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
陈舟在那寒光亮起的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可是反应过来的只是脑子,身体连动也没动,傻了一般站着。
倒是张风府的确久经战阵,眼角也瞥见了那道飞射而来的寒光,和那寒光后面急速飞出的一片红云。
手中的腰刀急速出鞘,镗镗连击了三下,那寒光急速颤动,在这样严密的防护之后,依然在张风府的肩头挑开了一个口子。
张风府手中刀交到左手,盾牌大小的刀花舞出,顺势一脚将陈舟踹出。
陈舟手舞足蹈地滚地葫芦一般滚出,那手却好巧不巧地抓住了那红衣刺客的脚腕!
好细!
这是陈舟的第一个感觉。
第二个感觉就是,要上天了!
不是要,而是已经上天了。
女子单足飞踢,竟然将陈舟生生抡起。
无奈陈舟的手却是入了死扣一般,直到人被抡起,才被迫撒手。
这时他人差不多与这红衣刺客来了个脸对脸。
这刺客是蒙着面的,陈舟手舞足蹈,慌乱之中,四处乱抓,竟然一把将红衣刺客的蒙面巾扯了下来!
“是你!”
陈舟惊呼!
“阿莲!”
同时发出惊呼的,是张风府。
这红衣刺客,正是那天力毙奔马的红衣女子,连衣服都没换。
红衣女子看了一眼陈舟,长袖挥舞,犹如一片红云冉冉升起,穿房越脊而去。
力毙奔马,剑术精奇,而且还展现了这种轻功,绝对的武林高手啊!
回头看看张风府,却见他眼望着红衣女子离开的方向,满眼的哀伤。
呃,大哥,你身为指挥使,这种表情来对待一个刺客,不合适吧!
“张大哥——”
张风府一脸的沉痛,没有说话。
那肩头的伤口看着挺吓人,其实伤得不重。
“你——和这刺客认识?”
陈舟小心翼翼,毕竟这种隐私的事情,还是少打听的为好。
可是事关那个红衣女子,陈舟觉得,冒次险还是值得的。
“她——是我那未曾谋面的女儿!”
这话说的,既然未曾谋面,你怎么知道她是你的女儿,我还说她是我未曾谋面的老婆呢!
呃,当然,这话只能心里想想,说出来就不合适了。
“和她娘长得一模一样!”
陈舟瞄了一眼那红衣女子走的方向,估计她娘是叫阿莲。
“那她为什么来刺杀你啊?”
不应该是父女相见抱头痛哭的剧情吗?
这明显是来寻仇的。
“难道,张大哥你——始乱终弃?”
“呸——”张风府大怒,“我对阿莲一片痴心,怎么会始乱终弃?”
陈舟:“……”
把张风府送回了书院,那些手下顿时都炸了。
“大哥,什么人干的?”
“指挥使,这人吃了豹子胆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抓来,碎尸万段!”
张风府点头微笑:“说得好,你过来——”
这个还不知道大难临头,急忙凑上前来。
张风府一脚踹在他的大腿上,直接踹出了一丈多远:“给我滚!”
怎么回事?
这几个纷纷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陈舟,指挥使大人不这样啊?
怎么和你出去一趟,回来不仅受了伤,这脾气怎么还不对劲儿了呢?
“都出去都出去!”
陈舟将众人轰出了房间。
屋里就剩下两个人,一片沉寂。
陈舟看看张风府肩上的伤口:“呃,大哥,你是自己待一会儿,还是——”
“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陈舟从善如流地坐下:“大哥你说!”
“这刺客——很有可能是我的女儿!”
陈舟纹丝没动:“嗯!”
张风府奇道:“你不吃惊?”
陈舟双手一摊:“我又不傻,你这又是阿莲又是这表情的,随便一个有脑子的观众,都知道是这剧情啊!”
张风府:“……”
“当年,我一个人闯荡江湖,半路上生了大病,是阿莲救了我,衣不解带地伺候了我一个月,才把我这条命捡回来!”
“后来,我跟着阿莲的父亲学了一身武艺,觉得应该去求个功名,好报答她们父女!”
“然后你就一去不回,临走还把人姑娘给睡了?大哥,你这是陈世美啊!”
陈舟痛心疾首。
张风府脸涨得通红:“我没有!”
“没有什么,是没有一去不回,还是没有睡了人家?你要是回去,至于到这样的地步吗?你要是没睡,这姑娘哪里来的?”
张风府哑口无言,张了半天嘴:“可是,我让人去找他们的时候,那村子已经夷为平地,说是遭了盗贼——”
“然后这么多年,你就一直心安理得地做你的指挥使——对了,你娶老婆了没有?”
“没有,我心中只有阿莲一个人,断容不得别人!”
“好吧,这还算有的救!”
张风府眼睛大亮,上前两步抓住陈舟的手:“贤弟,你有办法?”
“嗯嗯,”陈舟差点捏住自己的鼻子,这血腥味太呛人了!
“既然你没有娶妻,这事情就还有的圆成——跟你说,这刺客我前几天就见过了!”
张风府瞪大了眼睛。
“长街之上,力毙奔马,救了我一命——可见她早就到了这里了!”
“还有,今天的刺杀,你觉得如何?”
“你是说——”张风府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肩头的伤口,疼得抽了一口冷气。
“武功比起你来,是高是低——还有,你觉得她出全力了吗?”
张风府仰起头回忆了一下:“没有出全力——我能感觉到,这一剑如果存心杀我,就不会刺在肩头了!武功比我只高不低!”
陈舟胸有成竹地点头:“这就对了,来刺杀,说明她恨你,没有下死手出全力,说明她顾念着父女之情!”
“有道理——那现在怎么办?”
“我有办法!”
绍兴府知府衙门,几个衙役正在门口百无聊赖倚着石头狮子聊天。
忽然,一个身着军服的彪形大汉浑身血迹,一路狂奔,直接闯了进去。
衙门立刻混乱起来。
不一会儿,门口的人进进出出,一个个面色十分紧张。
知府大人的轿子直接出门,抬轿的脚下加劲,都是一路小跑,朝着阳明书院的方向。
有那好事的人就打听:“怎么回事啊?”
“听说,临山卫的指挥使被人刺杀了!”
“刺杀了?指挥使人死了?”
“不知道啊,你看知府大人如此着急,估计够呛!”
“我都听说了,先是在街上遇到个红衣女子,受了伤,在回书院的路上,又遇到之前抓捕的盗贼同伙袭击,这才——”
“你说什么——”
一只素手一把抓住了这人的衣服,顿时让他脖子有些发紧。
“咳咳,我也是听说,大侠饶命!”
“哼!”
素手一松,一片红云转身急速离开。
这人顿时委顿在地:“那不是红衣——”
话说了半截,自己就把自己的嘴捂上了。
阳明书院,绍兴知府下了轿,急匆匆就往屋里走。
卫所的指挥使在绍兴街头被刺杀,就算是他这正四品的知府也吃罪不起啊!
进了屋里面,只见一块血迹斑斑的白布蒙在桌上,下面明显是一个人,露在外面的,正是一双武官的官靴。
知府顿时腿一软,旁边过来一个人一把将他搀住:“大人,莫慌,张指挥使有话说!”
“张指挥使?他没死?”
“不能说没死——呃,也不能说死了——总之,现在需要您就当他死了,该怎么样怎么样!”
知府看了一眼搀扶他的陈舟:“你是什么人?”
陈舟早有准备,翻手把临山卫指挥使的大印拿了出来:“张指挥使说,这个可以让您信我的话!”
“那就是没死了!”知府顿时觉得自己身上来了劲儿,“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