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文化博大精深。
街上一对情侣吵架。
男:我哪里不好,你举个例子
女:不举。
还有: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此刻吴洵美的心情和“不举”男是一样的。
李文姓李。
骑青牛,出函谷的老子李耳也姓李,这没有问题。
可谁都知道,李文这是在骂街。
当众骂街。
但吴洵美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让自我介绍,我介绍了。
你让介绍里带老子,我也带了。
你还想怎么样?
吴洵美受的是内伤。
“巧舌如簧!”她怒目而视。
“请不要滥用我们华夏的成语。”李文摆摆手,笑呵呵说道:“应该是能言善辩。”
“不跟你个学生一般见识!”吴洵美一声冷哼,重新坐回椅子上。
“对对。”张文宇长松了一口气。“我们继续上课。”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李文打断张文宇,说道:“泱泱华夏乃礼仪之邦,自古圣贤便教会了我们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我们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一向都是十分热情的。”
“呵呵。”吴洵美冷笑道。“我可没有看出来。”
“那是因为你没有听说过另一句。”李文笑道。
“你说。”吴洵美冷冷开口。
“朋友来了有好酒……”李文唱起来了。“若是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有猎枪!”
“你在威胁我!”吴洵美屁股还没有坐热,“噌”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在威胁我的生命安全!我会……”
“联系大使馆?”李文笑道。“吴主任又误会我了,我在说豺狼,可你是豺狼吗?”
“我当然不是。”吴洵美的骄傲不允许有人对她进行任何层次上的侮辱。“可你明明是在指桑骂槐!”
“指桑骂槐一词出自古典名著《金瓶梅》。”李文笑道。“没想到吴主任人在美国,对华夏古典名著还这么有研究。”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在他们这个年纪,最容不得半点挑衅。
尤其是精神和尊严上的侮辱。
没有人会敢于平庸,只是缺少了一个好的契机。
他们也曾梦想自己能像《上海台》中黑衣黑帽的许文强带着一帮西装小弟谁敢欺负自己就拎刀砍谁,活的快意恩仇。
可现实社会和身份并不允许他们这样。
他们只是学生。
充其量也就是家境好一点的学生,别人是告老师,他们可以告家长。
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在课堂上所学的知识内容可以用来当做对付不平等对待的武器。
可李文却要告诉他们。
武将不惜死,可征得天下万国来朝。
文人若有一身文胆傍身,龙潭虎穴,亦可闯得!
“你胡说!”吴洵美恼羞成怒。“我怎么会看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下三滥?”李文一脸认真问道。“《金瓶梅》是下三滥,那你所奉为天人的莎士比亚,又岂不是成了下三滥始祖了?”
“你放屁!”吴洵美恶声说道。“莎士比亚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文学家,又怎么能是这些只会写黄文淫诗的下三滥所能望足的!”
“《哈姆莱特》,《罗密欧与朱丽叶》,《鲁克丽丝失贞记》,我随便举出三个,这些书里对性爱以及某些器官的描写,还算少么?”李文淡淡道。“你闻错了,不是我放的。”
“……”吴洵美胸口堵塞,由衷当场晕厥的感觉。莎士比亚曾被英国《太阳报》公开讨论是当世最大的色情狂,其所有书中几乎都涉及有大篇幅对于性爱的细节描写和陈述,特别是对女性某些器官的提及,更是不计其数。
而且到现在已然被沿用很多不良词汇,还都是由他创造的!
你说《金瓶梅》下三滥,然后又把莎士比亚捧到天上去,这不是明摆着自己打自己的脸么?还左右开弓。
“文学之美在于让人一头雾水,而诗歌之美,在于煽动男女出轨,其实无论华夏还是西方的文学作品,都不乏这些被一些人用有色眼镜所看待的东西,对吧,吴主任?”
“是又怎么样?”吴洵美满脸讽刺。“莎翁的作品灵感取自于生活,生活是艺术的源泉,又岂是你们华夏这些只会凭空捏造事实,编一些云里雾里让人瞎猜的酸腐文人所能比的?”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李文满意地点点头。“凡有井水处,皆能颂柳词,《雨霖铃》的作者柳永在市井的名望连帝王将相都望尘莫及,要说接地气,柳永堪称第一,世人只能望其项背!”
“那又如何?”吴洵美不甘心道。“还不是潦倒终生,死后连个妻女都没有留下。”
“吴主任果然是懂诗之人!”李文称赞道。
“谁懂这些东西!”
“白衣柳相,花间皇帝,柳永自致仕以后便整日混迹东京的花间柳巷,靠给歌姬写词卖字,聊以度日。”李文淡淡说道。
“放荡之徒!”吴洵美冷笑。“就这种人,你们居然还拿他的作品解读?简直可笑!”
“好一个放荡!”李文突然提高了调门,给吴洵美吓了一跳。
“柳永一生放荡,为了不饿死街头,只能靠在青楼中结识的红颜知己救济,同时也在青楼之中找到了尊重。”
“伶工乐妓每得新曲,常请柳永为之作词,定能名誉鹤起,盛行一时,所以在他的诗词中,多反映青楼女子的内心世界和下次人民的悲欢离合,笔法细腻深情,雅俗共赏,屡屡传播甚广。”
“柳永的名字,在当时歌妓的心目中,完全不亚于当今的周杰伦和陈奕迅,并且在他的《木兰花》当中,就写到心娘、佳娘、虫娘、酥娘四位歌妓,而这当中的虫娘,便是今天张老师所要讲解的《雨霖铃》中,所赠别的主人!”
“真的吗?”有些不明所以的同学将脑袋转向张文宇,寻求答案。
“啊……”张文宇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说道:“这不在教材讲义之内,不能讲解的。”
“可我们要听!”
同学们激动了起来。
“对啊,李文给我们讲讲,柳永和虫娘是怎么回事?是爱情故事嘛?”一位女同学急切道。
“自古悲秋伤离别,雨霖铃写的这么凄惨,当时他和虫娘分别时得是一个怎样的场景啊……”已经有同学抱着书开始幻想。
李文笑着冲大家摆摆手,说道:“虫娘在四位歌妓中是以温润的举措,和千娇百媚闻名,但是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我推荐各位课下可以翻阅《木兰花》,《集贤宾》和《征部月》这三部书,看的时候记得带纸巾,别让眼泪和鼻涕留在衣服上。”
“说的好听,可怎么就没有一个女人肯嫁给他,给他结婚生子呢,你们华夏人不最是最讲究传宗接代么?”吴洵美满脸不屑。
“柳永在青楼中既能找到尊重、生活的来源,又能找到爱情、红颜知己,其中曾有轰动动静的一代北宋名妓赵香香甚至有这样的话流传百世: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李文质问道。
“可他最终也是死在了赵香香的家里……”李文表情温和,声音平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正如吴主任所说,柳永潦倒终生,甚至连个妻女都没有留下,可是在他出殡的那一天,整个东京的歌妓全都为他披麻戴孝,半城缟素,一片哀声!”
“满京城的青楼妓院全都关门一天,所有的歌妓都出城为他送行,名妓谢玉英痛思柳郎,哀伤过度而死,中国十大名妓之一的陈师师更是亲自将她葬在了柳永的坟旁。”
“群妓合金葬柳七!试问古往今来,中西内外,可有人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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