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浩清闯开口第一句话竟是问起了无名,水卿卿心里一凛——
难道,白浩清竟是怀疑无名是窃药的刺客么?
怎么可能……无名怎么可能是面具刺客呢?
这个念头一经生起,连水卿卿自己都吓到了。
但直到此时,水卿卿也蓦然现,一向警觉的无名,竟是在白府闹翻天时,都不曾出现……
心里虽然疑惑,面上水卿卿却淡然道:“无名回三皇子府上办差去了,并不在这里。”
闻言,白浩清眸光里闪现精光,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后,眸光探究的看着水卿卿,沉声道:“天一亮就是三日之期了,若是天黑前昀儿还不能服下解药,只怕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他了……”
水卿卿如何不知道白浩清是在试探自己,不由咬牙恨声道:“我之前就同你说过,那晚带走昀儿的并不梅子衿,而是一位刺杀他的刺客……侯爷正在全力追捕他。如今你就乞求侯爷早日找到刺客吧。若是不能,昀儿因此丧命,我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你,更不会如你所愿做三王妃!”
听闻刺客竟是刺杀梅子衿之人,白浩清心里虽然闪过疑惑,但却松了一口气,淡然道:“你放心,刺客已从我这里窃走了解药,相信他拼命窃药,就是为了救昀儿——所以,你就安心待嫁罢!七日后风风光光的嫁进三皇子府。”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连日来一直揪心找昀儿,水卿卿竟是忘记,再过七日就是自己与李宥成亲的日子了!
眸光里一片黯然,水卿卿想到母亲,想到陷害母亲的陈皇后,心里落满冰雪,一片冰凉!
这一场婚姻,注定是一场悲剧,是她与李宥之间的悲剧……
看着她神情中的黯然,白浩清想起心里的猜测,凝重道:“为父会派人找到刺客帮你夺回昀儿。白府里也会加强防备,所以无事,这几日你就不要出府——只剩最后七日了!”
水卿卿心里一紧,冷冷道:“白相是担心皇后么?”
见她点破,白浩清神情更是凝重,点了点头,“陈皇后手段狠厉,而且最近与太后越走越近,足以看出,她对太后娘家的势力从未放弃下。也就是说,她心里还是执意让三殿下娶琳柔郡主为王妃。所以……”
“所以,我就成了她前行道路中挡道的石子,她要出手除掉我!”
水卿卿冷冷一笑,又道:“只怕不止这些,若是让皇后知道,我已现了她做下的恶事,只怕更加容不下我了。”
“所以,这段时间你千万要谨慎行事,不要再出差错。”
白浩清沉声叮嘱着。可他那里知道,陈皇后已做好了除掉水卿卿、以及整个白府的万全之策……
直到天明,也不见无名回来。
但水卿卿此刻却顾不上他,她要急着出府去朱雀巷找昀儿。
昨晚白浩清虽然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她的正院,但水卿卿却知道,他一定会派人时刻监视着自己。
所以,她不敢贸然出府去找昀儿,怕泄露了是昀儿藏身的地方。
经此一次,昀儿好不容易离开白浩清的掌控,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让昀儿落到白浩清的手里的。
所以,那怕心急如焚,水卿卿也是像往常一样的不动声色,直到姚氏来邀请她一起去安华寺上香。
二月二龙抬头,民间有踏青祈福的习俗,女眷们都会相约去寺庙烧香祈求平安福运。
除了尚在病中的杨氏与白凌薇,白府的其他女眷,都在姚氏的带领下去京城香火最旺的华安寺烧香。
回到白府后,水卿卿无事都独自呆在自己的正院里,很少参与到白府其他事情里去,所以姚氏以为烧香这么多人,闹哄哄的,水卿卿也不会去的,却没想过去请她时,她一口答应了下来。
与一众女眷出了白府后,坐上马车没多久,水卿卿就出现了晕车的症状,又呕又吐,吓坏了姚氏。
姚氏并不知道水卿卿有晕车之症,而水卿卿故意在上车前没有服药,假装自己是身体突然不适,要打道回去。
姚氏那里敢怠慢了她,连忙让马车调头,送她回去。
成功与姚氏她们分开后,水卿卿再支走车夫,下了马车悄悄往朱雀巷急步而去。
然而,她刚下马车,就有一个小厮上前恭敬的唤她道:“表小姐!”
表小姐是水卿卿在侯府时大家对她的称谓,离开侯府后,再没听过,所以乍然听到,让她微微一愣。
定晴看去,她才现站在面前一脸憨笑的小厮,竟是之前在侯府负责打扫拱桥,并不顾严寒,帮她下水捞白玉盒子的那个小厮,海子。
在大街上遇到海子,水卿卿很是意外,等她看到海子喘着粗气的样子,才恍悟过来,敢情方才他一直跟在自己的马车后面?!
水卿卿好奇问他:“你怎么在这里?找我可是有事?”
海子小心的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表小姐,是侯爷派小的过来给表小姐传话的。”
说罢,海子小心翼翼的从身上掏出了血玉环佩,却正是梅子衿的贴身佩带之物。
如此,水卿卿对海子彻底放心起来,领着他走到了无人的街角边。
海子轻声道:“侯爷已知道了昨晚白府遇刺一事,侯爷想问,表小姐有没有成功拿到药?”
