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星期日。
本不是雨季。
不知为何，突然下起暴雨。
将姜村唯一一条回镇上的路冲垮。
我无法离开姜村。
冥冥中，总像是有人故意留我。
秋雨本不打算跟我一同回镇上。
她想要回到她原来的房子。
可这场暴雨，一直没有停的意思。
山路难行，根本回不去。
所有人被困在姜村。
而我那天豪言壮语要辞职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反正我是没脸继续住在工地宿舍。
正愁不知道怎么办。
那天我们在教室讲故事那晚临时出来吓唬人的小孩，又突然出现了。
他邀请我和秋雨去他家住。
他家的房子够大，也足够住下我和秋雨，还有她原本带过来几个孩子。
而我们就在这临时搭建个棚子当做教室。
我心做打算等雨停，路通后，立刻离开姜村。
可我没想到，这雨一下就是一个月。
先说一下姜村家家户户的格局。
他们这边的房子很宽敞。
门槛极高。
有点古代房子既视感。
进去后，有点类似四合院。
不过墙体十分破败。
跟这小孩一起生活的是他94岁的阿婆。
阿婆叫他小莫。
小莫营养不良，个子不高，黑瘦黑瘦，不过一口大白牙看着倒是挺合眼缘。
这地方穷。
家里一天只有一顿饭。
早起饿了就喝凉水。
这天晚上。
小莫不知道从哪里摸回来二两肉。
拾掇半天，厨房传来一股香味儿。
我倒还好。
可秋雨那些孩子一个个饿的红了眼睛。
开饭时。
所有人都坐在桌子上等着。
小莫端着一摞木头碗。
唯独摆在他和他阿婆位置上的碗和我们不一样。
通体灰白。
表面十分粗糙。
下面写这个字。
这字体有些熟悉但我不认识。
不是说，我没文化不认识。
而是这字好像根本不是我们所学的字体。
有一种古老的咒语的感觉。
小莫见我端详，猛的跑过来一把将碗夺回。
Duang的一下放在桌子上。
恍惚见好像有什么白色渣滓哗哗往下掉。
我伸手撵了下桌面。
砂质十分细小，轻轻一吹消散不见，说不出的诡异。
小莫紧张的让我以后不许动这东西。
阿婆闻讯赶来。
一张脸黑的跟啥是的。
姜村本来就是一团乱麻。
这小莫行为举止十分正常。
而且他也热情好客，这里的孩子都喜欢他。
为何碰了他的饭碗他就这么的...害怕？
这不太符合常理。
阿婆什么都没说。
让我们坐下吃饭。
等一切搞定。
天黑后，我见小莫偷偷溜了出去。
这几天根据我的观察。
白天，小莫根本不出现。
只有吃完饭了才出现。
要不是他白天在家里睡觉。
要不就是他从旁出偷偷溜走。
一个16岁的男孩子，也不用读书。
他到底有什么秘密。我十分好奇。
外面依然飘着雨，天空阴沉沉。
三米开外啥也看不见。
小莫手里端着个东西，我就偷偷跟在他身后。
一路直上，去了姜村唯一一盆地野林子。
之前，我不是说过么，姜村地势奇怪。
希望小学盖在山头上。
可以凝望整个姜村。
而姜村又盖在野林子上方。
有一种往下走的趋势。
这山路太过泥泞。
身脚浅一脚。
咕叽咕叽的真怕被小莫发现。
走进林子深处。
我见小莫将手里的东西摆放在地上。
小莫回头看了两眼身后。
这功夫，我发现他摆在地上的就是他吃饭的白饭碗。
见他掏出一根筷子，插在空碗里。
点燃！
这筷子屹立不倒。
常说，三香敬天神，一香敬地冥。
这筷子敬的可就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了。
这基本人人皆知。
这也就是为什么家里有老人的，不允许儿女将筷子插在饭碗里。
这是要给鬼吃么？
小莫跪坐着，背对着饭碗。
我刚好能看到小莫的样子和他身后的一举一动。
那筷子被烧到一半。
后面的饭碗开始异动。
随着异动饭碗上刷刷往下掉白灰。
要不是我眼里耳力极佳，普通人根本看不到。
小莫十分紧张的闭着眼睛。
就在这时，一只惨白惨白的手爪子猛的抓住了那只饭碗。
拉入地面。
我大惊，从兜里偷偷拿出一张黄色符纸。
准备如果小莫有危险..
