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深表情略微散漫,带着淡淡轻哼的鼻音,面不改色地回问:“你想说什么?”
陆终南没理会他不当一回事的态度,苍迈缓慢的声音,伴随着坚定犀利的目光道:“离婚之前,你把控一下,别让江偌出现在公众视野内。”
陆淮深忽然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一声,“离婚?”
陆终南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茶盏停在嘴边,又被他拿开,他定眼看向陆淮深,片刻后问:“你有什么问题?不离婚,难道跟她过一辈子?”
说完似重非轻哼了声,慢条斯理又道:“我以为,你一直等着跟江偌离婚,一心一意想娶江舟蔓,难道是我想错了?”
陆淮深也看着他,目光闲淡,并未做声。
陆终南稍事沉吟,放下茶盏之后,又顾自往下说:“当初你跟江偌的事,我之所以不反对,是因为那时江启应膝下就那么一个亲孙女独苗苗了,等他归天之后,你把江氏并入博陆,就易如反掌了。这效果如虎添翼,我也乐见其成。不过现在么,只能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陆终南也靠着沙发,双手交握在前,淡淡看向陆淮深:“江舟蔓上面有两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并入江氏虽然不大可能,但帮衬你的地方却还是很多的。这事,你难道还需要权衡么?”
老爷子说了一大堆,不过是抱怨数落他处理江偌不够果决,希望他尽快离婚,娶该娶的人。
陆淮深不仅反应平平,连回应也让人火大,“我会解决。”
这对爷孙,多年以来,都很难好好说上一句话。
“你解决?”陆终南上火道:“这么久了,没点进展,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她能掀翻天不成?夜长梦多懂不懂?这点你就该向你爸好生学学。”
陆淮深忽然掀起眼皮,眼神如古井无波,“学我爸是怎么在我外公家破产之后,立刻跟我妈离婚娶别的女人吗?”他说完,顿了下,笑笑:“说起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没办法,你想要在金字塔顶端立足,必须要做选择题。”陆终南理所当然的说,“你爸只是做了的正确的决定。若是不快刀斩乱麻,哪天把控不住了,闹出个孩子来,落得跟你童年一个下场……”
陆终南顿了顿,给他思考的时间,却见他面色无异,又继续道:“你难道希望你儿子重蹈你覆辙?无奈跟着母亲,流离失所?”
陆淮深淡淡纠正他:“当初跟着我妈,我并不觉得无奈。”
陆终南低头喝茶,笑笑不说话。
“你妈是个烈性子,这个江偌,我看也差不多。”打蛇打三寸,陆终南点到为止,“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下不去手,我可以代你解决。”
“小事,就不劳您老人家了,”陆淮深表情疏淡地勾了下唇,“没什么事先走了。”
陆终南嗯了一声。
陆淮深起身,刚转过身便变了脸色,眸色寸寸渐怒,像是忍了很久的怒气顷时勃发。
一拉开门,来不及逃开的陆星叶被他一脸的风雨欲来吓了一跳。
陆淮深反手关上门,陆星叶牵强笑笑:“我来找爸,你跟他说什么了呀?”
陆淮深冷冷盯住她,眉眼透着冲天戾气,眸子里翻滚着愠怒,嗓音低冷,“滚远点,知道没?”
六个字,简洁有力。
陆星叶已经吓得腿软。
等陆淮深走了之后,又猜想他肯定是在老爸那里受了气,活该,瞬间就觉得解气了。
离开陆家之后,陆淮深径直回了家。
吴婶提前得知先生要回家吃饭,便留下准备晚餐。
陆淮深进门换鞋的时候,一拉开鞋柜,看见几双属于年轻女人的鞋,颜色靓丽样式年轻。
他薄唇紧抿,砰的关上柜门,进了客厅,对吴婶说:“把鞋柜里那几双鞋给我扔了。”
吴婶听见车库开门声的时候就开始布菜,刚好将饭菜上齐,蓦然听见这声音愠怒,暗藏玄机的话,下意识应了一声,然后招呼陆淮深吃晚饭。
随后吴婶擦擦手,找了个挺大的鞋袋去拉开鞋柜,一眼瞧见了那几双女士鞋,一双棕橘色丝绒尖头高跟,一双黑色漆皮高跟,还有双裸粉色的方扣平底鞋。
她拿出来,一看见印在鞋内的字母,‘哎哟’一声。
她女儿喜欢买鞋,这些牌子她隐隐约约有印象,只知道不便宜。
陆太太现在什么处境,从先生和太太的谈话中,她能听出一二,鞋子估计也是以前买的,万一以后有什么场合需要呢?这样贵的东西,就这么给别人扔了是不是也太不妥当了?
