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贵少有的失眠了。
上了年纪以后,晚上总是会早早入睡,可昨日被赵火一个电话闹的她,愣是一晚上没合上眼,撑到了第二天中午。
离赵火给她定的期限越来越近了。
何生贵也算是历经风雨,大大小小的生死之事,对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饭,可如今朝这般的,委实少有,算来,也只有父母去世,老伴病逝可与此相提并论。
至今,她都在忐忑着,对令赵火做到这个地步的那个事态。
“铃铃铃——”
“喂!”
因为她十足的紧绷感,电话打来,她才能第一时间接起。
“喂,何阿姨。”
是赵火。
何生贵差点哭出来。
“火子啊……到底咋回事儿啊?你都干啥呢!”
她急急问道。
“嗯……抱歉,何阿姨。”
赵火的声音听上去包含了些复杂的情绪。
“我可能......误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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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1日,入夜时分。
唔。
“哈哈哈!”
这是什么气氛......
三七爷端坐在赵火公寓的客厅中,呷着他自己倒好的茶水,看着在一边对着手机不知在干嘛的钱绍和玩弄着碎成渣渣的客房门的女孩。
说起来,刚看到这个女孩的时候,三七爷内心是崩溃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考虑,这孩子会不会是这两人的结晶,不过想到年龄,赵火这会才二十四出头,钱小友似乎是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也差不多,这孩子怎么着也该五岁了,不至于那么早吧......诶等等,那臭小子那会应该还在j国,听说那边对这种事挺随便的……
不过,他们也说了,刚认识,不可能吧……
所以这孩子到底什么来头?
然后,为什么这客房门会碎了?
“等赵火回来,您问他吧。”
问钱小友,就只能得到这样的答复。
三七爷无奈,只能坐着,干瞪眼,乌晴时不时还冲他笑,他也只能回以微妙的微笑。话说,为何这小子的电视坏了???甚至说那平板......到底怎么个情况?
“三七爷。”
“诶,诶。”
钱绍突然出声,把正在思忖的三七爷拽了回来。
“我准备点外卖,你吃什么?”
“啊......小友看着办吧,我不讲究的。”
“嗯。乌晴,你呢?”
钱绍转向那孩子。
“嗯?”
乌晴歪头,显出思索的样子。
片刻后,她笑起来。
“不知道。诶哈哈哈......”
......笑什么?
三七爷不解。
“嗯……那么你们都是任我挑选了吧。”
钱绍滑动着手机屏。
“对了,三七爷,我还没问你,为何来找赵火呢。”
“嗯?啊,这个,小事小事,说来也无趣。”
三七爷准备委婉越过这个话题。
“您说说吧。”
钱绍继续要求。
“诶,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那您的晚餐就矿泉水一瓶,可以吗?”
“......”
三七爷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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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小时前。
“啊——啊嚏!”
三七道坊内,正进行着每日必修的打座的三七爷突然打了个喷嚏。
打座这个活动,很有意思,坐好了,可以享受很久的宁静,一个不慎,就是令人窒息的腿麻。
这个喷嚏,直接终止了本来状况良好的打座。
“嗯……我看看......”
三七爷倒不为打座被破而恼火,直接掐指起来。
“......莫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三七爷皱起眉来。
不应该啊,按理说,最可能忘的那事已经交给赵火了,岂会......
三七爷一拍脑袋。
“嗨呀!老糊涂咯,电费都忘了交了!”
这年头了,本来交电费已经可以全权由某付宝代理了,可惜三七爷怎么都用不惯智能手机,每次交电费,都是自己跑去营业厅。讲道理,这事给赵火一个短信,对方动动手指头就能搞定,可三七爷有点小心思。
他出门是去交电费!可不是干些有的没的事情!
