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义德前往阚雪楼时发现,与上一次相比,可是热闹多了,当他听说阚雪楼昨个刚重新营业,未倾隐跳了一支魅惑倾城的舞时,便有些懊恼,自己为何没有早一日抵达洛
阳。
进入阚雪楼之前,武义德先去了旁边的马厩,外面虽冷,可是这马厩里却是密不透风,推开门后还有扑面而来的温热,可见羽毛对于未倾隐来说有多宝贝。羽毛虽然只是一匹普通的白马,既不是上等千里马,也不是名贵品种的马,可它毛色光泽,纯白柔顺,被未倾隐照顾的干干净净,身强体壮,倒也算得是一匹充满灵性的
好马了。
似乎是嗅到了熟悉的气味,正在埋头吃草料的羽毛已经抬起头来,晃了晃脑袋,发出哼哼的声音。
“羽毛,有没有想我啊?”武义德看到羽毛,也是满心欢喜,他抚摸着羽毛的鬃毛,温柔的就像是抚摸心上人的秀发一般。
“我每一次跟羽毛说起你的时候,它都是这个样子!”未倾隐也已经走至马厩门口,见到这一场景,便笑着说道。
武义德回头看向未倾隐,只见她轻轻的关上马厩的门,又抖落了肩上的雪,才笑着回视武义德。
数月不见,当武义德再次看见未倾隐时,又像是初次相见时那般,被她的美貌所惊艳的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不认得我了?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未倾隐笑道。
武义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是失礼了,许久不见,我才一时失了神,倾隐你可不要见怪!”
“好了好了,跟我说话,就不必如此客套了!要不是安满看见了你,我还不知道你来了呢!义德,你此次前来,想必,又是跟魔宫有关吧!”
武义德轻轻的点了点头,又跟羽毛亲近了一番后,才直起身子正色道:“最近江湖动荡,免不了一场厮杀,你千万要小心一些!”“我知道!”未倾隐叹道,“这江湖,恐怕就快成了白之宜的天下了。我亲眼见识过她的厉害,我听闻皇甫盟主将要带领正派人士再一次进攻曼陀罗宫,只怕是势均力敌啊!
”“势均力敌倒也还好,就怕敌强我弱太过以卵击石!不过,这一次不用担心,我带了我最新铸造的兵器前来助阵,会把损伤减到最低!我将要把这些大量的兵器送给八大门
派的弟子!”
未倾隐笑道:“早有耳闻铸剑山庄铸造的兵器举世无双,求而不得,想必,可是比曼陀罗宫的兵器要锋利得多!”
“虽然我对我铸造的兵器很有信心,但是对付曼陀罗宫,还是有所差距的!归根到底,还是要看使用武器的人!”武义德说道。
“是啊,就算我拥有了铸剑山庄铸造的兵器,恐怕也是白白浪费了一把好兵器!”未倾隐说笑道。
武义德说道:“其实,我这么有信心,是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对付白之宜的办法,再加上我铸造的兵器,所以再次进攻曼陀罗宫,绝对不会像第一战时那么惨烈了!”
未倾隐倒是有了兴致,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白之宜那张本该属于公子慕雪隐的脸:“什么办法能对付白之宜?据我所知,她修炼的,可是天下第一邪功!”“她修炼的邪功是《千寻七獠》,而我们已经找到了它的克星,那就是一世葬,一世葬是由十种武功组成,每一种都是对付《千寻七獠》才被创造出来的,尽管现在一世葬
的修炼者大多数都还未练成,但是对付曼陀罗宫的弟子,已经足够了,说不定,还会扭转局面呢!”可是未倾隐却若有所思起来,白之宜的生死,她不关心,如果可以亲手杀死白之宜,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可是紫魄的生死,她却比什么都在乎。如果一世葬可以毁灭白
之宜,就一定也可以让紫魄死无葬身之地。
看未倾隐似乎有心事,武义德便抬起手在未倾隐的眼前晃了晃:“倾隐,你在想什么呢?”未倾隐急忙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就不要在马厩里说话了,你随我进阚雪楼,我们好好叙叙旧,这阵子你走了,小倌们也都不在,一品红也不常过来,我唯一能说话的,就
只有羽毛了!”
