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乱来的太过突然,但可以肯定是有人预谋好的,我已经来不及去管什么始作俑者,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传出,这里简直就成了闹市区,我转了一圈,人群中哪里去找龙九的影子。
这时候,我突然看见一个囚犯朝我跑了过来,浑身着火,嗷嗷的惨叫着,不光是他一个人,附近的囚犯身上都沾上了火苗,我头发都炸了起来,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活生生的人被烈火焚烧着。
我看见那个浑身着火的囚犯心里一惊,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不!”
他是有意识地朝我跑过来的,我眼神中有种害怕,想要避开他,但是双腿却有些不听使唤,我跑着,但却跑得很慢,那个人跑到一半的时候摔了一跤,爬起来继续跑,他是想抱住我一起烧死吗?
我看着那浑身着火的囚犯身边空地在慢慢扩大,我也听见他的哀嚎声越发亢厉,我甚至都能问道那一股股烧焦衣服混着蛋白质的味道,嘴巴张的大大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慢慢地,我把手摸向后腰,打开了枪套上的扣子。
进到警务局监狱的都是些大凶大恶之徒,他们手上沾了人命,杀了他们也不会有人同情,但是我实在不愿看到一个人如此痛苦的死去,他的哀嚎声就像是梦魇一样,在我耳朵里挥之不去了。
第一次,我看见一个人在我面前活生生的被烧着,整个人已经烧成了黑炭一样,我都不忍去看。终于,我选择了开枪,给他一个痛快,人应该有做人的尊样,即便是死亡。
不一会儿,成群结队的囚犯是朝着我这边窜过来,像是洪水一样,我拼命的喊着,拿皮带朝着他们抽过去,可是那些囚犯就像是受惊了的野兽一样,抽打根本无济于事,到了后来,皮带也在混乱之中被抢了过去。
随后其他着火人的人纷纷在挣扎中跌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尖叫着,有的人已经重度烧伤,在地上猛烈的抽搐,即便没有当场死亡,也很难挺过来了。
这时候,警报才响了起来,狱警冲了进来,所有警务局的警察全部出动,围捕出逃的囚犯,除了少数漏网之鱼和受伤、死亡的以外,大部分囚犯都被抓了回来。
站在那具烧焦的尸体面前,我才意识到这才是金雄给我的“礼物”,他在监狱里搞小动作不是要我死,而是要整我,这一次暴乱已经是一起十分重大的责任事故,我现在就处在风暴中心,将要面临什么样的问责还不知道呢!
金雄的这一手棋,着实不简单,他如果自己动手搞我的话,要么师出无名,最后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要么就是搞暗杀,这手段他试过多次了,但都失败了,所以这一次他换了新玩法,名正言顺地对付我,甚至可以一举把我打垮。
不过,我想他还是大意了,他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把那个横插一脚的狱政处副处长处理干净,但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是本案的重要人证,就算是上大刑,老子也会把他的嘴撬开。他也一定想不到,老子在火场临危不乱,奋不顾身,我英雄的形象正好再出出镜,蹭蹭新闻热度。
我正思考着,恍惚中听见嘈杂的人群里有人喊我名字,我抬起眼睛一看,发现是龙九,他被两个手下搀着走了过来。我问他伤得严不严重,他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道:“有人要搞你。”
“我看出来了。”我摸了摸口袋,幸好烟还在。
我给了他一根,自己也点了起来。
“出手不计后果,八成是金雄那个龟孙子。”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笑了笑,“行了,你好好养伤,我会派狱医过来的。”
那些来的比乌龟还慢的狱警,现在不少已经跑到围栏外面,校场横七竖八躺着烧的不成人样的犯人,里面的犯人依旧是乱哄哄的,人多的地方发生了踩踏,不少犯人攀着铁丝网,想着要爬出去,他们可倒好,唯恐避之不及,竟然都躲到外面去了。
这些穿着这身皮,却不做事,只知道坐吃山空的败类,老子有一个算一个迟早全开了。
“林秋雨!”我听见外面好像有人在叫我,循着声音看去,看到是路男男。她一脸的焦急,正冲着我大声的喊着,拼命的招手。
我闷头往外走,现在那些被抓回来的囚犯一个个被按倒在地上,而那些还死命地想乘乱逃出去的,则终将接受严厉的惩罚,可能是罪加一等,也可能是皮肉之苦。
路男男已经在门外面等着我了,双手扒住铁丝网,两个大大的眼睛中雾蒙蒙的,一脸牵挂,这眼神多少让我心里有些慰藉,她扭头跟旁边的一个狱警说着:“赶紧开门,让他出来啊!”
