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的每一日,都是在闭关练功中度过,哪些人会觉得悲哀?哪些人又会觉得享受?
白之宜明显就是后者,她醉心于每日修炼,只要能够练成《千寻七獠》,她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牺牲身边最重要的人。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也正是白之宜一天中练功结束之时,她离开琉璃密室,却在走向自己房间的路上停下了脚步,随即往禁地的方向走去。
即便是风雪将至,白之宜也不觉得冷,当一个人的武功达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她会开始轻松自如的控制内力护体,既不觉得冷,也不会觉得热。
一眼便看见树房的门是开着的,说明紫魄没有在里面睡觉。
她便穿过那片如今已经枯萎的杂草地,来到一片极为隐蔽的温泉之中,那是紫魄发现的一块温泉宝地,能够容下两个人的小型温泉。
果不其然,紫魄在温泉里。
他整个身子都埋进了温泉之中,只留着脖子和头裸露在外,可他面色红润,即便是头发染了一层白霜,也不会觉得有多冷。
白之宜轻轻的走了过去,紫魄的眼睛闭的很紧,狭长的睫毛也没有一点抖动,可见他睡得很安稳,有人来了他也没有任何防备。
因为这里是禁地,能够进来的人都不会是伤害他的人,更何况还是这片只有他、白之宜和东方闻思才知道的温泉宝地。白之宜轻轻的蹲了下来,当紫魄闭上眼睛的时候,那双标志性的紫色眸子便被隐藏了起来,可是没有眼睛的五官,依然叫人沉迷,尤其是他的薄唇,人们常说嘴唇越薄的
人就越绝情寡义,可是紫魄却偏偏不是,他爱了蓝澈一辈子,也把她和东方一秀的女儿当做亲生女儿那般对待,更担起了守护曼陀罗宫的责任。也因为自己长得与蓝澈有几分相似,更换得紫魄的忠心耿耿,虽然他有的时候也跟自己作对,也会不听从自己的命令。睡着的时候,倒也不会冷冰冰的说些气自己的话了
。
白之宜忍着笑意,轻轻的用手指弹了一下紫魄的嘴唇。
然而紫魄依然睡得沉稳,白之宜用手指描绘着紫魄的轮廓,低声道:“你究竟是有多累?”不过想想也是,自己让东方闻思成了杀人的妖女,每一次她出去的时候,不仅白狐跟着,紫魄也会跟着,还要抽出时间去寻找为东方闻思解除邪恶内力的办法,更要时刻
陪在这个姑娘身边,她睡了,他才能休息,她一旦有所动静,紫魄又比谁都紧张。
但是白之宜却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反而有些妒忌,妒忌蓝澈在美好的年华里,可以赢得两个男人的爱,更嫉妒东方闻思可以毫不费力的让紫魄为她出生入死,费尽心思。白之宜不会觉得自己可笑,竟嫉妒一个比自己小了三十岁的孩子,她只恨,恨宇文千秋毁掉曾经的白家大小姐,恨东方一秀以死换得她三年安稳却让她永远被束缚在曼陀罗中,恨紫魄这样完美的男人却只把自己当成是蓝澈的替身却偏偏清醒的知道自己是恶毒的白之宜而有所距离,更恨东方闻思这朵小白莲可以万千宠爱于一身,正派人士
不舍得杀,魔门中人又不舍得玷污,天底下不该存在这样美好的女子,所以她要毁掉,毁掉每一个比自己幸福的人。紫魄醒来后,大汗淋漓,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痛苦,最后恢复平静,这才看到白之宜正一丝不挂的坐在自己对面,而自己却毫无察觉,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睡的太安稳并
非是一件好事。
“做噩梦了?”白之宜柔声笑道,“让我猜猜,是不是梦到无法与蓝澈双宿双飞,梦到无法将她的女儿保护的完好无损?”
她可以把别人的痛苦当做一个笑话来讲,紫魄也早就习惯了,正如此刻,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赤裸相对,但是紫魄还是有些不自在。若是像未倾隐、姬笑绵那些美丽善良的女子与自己赤裸相对,紫魄反倒觉得这是一种享受,可眼前的人偏偏却是心狠手辣的白之宜,天下第一妖妇,连脸皮都不是她自己
的。
“你脸红了?”
