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春到酷暑,此次边关鏖战已是经历了小半年的光影,不论是大晋,还是大楚,两方的战士都呈疲惫之态。
所以,久攻潼古关不下的大楚皇子楚泽,做梦都盼着能带领大楚的大军攻破关口,将这座大晋最后的关隘,践踏在他的脚下。
如今,见城关攻破,楚泽欣喜若狂,亲率大军入关。
高高的关楼上,梅子衿的身子隐在浓黑的夜色中,目光定定的落在骑着高头大马往关口而来的楚泽,看着他脸上的得意与猖狂,深邃的眸光里杀气涌动。
下一刻,他握银枪的手一紧,转身朝城楼下走去。
见此,身边的几员副将面露急色,追上前道:“侯爷,你重伤在身,还未痊愈,就让属下等去杀了楚泽那厮……”
“他惜命得很,手下大将又众多,不会同你们交手的。”
与楚泽交战这么久,梅子衿深谙他的脾性,知道他高傲又自负,而且精明狡猾的很,若是没有他亲自出面相激,他是不会出手的。
众将闻言,皆是面色一暗。
恰在此时,三石从城楼下上来,梅子衿见到他,神情一凛,语气里难掩担心道:“他们可顺利出城了?”
三石自然知道他问的是水卿卿与昀儿。
而在城内遍寻水卿卿不到的三石,并不知道水卿卿已在城外与6霖他们汇合,只以为水卿卿已凶多吉少出事了。
但此时,三石再耿直也知道,不能在这个万分紧急的关头,让梅子衿再为水卿卿的事分神。
可是,跟随梅子衿十几年的三石,从未对梅子衿撒过半句谎,如今陡然让他说谎骗他,还是骗他如此重要的之事,憨厚老实的三石,憋红了脸也未能将违心的话说出口。
而对他太过了解的梅子衿,见到三石痛苦纠结的样子,不用他再说,已是知道水卿卿一定是出事。
心骤然沉入深渊,梅子衿趔趄连退几步,扶住城墙才堪堪站稳身子,脸色灰败绝望,按捺住心口的剧痛艰难开口道:“她们……是不是出事了?”
三石被他的样子吓倒,惨白着脸愧疚道:“6大夫带着昀儿出城去了,可是属下在陈府没有找到郡主……城中也没见到郡主的身影。爷,属下办事不力,请爷责罚!”
梅子衿看着三石身上被大烧灼的衣裳,还有身上多处被砸伤流血的伤口,知道他已尽力了,如何忍心再罚他?
望着已沦为人间炼狱的潼古关,梅子衿惨烈一笑,咬牙抑住心头撕心裂肺般的伤痛,淡然笑道:“爷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梅子衿越是这样说,三石越是愧疚难安,压低着头不由红了眼眶。
梅子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自小跟随在我的身边。从我第一次上战场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你已跟着我大大小小经历了无数的战争,而今日,很有可能是爷带着你对敌的最后一场恶战,所以,别垂头丧气,打起精神,陪爷好好杀一场!”
闻言,三石全身一凛,下一刻已是一扫心中的阴霾,眸光闪着绝然的亮光,咧嘴憨笑道:“三石遵命!”
人们害怕地狱,却又好奇地狱到底是何等惨烈的光景。
而此刻,梅子衿眼前看到的就是地狱。
而他的心里同样如此——若是她都不在了,他的世界再无人间……
彻底沦陷后的潼古关,除了大火和倒塌的房舍,更多的就是尸体。
惨不可睹的尸体!
可即便如此,将这里变成地狱的恶魔,还毫不吝啬的往冰凉的尸体上,泄愤的戳着刀子,砍下死者的头颅堆积成山……
火光照亮着地上汇流成河的鲜血,鲜血倒映着火光的刺目,放眼看去,皆是一片鲜红……
梅子衿手提银枪站在鲜血与火光中,身后集结着大晋的千军万马,静等着杀过来的楚方敌军——以及敌方主帅楚泽!
这一战,是大晋与大楚的生死决战,同样是梅子衿与楚泽之间的决断!
从进潼古关开始,楚泽就派人在搜寻梅子衿的踪迹,扬言要活抓他,亲手砍下的他的头颅告慰大军。
他原以来,潼古关攻破,重伤未愈的梅子衿一定出城逃了,所以,陡然看到火光中静待他到来的梅子衿,楚泽猖狂的神情蓦然一滞。
再看到他身后严阵以待的大晋大军,楚泽心里咯噔了一下,竟是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但面上,他却是挑眉看着一脸冷凝的梅子衿,当着双方兵将的面,冷冷嗤笑道:“本王还以为侯爷闻声而逃了,没想到竟还留在此地——侯爷是想负隅顽抗,还是没有气力逃跑,想求本王饶你一命?!”