“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
“还说没事,你脸都被划伤了。”
她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刚刚在暴乱中不知道有多少双手划过我的脸,不光是脸,全身都有伤痕,火辣辣地疼。
“快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我摆了摆手,说道:“这里我不放心,你替我管着,我有事情,遇到情况随时找我!”
说完,我就离开了,径直去了办公室,然后找范纯煕,让她出面联系媒体,舆论这张牌我也是屡试不爽,这次也得先下手为强,赶紧把金雄的嘴巴堵上,要想做文章,也得先掂量掂量舆论的压力。另外,我把那个副处长的事儿也告诉她了,我估计那个混蛋可能要跑路,也有可能会被杀人灭口,时间紧迫,只能请范纯煕帮忙。
几日来,我忙得是焦头烂额,透不过来气,光是那几个死了的囚犯的事情就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毕竟人死为大,尤其是死在监狱里。
正当我不可开交之际,秘书走了进来,告诉我说市局的一位领导来了。
“市局?谁啊?”
“是褚局!”
“褚局!”我一听,一下站了起来。
这个姓褚的是市警务局的局长,名叫禇怀斌,是我的顶头上司,这个人的背景不详,要说他跟金雄没关系,但就很难说得通,因为金雄在警界的势力很大,没理由不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安插自己人,但禇怀斌一直以来跟我也算是相安无事,就连我跟金雄闹掰了他都一声不吭,所以我也猜不透他,越是这种深藏不露的人,往往越得提防着点。
“禇怀斌?他怎么来了,他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个节骨眼上过来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我起身,叫秘书整理了一下桌子,然后便去迎接这个突然到访的上司。
市局领导亲自上门,我可是不敢怠慢的。不过,我心里的疑惑却愈加重了起来,禇怀斌手握重拳,工作上那么忙碌的他,找我是为了何事呢?既然想不透其中的缘故,索性不要去想就是了,正好借此机会会一会这只老狐狸。
当我走进去接待室的时候,却座位上空空的,禇怀斌不在?转头一看,才看到他独自一人站在窗口。
“褚局!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吧?”
我跟他没打过几次交道,除了去市局开会述职以外,就没什么交集,他给我的感觉是不苟言笑,沉稳老脸,让人猜不透底细。
“也不是很久。”
“小林啊,坐吧。”禇怀斌只跟我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叫我坐下。
我心中一直很纳闷,不是说有事情要找我么?怎么现在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啊?这个禇怀斌不愧是个高手,深不可测。
过了好一会儿,他等我有些不耐烦了,才把目光慢悠悠地落到我身上,说道:“这次监狱的暴乱我已经听说了,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平息暴乱,果断处置,还能做到身先士卒,我和市局的领导替你感到欣慰。”
“呃……您的意思是?”我有些琢磨不透禇怀斌此话的真正涵义,我扯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来,等待着他继续往下的话。
“恭喜你啊,你将来前途无量。”
禇怀斌突然展露一个笑容,我这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跟我说说,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么?”
禇怀斌竟然问我有何打算?这是否意味着,我被上面的领导赏识了?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我和他不是一路的,即便他跟金雄不处在一个阵营,也没道理来拉我啊。
“那个我……暂时还没有想过,我只想把警务局管理好,至于将来,全凭领导的工作安排。”
禇怀斌听完我的话,下巴一皱,目光扫视了我一眼,说道:“你是人才,这小小的警务局怕不是你最终的舞台啊。”
我挠了一下脑袋,笑着摇头,“褚局,你这话可是抬举我了,我哪里是什么人才啊,顶多就是您手下的一个小兵罢了。”
“好吧,我也不跟你扯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要征求你一下意见,你有没有兴趣去青干学院?我简单点说,几乎所有有能力又有机会晋升的青年干部都要去那里镀金,你有想过吗?”
我一听这话,心中的疑惑便再也无法消逝了,禇怀斌的话中之意,就是要提拔我,支支吾吾道:“您的意思是要把我调离现在的岗位还是......可我现在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处理,这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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