一时心疼,武义德便随着未倾隐进了阚雪楼,跟着她进了她的闺房,
二人喝茶叙旧,一直到夜深,期间未倾隐倾听铸剑山庄的事情,偶尔会试探武义德的口风,从中得知了一世葬真正的威力。
武义德离开时,亲眼看见未倾隐关好阚雪楼的大门,可他却没有就此离开,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这预感在指引他将见证什么。
果然,武义德只在暗处等了半个时辰,就看未倾隐穿着红色斗篷,只是戴着一顶斗笠,不知道的自然认不出来,可是武义德却是一眼就认出了未倾隐。
未倾隐此时外出,定是有鬼!武义德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偷偷地跟了上去,见她去的方向正是曼陀罗宫的放向时,心便凉了半截。
而未倾隐走出城外后便就此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看,便从腰间拿出一支飞天红,武义德没有继续跟着她,既然已经得知了想要的答案,何必亲眼所见再伤三分呢!武义德虽然为人憨厚,心思单纯,可是他并不傻,一世葬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对外人说起?尤其还是倾慕于紫魄的未倾隐?可他还是说了,脱口而出以后他有些后悔,后
来他极力的向未倾隐说铸剑山庄的事,可是未倾隐似乎只对一世葬有兴趣,所以武义德才有了疑心。
果然如他所料,未倾隐从自己的口中打听一世葬的事,再去告诉紫魄,所幸,自己并没有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所以他没有完全告诉未倾隐一世葬的事。
正在禁地浸泡温泉的紫魄,看到了那熟悉的烟火信号,本来平静的心倒是泛起了一丝涟漪:“莫不是,未倾隐出了事?”
这飞天红是自己给未倾隐的,她此时发出信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便起身穿好衣裳,前往发射信号的地方。
当紫魄抵达时,有些惊讶,这里四下无人,只有未倾隐一个人站在林子边上,来回踱步,想必也是很冷。
“紫魄,正派人士已经着手准备攻打曼陀罗宫了,我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插手,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未倾隐见到紫魄,一边摘下斗笠,一边急声道。紫魄见她安然无恙,便松了口气,冷声道:“未倾隐,这飞天红是保你性命的,你只有三次机会,然而你为了对我说这句话,就用了一次!我是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很痴
情呢?”
“若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那痴情便是傻,能让你不受到伤害,我就是傻了,也心甘情愿!”未倾隐听得出紫魄的嘲讽和冷漠,便有些苦涩的说道。
“我是曼陀罗宫的二宫主,自当守护曼陀罗,你想让我临阵脱逃?这可不是我紫魄的作风!”紫魄说道。
未倾隐急声道:“可是,一旦正邪两边交战,暂且不说会伤及无辜,还会殃及到你啊,你何必为了一个女魔头卖命呢?”
紫魄沉声道:“我不是为她卖命,我答应过一个人,会守护曼陀罗的!只要我在,曼陀罗就在!”
未倾隐心疼他的这份执着:“义德告诉我,他们已经找到了对付白之宜的办法,他们找到的,就是白之宜修炼的《千寻七獠》的克星!”
“哦?”紫魄挑眉疑惑道,“这天底下除了沙流幻,还有什么人和什么武功能对付白之宜呢?”
“听义德说,它叫做一世葬,是由十种武功组成的,每一种都能对付《千寻七獠》!”
紫魄却百思不得其解:“这一世葬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吗?《千寻七獠》可是天下第一邪功,而这一世葬,我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义德他不会骗我的,而我,又绝对不会骗你。我不会凭空捏造出一个一世葬来吓你,如果不是事态严重,我也不会轻易浪费一次见你一面的机会!”未倾隐有些悲伤的说
道。
紫魄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如果真的有一世葬,皇甫青天一定会叫人保密,武义德又怎会轻易的告诉你?他知道你与我有来往!”
未倾隐说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心机叵测,城府颇深的,义德相信我,我却姑父了他的信任!”
紫魄冷哼一声:“铸剑山庄的大少爷,你说他天真无邪,毫无心机,这可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紫魄,我想说的话,也全都告诉你了,信不信随你,而我对你,已经问心无愧了!”未倾隐自嘲的勾了勾嘴角,随后将斗笠重新带了上,“告辞!”
这是第一次,未倾隐毫不留恋的离开,紫魄却有些失落:她是因为武义德,才忽然之间这样吗?
