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筠如愿以偿的跟着四班长王卫国出任务。
出门前,他们很客气的让江筠何向东轮流去坐驾驶室。
江筠谢绝了:“我们俩就坐在后面卡车厢挺好的。”
驾驶室只能坐两个人,一个开车一个指路。
军规里,驾驶员开车的时候是不能跟旁边的人说话的,除了问路和指路。
她俩也不认识路,还有就是何向东不愿意跟江筠分开。
有了两个女兵跟车,战士们都变得有些腼腆。
其实不是他们害羞,而是他们平常说话自由惯了,不知道在女兵面前该怎么开口,生怕自己一张嘴就显得自己特别没文化。
车厢里有一半的地方堆了电线杆和电线,已经用绳子紧紧的捆在了车厢的栏杆上。
王卫国带着几个战士,主动坐在电线杆上,把空出来的地方摆上小马扎,让江筠何向东坐。
这一个多小时也不能就这么闷着呀。
江筠就站起来,到处指,到处问。
没多大一会儿,战士们就活跃起来了,不管是谁回答江筠的问题,其他人都跟着笑。
八月的草原,风景特别美,江筠怎么也看不够。
后车厢虽然晃悠,看风景还是挺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太阳晒得慌,风大的时候,单军帽戴不住,一吹就掉。
“帽子都戴不住,风吹的头疼啊,那些牧民他们不会头疼吗?”江筠一手捂着军帽,一手紧紧抓住栏杆:“回去我得把帽子上缝个绳子,系在下巴上面。”
“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戴棉帽子了。”张大山笑道:“他们牧民头上戴的帽子有好几斤重,风吹都吹不掉。”
他们男兵戴单帽也戴不稳,都是找些硬纸壳或者手绢儿塞在帽子里,摘帽子的时候,脑门儿上都勒了一圈深深的印子。
江筠惊讶:“不是过了十一才发棉衣吗?”
张大山摇头:“到了八月中旬往八月底走,草原的夜晚就得穿棉袄了。”他又指指江筠的背包:“就这种四斤的小被子,晚上都得冻醒了。”
何向东傻傻的问:“那你们怎么睡觉啊?”
她一来就发现了,通信连都没有火炕,要是八月底就这么冷,那怎么睡觉啊,一个冬天怎么过?
张大山吸吸鼻子:“你们没闻到车上的味儿吗?我们都是到处捡牛粪,每次出任务的时候看到牛粪就赶紧捡回去,冬天的时候烧炉子取暖。被子不够,我们就用牧民老乡用的那种毛毡,把干草垫厚实一些,裹着军大衣睡。”
发给他们通信连的被子已经是加厚的了,可是,在长达半年的冰天雪地里,依然是不够的。
何向东光是听着就开始难过:“你们真的是很苦啊!”
张大山笑得很憨厚:“也不算苦,其实挺好的。”
对于他们这些家庭条件更艰苦的人来说,在部队里有吃有喝还有津贴,比放牧种地都要稳定多了。
王卫国赶紧岔开话题:“快看,前面到了。”
不远处有一个两米来高的石头堆,上面还拉着几根绳子,绳子上系着小三角形的彩旗,在风里飘动。
在石头堆不远处,搭了一座小小的帐篷。
张大山惊喜的道:“哎,还真有人过来了!你们俩真是有福,还能遇见有牧民在这搭帐篷。”
通常过了祭敖包节,牧民的帐篷都撤走了,敖包就只是一个孤零零的石堆而已。
敖包是牧民们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所在,大卡车在敖包附近几十米的地方停下来。
帐篷里有人走出来张望。
张大山率先跳下车厢去打招呼,过了一会儿,走过来向王卫国报告:“是一个牧民,在这里等人。”
在草原上跟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等上十天半个月也是有的,王卫国他们见的多了,也不奇怪。
张大山:“他还邀请咱们进去坐下来喝奶茶呢,我说咱们不进去了。”
按照他们遵守的军规,是不会到牧民的帐篷里去坐的。战士们出任务自己都会背着水壶,带着干粮,一般来说只有他们分水和粮食给牧民的先例。
刚刚跟张大山说话的那个牧民又跑过来,叽里咕噜的一通比划,面色焦急。
张大山看着江筠:“他说帐篷里有个女人生病了,问咱们能不能帮他?”
江筠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正好我带了几片消炎药,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对这些牧民来说,见到士兵就像见到希望,没想到还真的带来了希望。
江筠带着何向东进了帐篷。
在织花地毡上席地而卧的是一对母子俩,小男孩只有四五岁的样子,蜷缩在妈妈身边,紧张的看着江筠她们走进来。
江筠上前探了探躺卧的妇女的额头,看了看流着清鼻涕的小男孩儿一眼,也摸了男孩的额头,回头对张大山说:“应该是吹了风,受凉感冒了,他们俩都有点低烧,我带的药刚好够他们吃两次的。”
要是在感冒初期护理的好的话,是不会加重的。
王卫国听了,利落的安排:“小江,干脆你们俩就在这里陪着他们,我们得去把今天的任务先完成。等我们把活干完了,回头来接你们。”
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树电线杆,把电话线拉上,女兵跟着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就让她们留在这,起码还有个帐篷可以呆着。
江筠点头:“好,我们一定会把这母子俩照顾好。”
张大山替她们俩做了翻译,跟牧民说好怎么回事,就跟王卫国他们走了。
那个牧民感激的不得了,忙不迭的去煮奶茶,招待江筠何向东。
用马奶黑砖茶煮的奶茶,已经是牧民们最高规格最隆重的招待了。
何向东稀罕的用自己的茶缸接了半缸子奶茶,喝了一口差点喷出去:“小筠,这个奶茶怎么是咸的?还有点涩。”
江筠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很纯正!”
生病的母子俩吃了药之后,都沉沉的睡了,江筠带着何向东去绕敖包,在附近摘野花,玩儿的还挺高兴。
到了下午,天色变得阴暗,那个牧民过来跟她们比划,大意是要下雨了,他要骑马去附近看看他要等的人来了没有?
他们语言互相不通,牧民跟她比划完之后,骑着马就走了。
没过多久,大颗大颗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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