梅子衿眸光冷冷的睨着他,勾唇凉凉一笑,一字一句冷声道:“本侯在此等着取你级!”
闻言,楚泽浑身瞬间散出可怕的戾气来,手中所执的黄金戟朝梅子衿一指,冷冷笑道:“潼古关已被本王攻下——区区手下败将,竟还敢口出狂言,本王今日必定拿此戟割下你的人头当酒壶。”
梅子衿回嗤道:“关门打狗——本侯今日就让你折戟沉沙于此!”
其实,从进关看到大晋严阵以待的军队开始,楚泽心里已有疑惑。
等听到梅子衿的这句‘关门打狗’,心里突然明白过来,邪魅的脸上陡然一黑。
恰在此时,有兵将上前低声向他禀告着什么,越听,楚泽的脸越黑,戾气横生。
到了此时,他才明白,潼古关并不是被他攻破的,而上梅子衿设计故意放他进来的。
他竟是又上了他的当!
两边的城门皆被封锁,他们与大晋的大军,就如被关进牢笼里的两只困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被骗中计加上退路被断,楚泽这只困兽,瞬间伸出了他的爪牙,狰狞的朝梅子衿扑去——
只有杀了梅子衿,才能活命并大获全胜。
同理,梅子衿也同样要杀了他。
眸光一沉,手中的银枪在空中划出优美却凌厉的弧度,梅子衿提马冲上前,迎上了楚泽的长戟。
银枪与黄金戟在空中相遇,擦出刺目的火花,两人转瞬间已是战上了。
双方主帅交战,双方所领的大军,已苦战了一夜,人人眸光里都染上了血光,更是明白,到了此时,只能杀了对方才能让自己活下命,所以,一个个红着眼睛紧随其他后,拼命厮杀起来。
瞬间,整个潼古关里杀声震天,连天边的晨曦都被血光染红了……
而另一边,闯上城楼的无名,很快被城楼上林立的守军现,当即有人朝他厉喝道:“什么人,竟敢私闯城楼!?”
无名亮出水卿卿的紫龙玉钰,沉声道:“我有急事要见定国侯!”
守兵的主将,看着他手中象征晋明帝身份的玉钰,形容一凛,连忙让开道来,正要差人领着无名去寻梅子衿,无名沉声道:“不劳驾将军,我自己去寻侯爷即可!”
说罢,施展轻功,从高高的城楼上飞逝而下,朝着城中厮杀最厉害的地方奔去。
换做平时,正面交锋,楚泽与梅子衿都是不相上下,楚泽甚至要稍逊梅子衿一筹。
但现如今,梅子衿重伤未愈,任是他再厉害,也渐渐在楚泽手下落了下风。
见此,楚泽心中再生狂喜,每招每式都朝梅子衿身上最致命的地方袭来,恨不得一戟了结了梅子衿的性命,以此早早结束这场战场。
梅子衿身上刚刚结痂的伤口已悉数撕裂开来,溢出的鲜血将全身都染湿了。
所幸,他身上穿着玄色衣裳,那怕如此,也让人看不出半分来。
可他苍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
见到他的形容,楚泽越的欣喜若狂,手中的黄金戟朝他铺天盖地的攻来,猖狂笑道:“给你机会让你逃命你却要到本王面前送死——梅子衿,上回让你命大逃走,今日必定是你的死期!”
楚泽笑得狰狞猖狂,邪魅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中,邪气横生,犹如地狱里的修罗。
梅子衿咬牙抑住身上伤口层层撕裂的疼痛,即便他连站立都摇摇欲坠,眼前袭来阵阵的晕眩,可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他若倒下,他身后成千上万的大晋将士都会倒下……
而届时,莫说潼古关失守,整个大晋都会面临被灭的悲惨境地。
所以,那怕拿银枪抵着地面,梅子衿也要支撑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身子,咬牙矗立在三军之前,给大家一丝希望!
楚泽早已现了他身子的不对劲,笑得越的得意猖狂,手中沾血的黄金戟朝四处冷冷一指,鄙视笑道:“你自己看看,你们大晋兵将那里是我们大楚勇士的敌手——你再逞强,都是枉然。若是跪下向本王求饶,本王或许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梅子衿咽下喉咙里的腥甜,勾唇睥着楚泽,冷冷嗤笑道:“天都亮了,你还在做着白日梦呢——可笑!”
楚泽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手中带血的黄金戟闪着幽冷可怕的光芒,下一刻,锋利的戟尖朝着梅子衿的胸口狠狠刺去!
