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在院中坐着发呆,再到断断续续的弹奏古琴,皇甫云仍旧是心不在焉,有人来的时候,立马又是那个潇洒的皇甫云了。
这一切都被房檐之上的无鱼看在眼里,尽管常欢,皇甫雷和武义德都去劝过他,他也觉得自己从阴霾的过去里走出来了。
可惜没有!
无奈的摇摇头,又看到常欢出了桃花山庄,无鱼更是无奈的感叹道:“这些年轻人啊!”
却又突然觉得自己好笑,自己又没老,又有什么好羡慕的!限制自由,总比被伤透了心的强!
这是常欢站在不堪剪门口的第二个时辰。
从起初的踱步,再到望着天空发呆,最后坐在门口,索性就小憩了一会。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一品红,你回来了!”常欢起身,尽管表情极力的控制着,但是语气还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着。
一品红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要走进不堪剪。
常欢不解,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没有为什么!”
“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就算我以前无意中惹了你不开心,可到今天,气也该消了吧!”
一品红没有表情,说话也没有任何语气:“我没有生你的气,常欢,你走吧,我累了,我已经唱了三出戏,真的很累,不想与你纠缠下去!”
“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常欢高声道。
“无赖!”
常欢一听,便有些愤怒的将一品红拉近了自己的身体:“你说我无赖?我常欢还没有对哪个女人这样上心过!”
一品红的身子一震,别过了头,可是那双眸子里却满是哀伤:女人?呵呵!常欢,你不该把我放在心上,我也不该遇到你!
“你说话啊!”
“常欢,我真的很累!”一品红缓缓地看向常欢,对上他充满焦急却又愤怒的眼睛。
面对一品红略带恳求的目光,常欢终于软下了心,不再逼问,他松开了一品红,沉声道:“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明日,我便要去攻打三大魔宫了!”
“什么?明日你要去攻打三大魔宫?”一品红惊诧不已。
常欢点点头:“你虽不是江湖中人,可你一定知道魔宫的厉害,如果,明天我能活着回来,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什么你突然要对我这么冷淡,好吗?”
“常欢,我……”一品红有些为难,为难的不是该不该告诉他自己其实是在保护他,而是告诉他以后,常欢或许连纠缠都不会给予自己了。
“休息吧,我走了,我一定要亲耳听到你的答案!”
常欢离开后,一品红一直魂不守舍的,常欢想要的答案,无非就是一品红为了不让常欢受到牵连,才突然对他如此冷淡的。
可是,正派人士选择明日攻打魔宫,这个消息不告诉白之宜,自己一定会没命。想到这,一品红决定夜里前往曼陀罗宫,将此事禀报给白之宜。
空旷阴森的玄冥大殿内,幽暗冰冷,一品红静立殿内,已有半个时辰,幽静阴森,她似乎听得见隐匿在两处黑暗之中的高手那摩擦的衣袖声。
众多骷髅烛盏内的烛火散发出的蓝色火光,摇曳跳动着从骷髅的窍穴中透出,更是将本已邪恶阴森的大殿渲染得诡异莫名。白之宜面无表情地坐在大殿高台之上的黑色曼陀罗花宝座上,身后的黑色石壁上以白骨尸骸拼成的巨大古篆“玄冥”二字,在周围狰狞怪兽石刻的映衬下更加显得凶恶瘆人
。
似乎白之宜的沉默,令时间凝结,一品红望着白之宜身后的“玄冥”二字走了一会神。
“你说,皇甫青天明日便来进攻,可是千真万确?”白之宜终于开了口,打破这宁静。
“启禀宫主,千真万确!”
“本宫主还以为他皇甫青天雷声大雨点小呢,没想到这对战的日子这么快就来临了!”白之宜淡淡的说道。
“一品红祝愿宫主早日登顶武林夺得天下!一品红先行告退。”
一品红离开后,白之宜的表情终于浮现出一丝愤怒,微微眯起了狭长的双眸,细白的手指却仍旧支着下颌,静玉般纹丝不动。
任何人都看不透此时她的表情在想些什么,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就像刚听完一品红禀报的消息,而思考了半个时辰一般。
暗无天日的冰冷大殿内,高居宝座上的妖妇仍然绝美,平静慵懒的表情下,内心的思绪却如同大殿两旁骷髅烛台内的烛火般波澜起伏!自己的“千寻七獠”第五重紫的修练正处在关键时刻,已是临门一脚,迈出这一步自己就能冲破“千寻七獠”这天下第一邪功的最大关口,达到除却这本邪功秘籍的创始人之
外,前人都未曾修练到的第六重青!可若是迈不出冲破第五重紫这重要的一步,自己就得等着被“千寻七獠”的妖邪真气腐蚀尽自己的内力,尽管不致死,也要忍受青筋暴起,衰老虚脱的痛苦,到时候连吃心
脏,用毒气延续激发更强大的内力都再也做不到了。