月隐浓云,夜已阑珊,紫衣公子,踏雪而来。
他身上的紫衣沾满鲜血,他手臂的伤口已经结痂,却没有得到包扎,伤口已经发黑,他却浑然不知。
他踏步在这巨大的古林之中,被寒风刺透衣衫,被干枯的树枝刮破脸颊,没有月光的古林,就像是地狱深渊。隐隐约约听见一阵哭声,皇甫云的心便揪的更紧,他不知道,凤绫罗在这样的夜深人静里,哭过多少夜?她从没在人前露出一点脆弱,以至于让人都忘记了,鼎鼎大名的
鬼凤凰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皇甫云凭着感觉走到了凤绫罗的住处,只是树房亮着灯,可是门却开着,哭声也消失了,皇甫云有些心慌,他加快脚步走到树下,这才发现,凤绫
罗已经昏厥在了那座小小的衣冠冢旁。
皇甫云急忙抱起失去意识的凤绫罗,纵身一跃,飞进了树房之中,将门关了上。
凤绫罗的身子冰冷,面色苍白,她才刚刚流产,身子虚弱,又没有得到最好的照顾,现在已是九死一生。
皇甫云心疼的抱紧了凤绫罗,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冰冷的凤绫罗,他是如此害怕的失去这个女人:“绫罗,绫罗,你醒醒,快醒醒!”
被他这么一呼唤,凤绫罗终于有了意识,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贪恋着这份温暖,过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挣脱了皇甫云的怀抱:“你忘记了我的警告!”
“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你自己?你凤绫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皇甫云愤声道。
凤绫罗冷冷的抬起一根手指:“你给我出去!”
“你就这么讨厌看到我吗?”皇甫云的眼眶泛了红。
凤绫罗哑口无言,她看到皇甫云手臂上的伤口,闪过一丝心痛,却又无法像一个正常的女子那般亲切的关怀着心爱的男人,她只能视若无睹,装作冷血无情。
“昨夜我来的时候,你就在坟前痛哭,今日我来的时候,你也哭到昏厥,何必呢?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有啊!”“皇甫云,你住口!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这孩子是生长在我的肚子里,你没有感情,可我有,我虽然是个夺人性命的杀手,可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因为……”凤绫
罗泣不成声,她死死地咬住手背,再也说不出话来。
皇甫云却是微微一愣,凤绫罗真的从未在自己面前如此撕心裂肺的哭过,从未有过。他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凤绫罗颤抖的身子,心疼的说道:“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要惩罚,就惩罚我吧,你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看到你这样哭,我想死的心都
有了!这个孩子,他是我跟你的孩子,我又怎么会不心痛呢?只是,再心痛,他也活不过来了,让他安息吧,绫罗!”
凤绫罗想要挣脱皇甫云的怀抱,可是皇甫云却死死地抱住,并没有打算松开的意思,凤绫罗愤声道:“你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
“我当然不会忘记,可此时此刻,你杀了谁,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抱着你,死也不松开!”凤绫罗张开双唇死死地咬住了皇甫云的手,一股血腥味充斥着凤绫罗的舌尖,可是皇甫云果然是死也没有松开,凤绫罗的心竟然在那一瞬间痛的像是裂开了一般,她哭喊
道:“皇甫云,你就是我的劫,遇到你,我在劫难逃,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
“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劫呢?”皇甫云沉声道。
“我真的很痛苦,皇甫云,为什么我要爱上你呢?为什么你要是皇甫青天的儿子呢?”皇甫云此时也已是泪流满面:“我爱你,无论你是凤盈盈的女儿,还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我都爱你,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做过什么,伤害过谁,我就是爱你,爱你到
深入骨髓,爱你到万劫不复,为了你,无论是什么违背道义的事我都可以做!”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明明彼此相爱,彼此明确对方的心思,却不能向尘世妥协,向命运抗衡。
“最后一次,就这样最后一次吧!”凤绫罗扭过头去,轻轻的吻了吻皇甫云的唇角,那一滴滑落下来的苦涩的泪水。
“真想就这样,一直到地老天荒!”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是皇甫云这样的男人,若不是这一刻凤绫罗表露出了她真正的脆弱,他又如何会哭的如此难过?
凤绫罗用力的点了点头:“如果这一夜,天不会再亮了,该有多好啊!”说罢,便捧住皇甫云的脸,仰起头狠狠地吻上了那双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唇,他们从没有这样拥吻过,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爱。所有的爱恨情仇,在这一夜,都将因为这一
次来之不易的缠绵散尽开来。
如果一吻可以天荒,他们多想经历这世世生生的天荒。
如果一夜可以永恒,他们多想从此执子之手浪迹天涯。可是他们心知肚明,过了这一夜,一切,就又都回到了他们不愿意面对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