梅子衿身子已是强弩之末,站都站不稳,根本躲不过楚泽这凌厉致命一击。
另一边被两位胡狄大将纠住的三石,以及其他将士们,看着主帅梅子衿就要死在了楚泽的戟下,皆是心神俱焚。
三石想冲过去救梅子衿,可他被死死缠着,自身难保,根本抽不出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泽给梅子衿当胸致命的一击……
就在大家都以为,此番梅子衿必定丧命楚泽之手、死在这潼古关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人尚在半空中,已抬手朝楚泽面门射出了手中的袖箭,逼得楚泽拿戟去挡,从而救下了梅子衿一命。
袖箭连三珠,箭箭朝着楚泽的致命处射去,逼得楚泽连连退后,等他再回神,对面的梅子衿已被黑衣人救走。
这一切都生得太快,快到让大家都未反应过来。
无名背起一身鲜血的梅子衿朝着一边闪去。
梅子衿怔怔的看着他的后脑勺,还有被黑布蒙住的面容,心里一热,不敢置信道:“无名,是你吗?”
背着他的身子一僵,无名却没有回他的话。
心里已是万丈深渊的梅子衿,看着危难时刻出身救自己的弟弟,死寂的心里不觉涌上一股暖流,但下一刻,他却是沉声道:“你送我回去,我是三军主帅,我不能舍下大家自己逃命。不然,军心会乱,此战必败……你救我一人性命,却会害死几十万的大军,甚至是大晋无数的百姓……”
闻言,无名脚步一滞,终是停下了步子。
他放下梅子衿,回身定定的看着他,掌心全是粘稠的触感,那是他背着梅子衿时,在他身上沾染到了的血渍。
与梅子衿一模一样的深邃眸子闪着寒芒,无名冷冷开口。
“但,你回去也是送死。而你一死,三军同样会乱,大晋也会落败,所以——”
话音一落,无名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他隐瞒了二十余年的真实面容。
梅子衿那里会不明白他的打算,神情一震,想也不想就要开口拦住他,毕竟战场凶险,楚泽更是阴险难对付。
他不想看到他去冒险。
若是他死在了这里,母亲与定国侯府还能有他在……
可是,不容他开口,无名已异常决然的向他伸手,冷声道:“把银枪给我。”
“无名,你……”
“若不想潼古关失守,不想大晋落败,没有第二路可走!”
看着梅子衿迟疑的样子,无名深邃的眸光闪过灰暗,嘲讽讥诮道:“你们梅家不是最讲国之大义吗?为了家国,可能将自己的儿子亲自诛杀,怎么到了此时又舍不得了?还是说,你担心我赢了楚泽,有污你的身份名字?!”
而对无名的激怒挖苦,梅子衿心里却越的心痛他。
自从知道无名的存在,和当年生的那些事后,梅子衿心里一直五味杂陈,想办法去寻找过他,可又知道他心中是否放下对侯府的仇恨,更不敢枉自去打扰他的生活,只是希望有一天他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回到侯府……
而这段日子以来,每次从6霖那时得知水卿卿的消息,都会听到他的名字。
6霖他们只知道他是水卿卿的侍卫无名,却不知道他的另一层身份,可梅子衿知道,每每听到他,心里都是伤感又难受。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他会出面来救自己……
做为兄长,他不想看到无名去战场上送死,可是想着大晋无数的百姓,还有正在沐血奋战的将士们,他满腔的鲜血翻涌沸腾,到嘴边的话终是咽下。
下一刻,他解下身上的玄色披风,亲手系到了无名的身上,将腰间象征他身份的玉牌,甚至是统管三军的虎符,一并交到了无名的手里。
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无名全身剧烈一震,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他。
最后,梅子衿将伴随了十几年沙战征战的银枪递到了无名的手里,沉声道:“你本就是梅家男儿,梅家男儿都有肩负大晋安宁的重任,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你拿着这柄银枪,带领三军做战——不可退缩,无所畏惧,只能赢不可败,因为你是梅家人!”
梅子衿铁骨铮铮的话语,特别是那句‘梅家男儿’让无名心酸无比,眸子里不禁泛起泪光。
下一刻,握银枪的手一紧,无名别过头,硬着喉咙坚定道:“你放心,我答应郡主,会救你出城,所以,这一场大战,大晋一定要赢。”
听到无名提到水卿卿,梅子衿心口一颤,瞬间激动起来:“她……她还活着?!”
无名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郡主与昀儿都好好的,他们都在城外没有离开,等着大晋大获全胜,重开城门。”
说罢,再不去理会一脸欢喜的梅子衿,转身朝着来路奔去。
身后,梅子衿的声音切切传来:“记住,攻他下盘,下盘是他的软肋!”