可那么一瞬，另一只一模一样的饭碗，也可以说是被人拿走了筷子的饭碗被送了出来。
而且里面还放着几块软塌塌的东西。
难道，小莫给我们吃的就是这里面掏出来的恶心肉？
小莫将饭碗抱在怀里，脸上满足又欣喜。
一路小跑回了家。
他将饭碗放在厨房的出柜中。
插上门闩，就去睡觉了。
我在门外蹲了好一会，才敢走进去，将那饭碗拿出来，把底下的字用心记下。
偷偷回了房间，送了一口气。
急忙用纸拓出字迹。
我翻出我爷留给我的册子。
打开就发现，这册子上清楚的写着一行字，其中就有这个字。
难道这是什么阵法？
眉头一抖，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年我爷从姜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把家里所有碎碗全部找出。
用工具将碗一样一样订好。
当时我还纳闷。
后妈那么小心翼翼的人怎么忍心把饭碗弄坏。
而且还十好几个。
我想要帮忙，也被我爷一把巴拉旁边。
而且不管我怎么问，我爷都不肯跟我说话。
这工具也十分陌生。
白色粉末，和着黑油，搅拌均匀，放在火里烧。
变成钉子状，钉在饭碗上。
折腾到公鸡打鸣前，我爷才抹了一把脸，让我将这饭碗一个一个摞起来，放在他床下的暗格中。
才肯对我说了两句，这是某种古老的咒语，起源于火，灭于火。
...
当时我根本没明白这是啥意思，而且这段记忆十分模糊。
可在这神秘的夜晚，突然就像上一秒发生的事，清晰的刻在脑子里。
那白色的粉末，到底是什么。
这一切到底跟我爷又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我给姜警官打电话，本打算让他过来看看，结果他说路不通过不来。
结果当天中午，村子里就死了人。
村子里都是孤寡老太。
死人也算正常现象。
但我头一次听说，死了人直接在家里当院烧尸体火化的。
不是都要拉去火葬场么，要不然也是有个专门的地方。
很多人都过去看。
家家户户都戴着个饭碗。
我这把真是更好奇了。
所有人的饭碗仍在老人尸体周围。
我在电视里，见过往尸体下放干柴的。
没听说也没见过放饭碗的。
有人在这老人身上浇灌汽油。
这汽油也奇怪。
颜色发黑，有点像...当年我爷和白色粉末的东西。
点燃，大伙嘭的一声窜上天。
尸体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饭碗烧的浑然不动。
直到老人被炼成灰。
我才发现，整个天空飘下来的不是雨。
而是白色的粉末。
我心里一震，我知道白色东西到底是啥了。
这特么的是骨灰！
小莫有一只用骨灰炼成的白饭碗。
还用那东西端过肉！那特么是死人腐烂的肉？
我，“...”
众人散去，天空开始飘着细微的小雨，我才晃过神来快速的跑回去。
我要告诉秋雨这件事。
可回去的路上，我突然发现，每隔一段路。
就放着一只白色的饭碗。
没个饭碗上都插着一根没被固定，也不会倒的筷子。
这不是鬼打墙。
也不是障眼法。
而是这姜村被某种古老的咒语诅咒了。
我抬起的右手有些颤抖。
做法开启阴阳眼。
眼前的场景，我永远都不想记住。
每一个白碗前，都蹲着一个浑身发白的白孩子！
一口一口吃着饭碗里血肉模糊的软塌塌。
所有人动作一致，齐刷刷回头看我，空洞漆黑的双眼，惨白的脸，通红的嘴巴子，吓得我忘了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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