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淇奥沉默少许，“你说的现实扭曲者，是我想的那个吗？”
“没错。”九十九号想要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但是这两个字所代表的信息怎么也不可能轻松得起来。
“……”沈淇奥摸着自己的额头，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
除了这种行为，他无法更加表达清晰地表达出此刻复杂到难以言喻的心情。
现实扭曲意味着什么？
对于很多人——甚至很多主神来说，那都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词。
但对于另外一些接近“真实”的存在来说，那是一个足以让人战栗的名词，或者动词。
反常理、反科学、反规则、反逻辑……
现实扭曲者无须遵从现实的一切，因为现在的“现实”会被他们的思维改变。
——哪怕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清晰地意识到那种改变。
“必须遏制他们的影响！否则整个宇宙随时都有可能完全崩溃！”沈淇奥示意四号转化为可视的具象形体，并想要通过他的模因来压制人类的现实扭曲效应。
九十九号和无意识抬起头的四号对视一眼，语调中染上几许叹息的意味，“不可能完全遏制，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因为灵性与质能二元宇宙体系的打通。”
当精神与意志可以毫无障碍地控制物质与能量时，就注定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作为当前最普遍适用的灵性宇宙模板——卡萨拉网格的一切规则与定义都由初生人类赋予。
理所当然的，现在的人类会成为与卡萨拉网格共鸣最深的物种。
“人类乃是万物之灵”这句话，某种意义上还真的没有说错。
应该说值得庆幸的是，只有次生人类当中的一部分能够达到以思维直接扭曲现实的地步，情况暂时还在可控范围内。
大概吧……
需要重点关注的只有主世界的地球人类，其他世界的人变化远远没有这么剧烈，顶多就是多出了一些异常的存在。
像是天赋魔法、原生异能一类的东西。
听起来倒是很牛逼，破坏性和难缠程度和现实扭曲者完全没法比。
所以不用管，让那些世界的管理者头疼去吧。
沈淇奥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能完全遏制，至少要勉力进行压制。现在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改变的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要是等那些现实扭曲者发现了自己的能力，那还压制得了？
“四号，剥离人类除科学以外的一切正向认知，将所有的灵学、神学、神秘学全部列入反科学行列。”他下达命令，“并且使之成为完全逆大众潮流的思想。”
“为什么不彻底否定所有‘超科学’的认知？”九十九号质疑道，“只是把它们变成邪道，还是会有人去走。”
“那是不可能做到的。”沈淇奥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但在思量之后只能放弃。
不能被现有的科学解释的东西太多了。
除非这个宇宙成为彻头彻尾的质能宇宙，否则就一定会存在暂时无法被解释的事物。
会有人因为认知的否定自动忽略，也会有人发现其中的不协调性。
如果后者当中有现实扭曲者的话……他们很有可能在脑内搞出另外一套理论，来解释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
他们的能力会使其成为现实。
人的思维在不受约束的时候最为可怕，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什么都不必遵循。
能够想象一个从未有过“超自然”概念的人所想象的超自然世界吗？
无法想象。
相比之下，他宁愿面对被“过往记忆”与“思维惯性”束缚的现实扭曲者，至少不会有那么多扯到让人崩溃的超常理情况。
九十九号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在他的默许下，四号再一次改写了人类的认知，让科学中的质能世界成为了每个人信奉的真理。
人类社会照常运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他们所不知道的历史中，这样的操作或许已经进行了无数次。
不过没关系，他们不会知道的。
谁也无法看到最初的世界，就跟谁也无法看到最初的人类一样。
七号莫名其妙地眼前一花，他脸上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但是，不行。
不能够开启全方位视觉。
这种情况多半是宇宙级别的信息更迭，十有八九是四号干的。他要是在这个时候开视觉，无异于亲手把自己送到了四号面前。
忍住想要探清一切的冲动，他看向身边的九号，那人脸上一无所知的样子看得他无语。
还是去联系二号吧，演化机械师果然要比这种不定形的空间闪烁点靠谱很多。
“又一次认知篡改？我知道了。”二号只是皱了皱眉头，就继续完成太阳系的空间叠合工作，“不用管。”
“真的不管？”七号挑起了半边眉毛，“四号做这种事总是有原因的吧。”
二号往最新的空间当中嵌入自我封闭的时间回路，一边检查有无悖论，一边回应道：“质能与灵性的交互通道被打通了，从现在开始必须面对地球上随时可能出现的现实扭曲者。”
“等等！你说什么被打通了？”七号觉着自己有些懵逼。
“质能、灵性——宇宙两大基础模板。原本是互不干涉的平行线，却搅和在了一起。”二号输入新的时线偏离参数，“你觉得谁有这个能力？”
不只是被局限于单一的宇宙之内，瞬间改变无限世界无尽宇宙的顶层规则。
“是邢黎。”
不是零号，也不是主体，而是邢黎。
只有真正的邢黎有这样的影响力。
七号看着动作依旧的二号，心中一团乱麻，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还没有归零，而真正的邢黎已然回归。
天知道零号在巴莱德经历了什么。
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这可是大事！改变过去与未来的大事！
“你急了，有用吗？”二号将手中的空间与主世界融合，成为互为表里而又相互对立的共生形态，“如果完整的邢黎就这样出现，我们所有同位体的存在都将会成为时空的悖论，但是现在还没有出现逻辑崩毁的情景。”
所以邢黎还没有以完整形态完全回归，或是被某些人以另外的方式暂时召回。
如果是后者……他们在这里干着急就更加没有用处了。
二号接着说：“让我比较在意的是——一号至今为止没有任何动作，连常规的试探都没有，他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和他一样同为前五序列的“生命”一号，仅仅只是作为这场地球生存游戏的背景板存在，就给了他莫大的压力。
现在越沉寂，越是让他感到谨慎。
那家伙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