“是这温泉的水太热!”紫魄冷声道。白之宜娇笑道:“紫魄,我是今日才发现你如此俊美,不愧是江湖排名第一的美男子,连沙流幻都在你之后,难怪未倾隐只见了你一面,就爱上你了!叫那些明明是男人却
排进了美人榜内的男人们情何以堪!幸好你是属于曼陀罗的!”
紫魄实在不想与白之宜调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夸赞你!”白之宜无奈的笑道,“难道我跟你,只能水火不容吗?只能关乎曼陀罗的时候,才能跟你好好说句话吗?”
紫魄冷哼一声:“你带着一张不属于你的脸,叫人看不出你真实的表情,你不觉得这很悲哀吗?”
“最真实的白之宜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白之宜冷声道,二十年前的记忆对她来说的确是一段忘不掉的痛苦。
此时两个人均是一丝不挂,紫魄不想与白之宜有所纠缠,却无法起身离开,一时之间有些无奈。
白之宜又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狡黠的一笑:“如果思儿再大一些,你会娶她吗?”
紫魄愤怒的站起身来,那温泉的水刚好漫过他的腰,袒露着粉红却又结实的胸膛,可他的表情却是无比的阴冷和愤怒:“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连义子都不放过吗?”
“你要是不娶她,我可就做主,把她许配给别人了!”白之宜毫无羞耻之心的笑道。
“你敢!”紫魄厉声道。“姑娘大了,就是要嫁人的,况且闻思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如果我这个做娘的做主,全天下的人都无法阻止,更何况还是你,你是她的什么?父亲?还是爱人?你有什么
权利阻止?”紫魄怒火中烧,他一把掐住白之宜的脖子,白之宜却丝毫没有反抗:“丫头要是像你那般放荡,我会替蓝澈教训她的,好歹我也算是她的叔父和舅父,而你呢?你才是毫不
相关没有权利为丫头做主的人!”白之宜冷笑一声,淡定自若:“你去问问九泉之下的东方一秀,为何他会把我留在曼陀罗宫?为何他会默认我是曼陀罗的女主人?为何他会以死换我三年安稳?又为何临死
前交代我照顾东方闻思?”
紫魄愤声道:“你和一秀,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没有拜过堂,就算是口头承诺,也可以不被人承认,所以你不是丫头的娘亲,你也不配!”
“配不配,是不是,都由我说的算,哪一天我不再是东方闻思的娘亲,哪一天她就是我的手下亡魂,如果你惹我不开心了,哼哼,你大可以挑战一下我的极限!”“是啊,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妖妇了,没有人心的妖妇,曼陀罗现在又都是你的人,丫头生,你也没有利用她的价值了,丫头死,你更是无所顾忌!但你敢动她一下,我
就要你偿命!”
白之宜冷笑一声:“你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别轻易尝试!我让她修炼了《踏雪归来》时,你一样没能阻止,以后我想无声无息的取她性命,你又能耐我何?”
“你……”紫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而白之宜额上的青筋也越来越明显,可她却丝毫没有畏惧,她是算准了紫魄拿她毫无办法。
果然,紫魄松开了手,有些疲惫的放下了手臂:“哪天我带着丫头远走高飞,你一个人留在曼陀罗里称王,一个人坐拥天下称帝吧!”紫魄的确赌不了,别说自己无法时时刻刻护东方闻思周全,以白之宜现在的身手,已经远在自己之上了,真的惹恼了她,东方闻思也不再安全,好歹现在白之宜对自己还
是有所顾忌的。“你不会的,你丢不下曼陀罗,丢不下蓝澈和东方一秀的心血!”白之宜轻轻的揉着自己的脖子,“而且,无论你们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有办法找到你们,你和东方闻思永远
都逃不脱我的手掌心!”“白之宜,你知道吗?你这副嘴脸真的是丑陋极了,你拿什么跟丫头比?你还想要慕雪隐的脸,想要貌美少女的心脏,你吃下去的,只是一块肉罢了,根本改变不了你丑陋
的嘴脸!”白之宜气的全身青筋绽出,有些痛苦的扭动着身子,这泉水温热,而她又大动肝火,这让她越发难以忍耐,而紫魄却是冷眼相看,似乎很满意自己终于让白之宜自乱了阵
脚。
“你住嘴!”
