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进了电梯,轿厢里就她一人,她看向反光镜面里的自己,还没缓过来,炽白的灯光刺的她眼睛酸涩。
回到家里,江偌把包挂在玄关的衣架上,天色已暗,屋子里黑瓮瓮的,她灯都没开,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手机里有消息通知,她条件反射拿起手机看了眼,社交软件的推送。
江偌盯着手机屏幕,划开解了锁,给高随去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江偌便说:“高律师,我想委托你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高随明显怔住了,反应过来回说:“可你还在孕期……”
“我记得法律没规定怀孕期间女方不能提离婚。”
高随:“的确,你提离婚是有优势的。”
江偌眨了眨眼睛:“那就行,我没什么其他条件,自愿放弃我爷爷当初与陆淮深签下‘若要离婚财产平分’的条件,我只要我名下的财产就行,麻烦你就按照我这个要求拟离婚协议。”
江偌没有丝毫犹豫,高随没有立场劝她三思,只是身为律师,有义务帮她争取合法权益,“在形势对你有利的情况下,有争取财产的优势,你确定不分割夫妻财产?”
“嗯。”
高随沉默数秒,说:“行,我知道了。”
黑暗里,江偌摩挲着指甲盖,空旷的房子里,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让更多人知道我在委托你办离婚,”她说完,又补充一句:“最好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尤其是陆家和江家的人。”
高随能觉察出她的意图,问她:“陆淮深知道你为什么离婚吗?”
江偌没立刻答上来,“该让他知道的都知道了。”
“行吧,那你等我消息,有什么条件随时告诉我,我加上去。”
“多谢。”
江偌挂了电话,肚子在叫。午饭之后,她没再吃任何东西,她起身去准备晚饭,打算明早再去乔惠那儿。
起身时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明白,她又没注意脚下,膝盖磕到了茶几角上,痛意经过短暂时间后才变得猛烈,痛到她眼泪都下来。
受她影响,胎动忽然变得强烈,江偌顺了顺呼吸,起身去了厨房。
她虽然饿,但胃口不怎么好,简单吃了点,收拾了厨房,也才八点,距离明天天亮,还有一整个漫漫长夜。
江偌去洗了澡,她现在身上需要涂涂抹抹,待在浴室的时间长了些,出来之后,手机里居然有两个来自陌生号码的未接视频电话,正觉奇怪,一条新短信跳出来:江偌,在吗?
江偌回: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发来一则图片短信,夜幕下普通的城市街道,照片是在车里拍的,右边的非机动车道,是骑着自行车的程啸。
江偌控制不住地心慌,她不确定对方目的,更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她根本还来不及反应那句“在吗”是试探她是否在手机旁边。
正不知该先给陌生号码拨回去,还是先知会程舒或者陆淮深,新消息宛如催命符不间断发过来:想乔惠和程啸活命,立刻接电话,不准报警或告诉其他人。
接着,电话拨了过来,仍然是视频电话,江偌不敢挂断,接了。
屏幕里的视频画面,随着车子行进有些晃抖,而身处画面里的程啸正戴着耳机,一无所知地蹬着自行车。
忽然一道陌生粗哑的男声旁插进来:“我们老大想带江小姐去个地方。从现在起,视频不能断,按我说的做。否则,乔惠被炸成残肢,程啸横死街头,我们概不负责。若是中途被陆淮深或者你的保镖跟上来,后果自负。”
“你要我做什么。”她头发半干,贴在皮肤上发尾冰冷湿润,这股冷意仿佛瞬间传遍四肢。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穿衣服出门,出门前我再说下一句。”
江偌睡裙外面套着毛衣外套,闻言立刻咬牙将腰带一系,从衣架上取了白天穿过的大衣套在外面,拿着手机到玄关迅速套上靴子。
她忍住颤音说:“好了。”
她盯着手机离,程啸停在红绿灯路口,对他身后的危险一无所知。
那边徐徐说:“接下来,戴上耳机,把手机放进兜里,避开门口监控,上车后再拿出来,自己开车回锦上南苑的家,不能让你那个保镖起疑心。”
江偌依言将手机放进大衣兜里,拎包出门,按下电梯。出了家门,外面冷空气肆虐,一股股冷意从衣摆往腿上攀爬。低温加剧着恐慌与紧张,江偌牙关打颤,身体不住颤栗。
江偌有些崩溃,恐惧减缓了思维运转,她不知道在被控制了通讯设备和行动之后,还有什么办法求救,若是给程舒透露求救信息,她怕对方会撕票。
这时想起来杜盛仪说,水火以她亲人的性命威胁她,江偌曾觉得她为给自己找借口瞎编乱造,即便水火是真的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当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她才知什么滋味。
到了负一楼,江偌进了停车场,程舒和同班在另一辆车上,见到她下电梯,立刻下来,问她去哪儿,准备替她开车。
江偌竭力用冷静口吻说:“我回我小姨那儿,自己开就可以了。”
程舒目光古怪地看着她像是要哭不哭的样子,心想也许是跟陆淮深吵了架,想要一个人待着。
程舒说:“那你自己开慢点,我们在后面跟着。”
江偌心存侥幸,或许可以靠程舒发现她的异常,于是闭了闭眼朝她使了个眼色。
程舒更是茫然了,这表情,是不要他们跟着的意思?