再说,先生也不见得会有那么好心,会记得赔给别人。
吴婶想了想,委婉劝说:“太太不是说在找工作吗,这些鞋都适合职业装,说不定是留在这里准备上班穿的,这样扔了是不是不好?”
陆淮深低头吃饭,头也不抬,态度强硬,“我说扔了就扔了。”
吴婶:“……嗳,我带会儿走的时候带出去扔掉吧。”
陆淮深吃过饭就上了楼。
吴婶洗了碗准备离开,听见楼上开关门的声音,抬头说:“陆先生,我先回家了。哦对了,鞋子的事我怕忘记,刚才已经扔出去了。”
陆淮深站在二楼走廊,看了她片刻,说了声:“嗯。”然后转身又回了卧室。
……
周六晚,江渭铭上位后的第一个生日宴,在ds酒店顶层宴会厅大肆操办。
将地点选在ds,其中实际暗藏玄机。
酒店传奇ds集团的掌权人病危,股票动荡,内部分帮结派斗得正厉害,大中华地区分部,从执行总裁到中层,刚经历了大换血,就是此次内斗的结果。
江渭铭刚坐上江氏第一把交椅的位置,还未有显眼成绩,不受董事会看好,便急着想要趁此在ds分一杯羹。
江偌从江家搬出来的时候,记得有好几套吊牌都没拆的晚礼服,在衣柜里翻找半天,找了件单肩带抹胸半露背的墨绿色裹身长裙。
但是配这件裙子的高跟鞋死活找不到了。
后来才记起好像带去了陆淮深家里,那鞋子配衬裙配礼服都可以,她还一次都没穿过。
夕阳消匿,天色晦暗时分,她去了趟陆淮深家里。
天色如墨时,她抵达矗立在江边耸入云霄的奢华酒店。
江偌快到的时候,给裴绍打了个电话,“告诉陆淮深,我在ds酒店门口。”
裴绍听了,呼吸猛然顿了一下,江偌听见那边有悠扬舞曲的声音,她猜裴绍应该也在江渭铭的生日宴上。
裴绍清了清嗓子,到了安静处才踌躇着问了句:“您在哪儿?”
似是像确认自己没耳背,没听错。
江偌展唇笑了下:“我在ds酒店门口。”
裴绍倒吸一口凉气,倍感无奈,也倍感倒霉,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他为难,苦口婆心说:“太太,您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明知这是……”
停在等红绿灯处,江上邮轮的汽笛声从半开的出租车窗传来耳畔,城市夜景五光十色,路旁枝繁叶茂的绿化树挡住路灯,江偌一张妆容较好的脸隐在光影重重中,一半明,一半暗。
若是此刻有人从出租车外走过,看不清里面的人完整的容颜,但清晰可见一张弧度曼妙的下巴,红唇勾起浅浅的笑,绯丽迷人。
江偌无心为难他,却又不得不为难,为此深感抱歉,她抿抿唇说:“裴秘书,有劳你了,你问问陆淮深,是你下来接我,还是他亲自下来?或者我让迎宾通报一下,我是陆淮深的太太?”
江偌一早就知道,陆淮深不可能亲自下来接她,如果直接打陆淮深的电话,可能会招来他的怒气,倒不如让裴绍做个中间人,省去一顿不愉快的对话。
裴绍见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只好认命挂了电话去找陆淮深。
江偌刚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门童还未拉开车,江偌已经看见了站在一旁等待的裴绍。
她穿的裙子不方便,裴绍亲自来扶了一把,一声不吭,但是微笑得体。
江偌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裴绍打哈哈一笑,“不麻烦。”
说完,他盯着江偌脚上的鞋看了一眼,“这鞋您还满意吗?”
江偌微微拉起裙摆,看了看脚,棕橘色的丝绒高跟鞋,材质原因,在酒店澄亮如昼的灯光下,有些偏光的效果,她不知裴绍为何要这么问。
她说:“当然是满意才买的。”
裴绍听得云里雾里的,脱口就问:“您自己买的?”
江偌不轻不重地皱了下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跟你衣服挺搭的。”裴绍下意识摇头,语罢又立刻转移话题,“这两天一直阴雨绵绵,挺冷的,您没待见外套。”
江偌说:“我不冷。”
裴绍点点头,两人尴尬地站着等电梯。
上了楼,江偌是和裴绍一起进去的,也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在经过几位男士身旁的时候,别人见她盘靓条顺,身材气质好,多看了几眼。
江偌目标明确,径直朝某个跟人寒暄的男人走去。
他背对着她,江偌走上前,拍拍他的后肩:“陆先生,可以赏脸跳支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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