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能呆在各自的包厢里,就算打招呼也只能通过敲击墙壁的方式。
应倾城回到包厢后很快睡着,余染闲得无聊,依旧翻看桌子上的书籍,那是一本类似于旅游杂志的书。
这趟车又不是旅游专列,放一本旅行杂志意义何在?这其中有着怎样的玄机,余染半点也不能明白。
列车在一号站停靠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应倾城依旧掐着时间在列车停靠前一刻醒来。
这个点,已经没有回去的公交或者地铁。一号站位置偏僻,要打车也不容易。
所幸的是地铁站旁边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应倾城打着呵欠开口“想问什么就问吧。”
余染默了半响,叹气道“脑子里全是问题,却不知从何说起!”
应倾城点头表示理解。不论对她、浮岛还是这趟行程,余染都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顾忌。
“攻占浮岛,你怎么看?”应倾城声音不小,丝毫不怕被人听到她大逆不道的发言。
余染大吃一惊,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不是嫌命太长的人,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应倾城嬉笑道“大概吧。不过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嫌命长的人。”
“你是认真的吗?”余染知道应倾城是认真的,但他还是期待应倾城能给他一个‘玩笑’的答案。
但在这件事上,应倾城很认真,丝毫没有玩笑的心情。
应倾城看着余染,神色叫人难以捉摸“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但有黑就一定有白,黑白也是决不能混肴的。
所以当我第一次以黑的身份被邀请进入浮岛的时候,我就在想既然这个地方已经黑白不分,那我是不是可以将这一道白抹去,将它变成彻底的黑。”
应倾城直视余染,问他“当白变成了黑,我的黑还是黑吗?”
余染脑子乱得无法思考,这两天经历了很多事情,每一件都是冲击大脑深层的大事,他还没有适应过来,面对应倾城的问题更是不知所措。
应倾城盯着余染十来秒,转移了话题“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敢肯定另一座研究所跟浮岛有关,跟执行委员会有关。”
应倾城告诉余染“带你去浮岛本来是想如果他们承认了,大家就坐下来商量个彼此都能接受的折中之法,偏偏他否定的很彻底。你要有准备,一旦重启实验,最坏的结果你要正面与浮岛为敌。”
余染愕然,本就已经混乱不堪的脑子几乎宕机,乱得连一句正经话也组织不起来。这所有的恐慌和紧张也掩饰不住的表现出来。
见余染脸色发白,颤抖个不停。应倾城安慰他“不必太过心急,想清楚之后告诉我就行。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是你老妈,不是嘴上说说而已的。”
晚饭过后,余染和梁雪手牵手离开。黄启微说“姐,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言雪没有走,站在黄启微旁边默了片刻,问她“你想喝酒吗?”
“学院城没有酒。”黄启微的声音带着哭腔,随时都可能哭出来。
言雪将她包入怀里,在她耳边小声说“到4号实验室等我,半个小时就好,可以吗?”
黄启微答应了,言雪用力抱了她,然后打车离开学院城。
4号实验室因为事故已经废弃,成了杂物间。
黄启微找到一张旧单人沙发,脱了鞋子抱膝坐在上面,把自己缩成一团,企图抵御内外交加的伤害。
言雪如约在半个小时之内回来,开灯就看到了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黄启微。
轻轻推了推她,把一罐微调酒地给她“我会抱你回宿舍,明天也会帮你请假的。”
言雪展示自己的肌肉,证明自己有这个实力。黄启微破涕为笑“现在才知道,有个肌肉狂姐姐……真好!”
言雪也打开一罐微调酒,跟黄启微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黄启微望着言雪,问“你也喜欢余染?”
“你近视,我可没有。”
言雪看向黄启微“我可是冒着被关禁闭的风险给你买的酒,你要是告诉我你想通了,很难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黄启微摇头,看着罐子,稍许一饮而尽。打了个饱嗝,跟言雪说“我想喝糖水。”
言雪从包里拿出咖啡“想喝咖啡是吧,我这就给你煮。”
黄启微特别难过的时候就会想喝糖水,当时如果真的给她冲了糖水,她又会想要喝咖啡。身为笨蛋的言雪,唯独在照顾妹妹这件事上做得特别用心,特别好。
言雪翻出尘封已久的烧杯和酒精灯。做实验她是个生手,可煮咖啡没有人比她更娴熟。
黄启微望着姐姐,悲伤退却许多。就算没有男人,她还有一直以来无偿给她温暖的姐姐。
“谢谢!”黄启微用言雪不可能听到的声音跟她道谢。
“你知道黑板上的公式吗?”言雪站在讲台上,在讲桌上煮咖啡。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问了这个问题。
“知道,麦克斯韦方程组和qed(量子电动力学,也称大一统方程)基本方程。”
言雪转过头看了一眼黑板上的方程“我是问,你知道它们为什么会被写在这里吗?”
“因为这里是物理实验室。”
言雪叹气“所以你输给了梁雪。比智商,我相信我妹妹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女人,情商就堪忧了。”
黄启微哀怨的望着言雪。
言雪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告诉黄启微“爸妈在你离开家没多久就离婚了,各自又有了新的家庭。对于我们两的抚养权,谁都不想要……开学那天,是我求她们的,一起来,不要让你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
言雪苦笑,眼泪夺眶而出,说道“因为啊,在这个薄凉的世界,遇见你,真的很幸运了。”
黄启微从沙发上起来,开始演算黑板上的方程。
“姐,你相信神是存在的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不相信。”
黄启微停下来,转过身望着言雪,泪如雨下“嗯。但余教授说神是存在的。存在每一个信徒的心里,也存在时间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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