打着交电费的幌子出去闲逛,被赵火发现了,还有个掩护。
这小子也就是太认真了,以前的斗妖师就给他们一人一张符,让他们随身带着就完事了,这小子不光给贴身的符,还特地给他们的住处布了貌似蛮复杂的符局,还隔几天检查一遍。
和乐于闭门不出的何生贵不同,三七爷并不喜欢宅在家的生活,他向往着自由。
好吧,其实也就是闷得慌,没事透透气而已。
于是乎,三七爷就这么屁颠颠地带上符纸,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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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在吗?
就在三七爷出门后不久,一对姐弟进入了三七爷懒于关门的道坊之内。
“姐姐,对不起了,我不该自己一个人跑那么远来找人......回去吧?不要这样了……”
周楠到底还是太小了些,既无法从近些日子姐姐的变化中意识到什么,也无法理解姐姐带他来此的真实目的。
周栀攥紧了没有拉住周楠的右手。
“楠楠......我们进去等等吧?好吗?放心。”
周栀蹲下,柔和地说。
“我不会说你的,也不会说那个爷爷的。”
“真,真的吗?”
“嗯。”
周楠的兴致高涨起来。
周栀见状,率先进入了道坊之内,周楠随之步入。
而在他踏足的那一刹那,他猛然一颤。
似乎,心灵深处,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涌现出来。
不安?恐惧?忧伤?
彷徨。
这冲击过于剧烈,几乎直接摧毁了他尚未成熟的心智。
他呆滞在了原地。
“楠楠?”
周栀发觉了弟弟的异常,小心问道。
“唔......”
周楠机械般地转过头来。
此时的他,翻着白眼,嘴角流涎。
周栀心中一揪。
“楠楠?”
“啊!”
周楠仰天吼道。
下一刻,他猛然向周栀扑来。
周栀下意识地倒向一边避开,周楠则一头扎入了一个陶瓷瓶内。
很快,瓶身爆裂,周楠又向周栀扑来。
“楠楠!”
周栀边叫着弟弟的名字,边慌乱地躲闪着,闪躲间,道坊内,满目疮痍。
终于,避无可避。
......
当面对自己挣扎至今所为的最大希望,同时也是此刻最为无情的死神之时,周栀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他们,最开始,什么都没做错吧?
他们,原本只是普通的孩子吧?
可为什么......
周楠已经摆好了攻击姿态。
周栀准备接受这个命运了。
没办法的事。
无论初衷如何,在她的行动下,已经有两条性命逝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渴求自己和弟弟的两全,太奢侈了。
......就这样吧。
“真是受不了。”
随后,恍惚间,她听到了不耐烦的声音。
一片叶子飘落在她面前。
随之倒地的,还有刚刚还攻击性十足的周楠。
“做事情多想想啊,小姑娘。真是看不下去了。”
一个绑着小辫子的男人站在道坊门口。
“哎哟......这也真是......那算命的也是够倒霉了。”
武宫陵走近被自己出手救下的女孩。
“你其实完全不懂,你弟弟发生什么了吧?”
“......”
周栀已经只能沉默了。
“只告诉你一句话:这孩子已经没救了。你姑且还有人生,哪怕可能已经不能说正常了,毕竟你做了那种事......哎呀,反正好死不如赖活啦。”
武宫陵拍拍周栀的头。
他知道一切,这女孩的遭遇,和最近的所作所为。
不过,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毕竟他们人手其实很有限,对这个第四实验体,他一个人几乎承包了全部工作,从开始的植入,到现在的消除,加上他还得处理联会那位的事情,有无法掌握的情况实属正常。
嗯,说是消除,其实也就是把妖从这孩子身上分开。
然后,这孩子似乎已经是半泉人了。
联会会侦知这孩子吗?难说。
那么,大概率。
死定了吧。
他那始终难以抛弃的同情心,致使他出手,放弃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机会。
真是,太多情了……
武宫陵自嘲一笑,便大功告成一般,飘然离去。
徒留下,双眼无神的姐姐,和沉睡不醒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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