的嘛!狼秦四出征伐,打了人家不算,还要别人割地赔款,典型的强盗行径。”
“老师说的好!”千年没见过老学究表扬过他,廉吉突然血气喷张激动莫名,竟忘情地站起来鼓掌,后来发现没有人响应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坐下,学宫里又响起一阵狂笑声。
“呃呃,这个,今天的气氛有点热烈,说明大家都是热血少年,眼看狼秦踏我国土,杀我兄妹,岂能就手旁观?下面继续,蔺华,你说说看。”
见老学究点自己的名字,蔺华很不情愿地站起来,想了一下说道:“依我看,狼秦最罪大恶极的一件事就是不应该坑我几十万士卒,这是反人类的恶行,环宇均应共诛之!”
“对啊!”
“说得好!”
“打倒狼秦,复我赵土!”
下面传来了一阵喝釆声。
“长平之战,是赵国之痛,想想那活生生的几十万生命,说没就没了,这样血的教训,难道我们不应记取么?”老学究仰天长叹一声,满脸悲伤。
“对啊,如果当时是廉吉的祖父指挥,可能不至于如此之惨。”
“可惜老将军乐毅当时抱病,要不由他指挥也不至于有此结局。”
“纸上谈兵终究是害人害己啊!自己没本事,偏偏还自命不凡跳将出来,害了自己不算,还害了大家。”
……
下面传来一阵议论,矛头直指赵兴的伯父赵括,听得赵兴一时脸红一时脸白,坐卧不安。可偏偏老学究没有制止,反而提问赵兴:“赵兴,对于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赵兴红着脸站了起来,想了一下,问老学究:“老师,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么?”
“回答错了是认识问题,不回答可是态度问题哦!“老学究见赵兴不想回答,有点不高兴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谈谈自己的个人感受吧,在我心目中,我伯父永远是个英雄,至少他敢于为国捐躯,杀到最后一兵一卒,不像某些人做缩头乌龟。”赵兴的话引起下面一阵不小的骚动。
“战败了不好好反省,怎么反过来说人家的不是?”廉吉知道赵兴暗讽自已的曾祖父,所以小声地议论了一句。
“对啊,作为三军统帅,大家将全副身家性命都押在他身上,战败了就要负责。”蔺华也插了一句,无意中他站到廉吉的战壕中,因为他知道,祖父是极力反对赵括代替廉颇出战的,后来失败便是证明他有独到的眼光。
赵高见议论的风向对赵兴非常不利,便主动出来打圆场:“老师刚才说了,今天的议题是讨伐秦国,怎么反过来讨伐起自己人来了?退一万步说,如果一定要追究长平之战的责任,也不能推卸到一个人身上,这明显有失公允。”
“所言极是!“老学究对赵高的观点表示赞同,“依你看,长平之战有哪些方面值得我们深刻反思?”
“余以为,国之强盛,在于君明,在于令决,在于臣谋,在于将拼,在于民生,然综观赵国,君臣相猜,派系倾轧,臣忙于私利,将力求自保,民饥不裹腹,长此以往,难聚人心,强秦来伐,必败无疑。”赵高一时兴起,便将《宫庭权谋》里的那几句开场白念了出来。
“等等,等等,他大爷的!”老学究听赵高念着念着,猛的一拍大腿,惊得大家跳了起来,满以为他会大发脾气,将赵高臭骂一顿,谁知他将喉咙里的那汪老痰吐出后,从嘴中挤出五个字:“说的太好了。”
老学究平时表扬人从来没有用到“太”字,这一次却是例外,大家不约而同地向赵高投来了佩服和羡慕的目光。
同样,老学究也将目光盯到赵高的课桌上:“这是什么书?”
赵高见老师发现,连忙将书收起来藏到身后,答道:“《宫廷权谋》。”
“你小子难道不知道,我上课时最讨厌学生看课外书的?”老学究那两边的羊角胡子抖动了一下,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学生知道。”赵高一听,不禁心中一紧,心想这下子完了,如果书籍被老师没收了,到时怎么向赵菊交待唷!
“谁著的?”
“赵括。”
“你说谁?”
“赵括。”
“怎不早说,下课!”
趁着大家起立离开的当儿,老学究偷偷凑近赵高的耳边问:“我也是赵括的铁杆粉丝,这书,可否借老夫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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