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范纯煕还会继续缠绵很久,没想到一个突然起来的变故发生了。墙角的黄奕晟我原以为他已经死了,警察也检查过,确认已经死亡,谁曾想,这个老小子憋着最后一口气,以最出其不意的方式,舍身扑了过来。
他是想跟我同归于尽的,但是,警察也不是吃素的,子弹都上了膛,瞬间他就被打成了筛子,范纯煕吓坏了,警察七手八脚地把他从我身上抬了起来,我感觉头上一凉,头有点晕,但是让我更疼的是,我的腿。
黄奕晟的手上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根木棍,断掉的那种,像是一截凳脚,插进了我的腿里,刚才被那些人一抬,那木棍被抽了出来,腿上立马冒出了血。
我爬起来之后,范纯煕冲了过来,扶住我,那一刻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现在那腿根本不敢走路,基本上是挂在范纯煕的身上。
“警察同志,我先把情况跟你汇报一下。”
范纯煕可不关心这些,她冲我吼了一声:“林秋雨,你发什么疯,都什么时候了,有的是时间让你汇报!”
“那就简短一点说。”
范纯煕表面坚强,但是内心惶恐,“不行!”
她要扶我起来,我一把推开她,力道有些大,把她推的往后撤了一步,我低声咆哮道:“范纯煕,你别拦着我,让我说完!”
范纯煕眼圈红红的,有些癔症的说道:“你发什么疯!”
我咬着牙,对着警察的现场执法记录仪,说道:“我是山南县警务局局长林秋雨,地上躺着的这个人名叫黄奕晟,系地下组织太平堂第一号领导人,这是他的令牌,我得到线报,他于今日在宁海举办一场赌石大会,经过激烈的战斗,成功将黄奕晟及重要头目师爷击毙。”
范纯煕眼泪掉了下来,但她不说话了,她很清楚我在干什么,这是一出苦肉计,既是演给公众看的,当然这都是表象,塑造一个正义勇敢,独闯龙潭的英雄警务局长,也是演给阿雄看的,欲擒故纵,如果计划顺利,这蛰伏的条蛇很快就要动起来了。
我当然不是想逞英雄,自己有几斤几两怎么会不知道,但是这时候要不来这一出苦肉计,怕是会令整件事真相存疑,惹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本来这话可以不用当场说的,但黄奕晟突然跳起来杀我,被当场击毙,这样又新闻镜头的报点自然要把握住。
当我转头看向范纯煕的时候,我心里那个酸啊,最见不得女人流泪,这还是范纯煕哭,她为我而流泪,这种场面若不是自己亲眼看见了,又如何能想到呢?
范纯煕背过身去,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一会就通了,她语气有些哽咽,说道:“喂,市医院吗,让你们院长接电话,告诉他我是范纯煕。”
没等十秒钟,范纯煕又说话了:“我是范纯煕,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十分钟后,我必须见到最好的外科大夫和救护车,到湖畔花园九鼎大门口,就给你十分钟。”
范纯煕说完这话,直接挂了电话,甚至都没给对方那院长问为什么的机会,不愧是范家大小姐,撂下一句话,就让别人为她鞍前马后。她一直半蹲在我腿旁边,眼睛红红的看着我,而她那精致不菲的外套,现在像是绷带一样缠在我的腿上。
没过多久,救护车就来了。
“还不赶紧走!”范纯煕说道。
她这么一说吗,我立马感觉自己小腿像是刀割一样疼,火烧火燎的,我倒吸着凉气苦道:“恩,走。”
我被一群医生护士抬上了担架,进了救护车,然后我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鼻子里都是消毒水味,睁开眼,看见白的刺眼的天花板,我一动,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疼,我忍不住的吸了一口凉气哼哼了起来。
在我完全清醒来后,偌大的病房里空空荡荡,正在我出神的时候,病房门突然开了,进来的是范纯煕,她换了一件衣服,原来的那件衣服沾上了血,那红艳艳的小嘴显得有些诱惑,我狠狠的冲着她的两条大腿挖了几眼,然后咽了一口吐沫,心猿意马起来。
范纯煕进来之后一句话不说,气氛有些诡异,我有些不敢去看她,干脆眯起眼睛来装睡,可是她突然不阴不阳的冷笑了一声,说:“林秋雨,还装呢!”