紫魄冷笑道:“我说你恶毒,是妖妇,你全然不在意,反倒以此为荣,怎么?说到你的脸,就如此不淡定了?”“啊!”白之宜大喊一声,从内而外源源不断涌出的真气,让这泉水波荡不已,而她的表情也越发的阴冷,她起身一把扣住紫魄的脖子,而紫魄惊讶于白之宜的力量远比自
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而他却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而且被她束缚住后,全身开始无力,自己的内力正在顺着白之宜的手掌,连动着她绽出的筋脉缓缓流出。
她在吸我的内力!紫魄在心里惊呼道,他把住白之宜的手臂,艰难的说道:“恼羞成怒的样子更丑陋,你别指望这辈子有谁会真心的衷心于你!”白之宜的脸有些扭曲,那本来融合极好的面皮开始裂开,青筋绽出的更加明显,一道道血痕,一道道青筋,这让她看起来极为骇人,而她的嘴角又露出极为阴狠的笑意:“
紫魄,我知道你死不了,但是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谁才是曼陀罗宫的宫主!”
说罢,便用力一扭,直接扭断了紫魄的脖子,紫魄的头无力地垂向一边,瞳孔紧缩,渐渐涣散,慢慢停止了呼吸,身子也摇摇欲坠,滑进了温泉之中。白之宜吸了一些紫魄的内力,觉得好受了一些,又调息一番,才从温泉中起身,穿好衣服,又看了一眼温泉之内,在水面摇摇晃晃的身影,哀怨的说道:“紫魄,我不想与
你撕破脸皮,你千万别逼我!”待白之宜走后,那泛着一丝涟漪的温泉水面开始涌出大量的气泡,下一秒,紫魄便从水底钻出,他大口的喘着气,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又扭动了一下筋脉还未完成愈
合好的脖子,疼的撕心裂肺,他暗骂一声:“白之宜,你还真下得去手!”
秦络绎现在住在天享客栈里,怎么说他也是秦家少爷,至少名义上还是,所以多多少少秦家也会给他一些银子,而他住在天享客栈中,也能让秦家不颜面尽失。
所以吃过早饭后,秦络绎就如期而至衙门,去找文珠儿指导她剑术。
文珠儿也习惯了早起等秦络绎来,秦络绎来的时候,文珠儿早已换好衣服,准备好剑,站在院子里等着他了。
“看你精神不错,今天开始教你新的招式!”秦络绎说道。
“我发现人就不能偷懒,我现在每天练剑,以前总觉得睡不够,现在却觉得多睡一会都是浪费时间!”文珠儿笑道。
秦络绎笑道:“这就是成为一个优秀剑客的开始,珠儿,教你新招式以前,再用我教你的剑术过几招,让我瞧瞧!”说罢,秦络绎便举起剑朝着文珠儿袭去,秦络绎的剑并未出鞘,也是怕伤到文珠儿,文珠儿自然不必害怕,反而很有自信的接招,用秦络绎教给她的招式以进为退,最后
反击,几招下来,文珠儿没占什么上风,但也不像第一次与秦络绎过招时那么狼狈不堪了。
“还不错,多加练习,对付那几日碰到的十二鬼煞足够了!”
一听到十二鬼煞,文珠儿就想到了那日中了春药的耻辱,一想到自己在秦络绎面前如此狼狈,就不禁恼羞成怒:“不是说忘记了,怎么还提?”
“我只说忘记你……可没说忘记十二鬼煞!”秦络绎故意逗弄道。
文珠儿一剑刺向秦络绎,秦络绎用剑鞘一挡,二人剑剑相抵,面面相近,文珠儿低声道:“那日我有没有失礼?”
“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秦络绎有些疑惑的问道。
文珠儿气的一脚踢向秦络绎,秦络绎向后一躲,文珠儿的剑又从秦络绎的腰身划过,秦络绎再一前刺,又轮到文珠儿连连闪躲,最后二人又是背背相对。
“我记得了还问你?况且,我才不想记得呢!你快告诉我,我心里好有个底!”“你中了春药以后,逐渐失去意识,老在我怀里乱蹭,还发出呻吟声,我怕你叫的太难看,就给你点了哑穴,看你春风荡漾,挑人心扉的模样,我还真有点动心,不过你放
心,我秦络绎不可能对你这个野丫头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之后就是那个村妇大姐帮忙为你解除春药的药性,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不要了!”文珠儿从没这么脸红过,幸好只是在秦络绎面前失礼,若是在段如霜面前,才是无地自容,她一个闪身退到了一旁:“不是说今天教我新的招式吗?还不快教!
” “是你让我说的吧!”秦络绎无奈的耸了耸肩,女人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