而明日皇甫青天等人的到来,加上星天战,江池这些十大高手,若是不冲破第五重紫,恐怕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就是不败,也只是险胜。
想到这里,白之宜便迫不及待的飞身离开宝座,朝琉璃密室而去。
幽暗阴森的琉璃密室内,此时到处充溢着紫黑色的毒雾,空气中满是浓郁刺鼻的腥毒之气,巨大的黑色屏风在毒雾的掩映下更是若隐若现。绕过屏风,只见寒石床上的白之宜双眼紧闭,双手举过头顶,盘旋着作出奇怪的手势,而在她的双手手指上,长达两寸多、通体漆黑的尖长指甲,随着双臂的盘旋缓缓窜
出指尖,与她本身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修炼中的白之宜此时丹田内鼓荡的真气阴寒如冰,电光火石般飞速旋转,随着双手的旋舞,一道道阴邪的真气注入身后岩壁上的黑色曼陀罗中。一经内气催动,岩石上那些密密麻麻纠结缠绕在一起的黑色剧毒曼陀罗瞬时如吐信的毒蛇般,纷纷蠕动着伸出丑陋的枝蔓,在白之宜的头顶颤动纠缠,交织成一顶黑色的
天蓬。盘旋在头顶的黑色蔓藤尖端,那些黑中透紫的曼陀罗花苞此时纷纷绽放,从花心中喷涌出紫黑色毒香,缭绕的毒气受气机牵引,被缓缓吸入白之宜的七窍三丹田中,壮大
滋养着体内已修成的四色七獠真气。
随着毒气的吸入,生出尖长黑色指甲的双手和变成紫黑色的皮肤表面渐渐长出密集如蛛网般的紫黑色肉筋,蠕动着蔓延至全身。随着时间的推移,盘绕在头顶、不断喷涌毒雾的曼陀罗花,仿佛全身精气都被吸干一样,一条条黑色枝蔓慢慢变得灰白枯萎,停止了蠕动。而天蓬下的白之宜,此时在大
量剧毒的涌入下,全身乌黑透紫,好似一个紫色怪物般诡异骇人!
四道光芒分作红、黄、蓝、绿四色,在充沛毒源的滋养下光华大作,彼此缠绕着缓缓从白之宜体内透出,由内而外将她紫黑的身子照映得宛如一块紫水晶。这时,运功中的白之宜双手猛然间合十结印,体内的四色真气被强行驱动着缓缓融合,中心处,一抹微弱的紫色光芒从四色中挤出,但明灭不定,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的灯火。
白之宜的身体亦在剧烈的颤抖着,额头上全是汗珠,而这些汗珠全都带着淡淡的紫黑色,面庞上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肉筋纷纷鼓出,脉动着仿佛万千蠕虫在游走。忽然,双手结印交叠于丹田处的白之宜全身一阵痉挛,身子猛然前倾,满是黑色汗珠的皓首因痛苦而急剧扭曲,一刹那失去血色的双唇大开着,从中涌出一团融合在一起
的四色光团,明灭流转,仿佛要从口中挣脱,整个巨大的琉璃密室内回荡着白之宜诡异而痛苦的呜咽声。
面临走火入魔、有散功之祸的白之宜此时黑紫的面庞狰狞异常,瞠目欲裂的双眼中布满血丝,丰满的胸口急促喘息着。
白之宜强行集中精力,双臂交叉,以手背掩在唇前,极力收拢着将要溢出嘴角的七獠真气,良久,口中躁动的光团逐渐平复,被白之宜强行咽下,重新回归丹田。
“噗!”一口黑血喷出,象征着白之宜对第五重紫的冲击再次失败!“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仅仅靠黑曼陀罗的剧毒已经不能满足我体内真气对“千寻七獠”更高层次的冲击了!”说罢,神情萎靡地将双手分摊双膝,呈珈趺之姿,将紊乱
的七獠真气慢慢平抚,收归气血。
身上那些丑陋的变化渐渐消失,恢复了本来绝美无暇的容颜。只是看上去脸色仍然有些青紫,微瞌的瞳仁透着一股阴郁的邪气。
“宫主!”门外响起水涟漪的声音。
“涟漪,刚好你来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议,你去我房间等我!”
“是,宫主!”
白之宜回到房间之时,早已恢复如初,方才因为走火入魔的虚弱已经荡然无存。
“涟漪,我方才修炼这千寻七镣的第五重紫,险些走火入魔,我的内力受到严重损伤,恐怕,明日已无法参战。”
“宫主,不用您亲自出马,还有我和小涅儿呢,再说了,宫里的其他护卫也都不是吃素的!”水涟漪说道。
“不,你和涅儿谁都不用出手,我方才已想好对策。”
“宫主,什么对策?”
“用冰魄宫做头阵,我们暗中培养的死士,它们将会是曼陀罗宫用来抵挡皇甫青天最好的武器!”
水涟漪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是,宫主,冰魄宫的弟子甚少,怎么会是那些人的对手?光是一个无鱼就够我头疼的了!”
“死士,加上冰魄宫铜镜宫主独有的冰骨未央,即便是皇甫青天和星天战,也未必抵得过!就算抵得过,也让他们入得狼穴出不得!”冰骨未央是历任冰魄宫宫主才能修炼的邪功,在身体里种下冰种,使其在练武的过程中逐渐生长,一颗冰种只能运用一次,此武功威力无比,最大的弱点就是只能使用一
次,使用之后全身骨头犹如碎裂一般疼痛,无法使出内力,若是敌人数量居多,冰骨未央这样残忍的招数并不占优势,反而会害了自己。水涟漪这才恍然大悟:糟了,宫主是想牺牲铜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