无名身子微微一顿,下一刻身影已是消失在了不见。片刻后,他提着银枪如从天而降般,再次出现在了楚泽的面前。
彼时,楚泽正派人四处搜寻突然被救走的梅子衿,所以陡然见到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梅子衿’,惊得连退三步。
而三石与大晋的将士们见到他们的主帅梅子衿沐血重新杀回来,萎靡伤痛的心瞬间振奋,砍下去的刀都有力了三分。
回过神来的楚泽,看着重新回来的梅子衿,总感觉那里不对劲,但明明面容一模一样,身上的装束也一样,不由冷声嘲讽道:“像个缩头乌龟般的逃走,怎么又爬回来了?”
无名眸光冰冷的看着眼前猖狂的男子,不耐烦的冷嗤道:“像个婆娘一样,废话真多!”
话音一落,他手中的银枪在空中划出优美却凌厉的弧度,与梅子衿动作如出一辙。
下一刻,银枪化身出水的蛟龙,往楚泽凌厉攻去。
受他所激,楚泽再次狂躁起来,手中的黄金戟也是如暴风骤雨般的朝无名袭来。
银枪与黄金戟再次在空中相遇,出刺耳的金鸣声,更是擦出亮眼的火花。
无名的武艺比梅子衿稍逊一些,之前几次刺杀都败在了梅子衿的手里,但与楚泽却正好势均力敌。
而且,无名在轻功上很有造诣,所以在与银枪的配合下,再谨记着梅子衿的提示,专攻楚泽的下盘,竟是很快就占了上风,打得楚泽慌了心神。
他暗忖,梅子衿之前与他交战时,明明身受重伤,力不从心,怎么转眼就恢复了体力,又像以前一般难以对付了?
虽然无名使出的枪法与梅子衿招式一样,还熟知楚泽的弱点,两人还有一模一样的面容,甚至连眸光里的寒意都是一样,但狡猾的楚泽却已明白过来——眼前之人不是梅子衿,而是另有他人。
那么,既然不是梅子衿,为何与他又长着一样的面容,连身高背影,甚至枪法都一样?!
眼前同自己交手之人到底上谁?
心神慌乱间,楚泽手上的动作不觉也慢了下来。
见此,无名却是毫不停歇的把握时机,闪着寒光的枪头准确无误的刺进了楚泽的大腿,让他闷哼一声,拄着戟连退了好几步。
大腿上血液如注,楚泽狂妄的脸上苍白了几分,眸光凶狠如狼的死死盯着无名,咬牙恨道:“你不是梅子衿,你到底是谁?”
见他识破自己,无名并不慌乱,勾唇冷冷笑道:“关门打狗——你既是狗,管谁打你呢,好好受着就成!”
说罢,手中的银枪如灵蛇出洞,朝着楚泽胸口刺去。
楚泽连忙挥戟去挡,谁知道,无名虚晃一枪,枪头却是突然对着他的另一条大腿刺去,将他的另一条大腿也刺穿了。
楚泽两条腿都受伤,再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无名眸光狠戾,手中的银枪并不做停歇,要去取他的项上人头。
面白如鬼的楚泽,惊恐的看着向自己脖子上刺来的银枪,连忙抬手去挡,手臂被生生划开成两半,深可见骨,邪魅的脸上也从眉头至脸颊,被无名手中的银枪划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可无名并不手软,他深知此番若不能要楚泽的性命,只会留下无穷的后患,所以手起枪落,赶在楚方大将前来相救之前,将枪头插进了楚泽的胸口……
楚泽一死,大楚大军群龙无,溃不成军,除了少数逃出关口,大部人被大晋斩杀掉……
如此,鏖战了一日一夜的潼古关大战,终是以大楚大败而告终。
而大楚此战伤亡惨重,几乎全军覆灭,连主帅楚泽都当胸被刺死,他的部下带着他的尸身逃离出关,一路丢兵弃甲,不敢停歇的逃出大晋地界……
如此,边关沦陷的十座城池,一夕间重回大晋之手。
而鏖战半年的边关大战终于以大晋完胜,熄下战火……
消息传到京城,举国同欢。
晋明帝更是龙心大悦,病也好了,亲率文武百官,至城外亲自相迎梅子衿与三军归京。
可众人翘以盼中,却并没有等到梅子衿。
梅子衿没有回京城领赏,让陈子津带着三军回京领赏,只让陈子津给他带回了给晋明帝的奏折。
梅子衿在奏折中向晋明帝请旨,原为大晋镇守边关,不再回京。
得此消息,不止侯老夫人与侯府一众女眷伤心失望,乐宜公主更是心碎,知道他是为了水卿卿留在边关不愿意回去。
可是,他们还有婚约在身,乐宜公主岂能让自己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而侯老夫人更是着急担心,梅子衿至今膝下没有一个子嗣,若是再放任他在边关不归家,只怕定国侯府要断绝香火了。
所以,侯老夫人跪求晋明帝驳了梅子衿的旨意,乐宜公主也出面求晋明帝定下他们的婚期,召梅子衿回京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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