“陆先生说了,你出门必须跟着你,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江偌放弃了,也怕程舒真的发现异常,被视频那头的人知道。
只有路上在想想办法。
上了车,江偌拿出手机放在中控台的凹槽里,对方要求必须要看得到她的表情和手上的动作。
江偌启动车子,说:“你刚才也听见了,保镖随时都得跟着我,就算我自己开车,我不告诉他们,他们也会一直跟着我。”
“你放心,不让他们跟着才会反常引他们怀疑。”男人的语气有少许的阴谋得逞的味道。
江偌心下更没底,不知对方还留了什么后手。
江偌抑制不住自己的害怕,更怕在这样的心境下开车会造成任何可怕的后果,只好以龟速朝锦上南苑开去。
到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程啸已经到家了,那辆车进不去小区,便停在了小区外的林荫下,镜头里光线昏昧,正对小区入口。
待程啸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对方调笑:“这小子不用横死街头了,就算要炸成块儿也能跟乔惠母子团聚。”
江偌脑中那根弦“啪”地一声断了,咬牙切齿冲那边骂道:“闭嘴!我答应了会按你们说的做,都他妈给我闭嘴,你们这些阴沟里的垃、圾!”
江偌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攥紧了,指甲深深陷进方向盘的皮套里。
对方来了火,冷笑道:“呵,垃圾?臭娘们儿我告诉你……”
江偌硬声打断:“我告诉你们,现在我情绪可不稳定,再刺激我,要是我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你们接下来的计划都得泡汤!”
“威胁老子?”男人咬牙切齿:“那你可得想清楚了,仔细把方向盘和油门儿把控好咯,要是你真有个万一,不仅你那儿容易一尸两命,我们收到命令,没拿住你,任务失败,那乔惠和程啸也逃不了被炸成焦肉块儿的结局。”
江偌死死咬住唇,才能勉强减缓将那些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她降下车窗,让冷风透进来一点,让自己保持清醒,以防止自己一个闹热踩下油门撞向前车。
她不知道到了家,自己又将面对什么,未知的恐惧一寸寸将她侵袭,冷风吹得她嘴唇哆嗦,导致她整个人紧张得麻木。
开到目的地这一过程极其漫长,踩下刹车的时候,江偌的脚冰凉发软。
程舒他们的车登记过,能跟着停进来,楼下已经没有车位,他们只能停在远处的花坛边。
江偌的车前方是一辆墨绿色的老旧商务车,她从没见过,就停在进单元楼的入口旁。
江偌忽然倾身去开副驾驶前的置物盒。
对面很警惕,立刻意识到异常,大声喝问:“你在干什么!”
江偌吼回去:“还能干什么,当然拿纸巾揩鼻涕,我衣服没穿够就被你么威胁出门,我是个孕妇,体谅一下,我要是有个万一,你们也别想讨到好处!”
“少特么废话,给老子赶紧下车,上楼!”
江偌坐正,在摄像头范围内,当着他们面狠狠擤了鼻涕,这才下车上楼。
楼道里很安静,随着她的脚步,声控灯层层亮起。
江偌站在自家门前,在包里掏钥匙,电话那头尽然没有任何动静,江偌拿起手机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已挂断。
江偌起了心思,想着能不能趁此求救,这想法刚在脑海中浮现,她下意识打开了拨号界面,接着她却狠狠僵住——一把坚硬的东西抵在了她后腰上。
“江小姐,告诉过你,不可以报警或求救。”熟悉又陌生的烟嗓在她耳畔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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