又是这熟悉的冷笑声,让我头皮发麻。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却发现两行泪珠在那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滚过,丝毫不停留的砸病床上。
这时候我才发现她的两个眼睛是红肿的,像是兔子一样,说实话,除了阿覃,范纯煕是我第二个感觉对不起的人,不为别的,就为让她们伤心了。
我努力的扯出微笑,说:“你怎么还哭了,从没见你这么哭过,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我为你流泪你不知道吗?”听见我这么说,范纯煕愣是像是小孩一样,哇的一声哭了,伸手就往我身上打,用的力气不小,疼的浑身都绷紧了,但是我咬紧牙一句都没哼出来,这娘们下了几下狠手,看见我满身是绷带,眼睛里又露出心疼的神情,屁股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气鼓鼓的生气闷起来。
“对不起。”
我听见她说话,笑了起来:“不至于。”
“是真的对不起。”范纯煕突然郑重其事起来,“我应该跟你道歉,都是因为我,你才......”
我眉毛一拧,不用猜都知道范纯煕接下来会说什么,要说我心里没有气那是假的,怎么可能不气,我差点就把命搭在那了,脸上直接挂起了霜,冷冰冰的说:“那你说说吧,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不想不近人情,但这件事情也必须说清楚,不然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范纯煕本来就愧疚,听见我这么一说,就点了点头,说:“好,我说。”
她看着我,语气有些冷,说:“昨晚跟你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想骗你,跟你一起去这个天宝局,就我们两个人,无论说什么都是在玩命,可你怎么就这么傻,为什么会相信我呢?你不是想问我知道些什么吗?其实我都知道了,就连杀李狗子的真凶是师爷我也清楚,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以卵击石,更怕我保护不了你。”
“林秋雨,现在我必须跟你说一句实情,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不能帮你。”范纯煕哽咽了一下,很痛苦,说道:“太平堂虽然势力很大,但要斩断其资金链,让它自绝而亡范家若是赔上老底也不是没有可能与之一战,但是这样一来,范家就将彻底完了。我虽然是范家大小姐,但我范纯煕代表不了范家,我可以无条件的帮助你,但不代表范家就可以往火坑里跳。”
“所以,你就一直劝我,参加这个赌石大会,然后揭开这个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最后我们相安无事的回去。”
“你真是这么想的?”范纯煕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变,最后跟我说了句:“你错了。”
“什么?”吃惊的我挣扎的都想坐起来。
“范家不帮你,不代表我范纯煕不帮你,我不能帮你灭了太平堂,至少可以跟你同进退,可以跟你一起死。”范纯煕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我费得着跟你往火坑里跳吗?昨晚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知道拦不住你,所以我设计了这个机会,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就陪着你!”
我当时是在气头上,“你混蛋,你怎知道就这么想不开啊,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我?”我顿了顿,加了一句,“还有你!”
范纯煕笑了,“林秋雨,谢谢。”
当我气消了之后,我脑海中所萦绕的就只剩下了一句话,“不管怎么样,我就陪着你”,这是范纯煕说的,仔细想想,我确实不能怪她,她这么做是为什么,她不想告诉我一句她也无能为力那样苍白无力的话语,我也不能去要求她去做以伤害自己家族利益为代价的事情,可即便是这样,这个倔强的女人还是愿意为了我跟我去闯鬼门关,这份爱意,我从心底里感到承受不起。
“算了,这件事就过去了,你没欠我什么,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又经历了一次同生共死,最后还是你救了我,不是吗?”我觉得实在没必要再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了,本身也没有恨意,话说开了,自然就没有芥蒂了。
“但其实,我还有一件事骗了你。”
“还有?”
“我骗你就我和你两个人,但实际上,我早就派人在酒店外围待命了,本来你可以不用这么拼命的。”范纯煕冷笑道,“你不光容易冲动,而且还盲目自信,不过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竟然能够一个人收视了师爷和黄奕晟两个绝顶高手,佩服佩服。”
“客气客气。”我心里暗暗发虚,总觉得这范纯煕话里话外有些言不由衷,好像是看出了点什么。
“林秋雨,难道你就没有对我有所隐瞒吗?”
范纯煕此话一出,我打了一个寒噤,心一下子没底了,虚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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