水卿卿心里一暖,知道梅子衿是担心昀儿的事,不由对海子轻轻点头,“你回去转告你家侯爷,事情已办妥,让他放心。”
海子欢喜的点点头,又道:“侯爷说,若是事情已办妥,就想约表小姐今晚去回味楼。今日是侯爷的生辰,侯爷说他马上就要出离京了,想再见一次表小姐。侯爷还说,若是可能,能带上小羊羔就最好了——这是侯爷最后的心愿了。”
闻言,水卿卿心里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今天是梅子衿的生辰,她是知道的,她也很想为他庆祝生辰。
只是,她马上要嫁做新人妇,而他也要迎娶五公主,她原以为,事到如今,他会放下她。却没想到,他还想着她与昀儿……
昀儿属羊,正是他嘴里的小羊羔。
听闻他很快就要离京城奔赴边关沙场,水卿卿根本舍不得拒绝他。可是一想到那日为了自己,他第一次在人前低头,更是接受逼迫答应赐婚,她的心一直痛着。
她心目中的梅子衿,是高高在上的大晋战神,那怕面对帝王,他都是一身倨傲潇洒,气度芳华。
她却是再不要看到那晚屈辱低头的梅子衿!
看着海子期待的眸子,水卿卿仿佛看到了梅子衿等待她消息时的形容,心里酸涩悲痛,千般不舍,万般悲痛,让她心里已是泪流成河。
她忍住眼泪,撇过头对海子淡漠道:“你回去告诉你家侯爷,我与他如今身份有别,不宜再私下相见——侯爷的生辰宴,我就不去了!”
听到她的话,海子怔了怔,眸光一暗,张嘴想再说些什么,终是无声噎下,恭敬向她告别后,回侯府复命去了。
海子一走,水卿卿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
她孤单的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明明眼前人潮如流,热闹非凡,可她却像再次被遗弃的孩子,一个人那么孤单无助,心里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她还是儿子昀儿!
想到昀儿,水卿卿枯萎的心田又活了过来,她一把抹净脸上的泪水,打起精神往朱雀巷走去……
一路上,水卿卿格外的小心谨慎,确定身后没人跟踪,才进了朱雀巷,在街口顺利找到了刘铁匠的铺子。
今日这样热闹的日子里,铁匠铺子却关着门,水卿卿向隔壁的铺子打听,才知道铁匠铺子关门有两三天了。
水卿卿绕到后门,见院子里烟囱里有烟冒出,心里一松,连忙上前拍门。
才拍了两下,木门就从里面打开,一个年轻男子急切的伸头出来,待看到水卿卿时,神情一怔,面容间一片警惕。
他用高大的身子挡住门,冷声道:“姑娘有事吗?”
不等水卿卿回话,院子里响起一个女子惊喜的声音:“哥哥,是无名大哥回来了吗?”
听到女子的话,水卿卿心口剧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也在瞬间变得一片煞白——
难道,无名真的是面具刺客?
见她神色大变,那男子越的警惕起来,作势要关门,水卿卿连忙拦下,抑住心里的震惊,颤声道:“刘大哥,是……是无名让我给孩子送药来的……”
听到她的话,男子神情一松,连忙侧开身子让她进去。
院子里,一个与水卿卿年纪相仿的女子,将昀儿背在背上,手上忙着擀面条,见水卿卿进来,神情一凛,冷冷道:“你是谁?”
从看到昀儿的那一刻开始,水卿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情不自禁的向他伸手,颤声道:“我是……我是昀儿的母亲……”
闻言,兄妹二人皆是一惊。
水卿卿从姑娘背上接过昀儿,再从身上拿出贴身藏着的解药,正要给昀儿服下,那姑娘拦住她,道:“先给我看看。”
水卿卿依言将药递给她。
那姑娘接过药后,细细看了,又沾了些放进自己的嘴里。水卿卿道:“药我已试过,对身体无碍。是面……是无名亲手交给我的。”
听她这样说,那姑娘才放心的帮她一起将药给昀儿服下。
看着昀儿吞下解药,水卿卿高悬的心彻底放下。
那姑娘一边帮昀儿把脉,一边急切的问水卿卿:“你什么时候见过无名大哥的?他什么时候回来?”
于是,水卿卿将无名窃药的事同兄妹二人说了。
听说无名受了伤,那姑娘听了,越的着急起来,起身就往外面走,嚷道:“哥哥,我去外面找无名大哥。”
男子连忙拦住她,斥道:“京城这么大,你要去哪里找公子?你别再给大家添麻烦了,好好做的你面条,说不定公子马上就回来。刚巧回来吃寿面。”
听了男子的话,姑娘又欢喜起来,抡起袖子忙碌起来。
顺利给昀儿服下解药后,水卿卿将昀儿细细的从头打量到脚,现距离上次元宵灯节见他,他又长大了不少,看人时眼神不再懵懂一片,似乎知道认人了。
水卿卿又欢喜又是心酸,将昀儿紧紧的抱在怀里,恨不得将他揉进骨子里去,这样,就再也没人可以将他们母子分开了……
昀儿服下药后,气息很平衡,不一会儿就在水卿卿怀里睡着了
那姑娘一边擀面条一边打量着水卿卿,神情颇为敏感,迟疑问道:“你和无名大哥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的孩子会被他带着?”
听姑娘提起无名,水卿卿心头刚刚按捺下去的震动又重新涌起。
是啊,她都弄不明白,她与无名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奉命守护她的侍卫无名,又是拿她当棋子对付梅子衿的面具刺客。
她分不清他那个身份是真,那个身份是假的,所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与他之间,到底是何关系。
见她眉头紧锁纠结住,答不出话来。那姑娘神情紧张起来,惊讶道:“难道,这孩子是你和无名大哥的?”
她话音一落,她哥哥已拉长脸斥道:“茵儿,休要胡说!”
水卿卿也红了脸,慌乱道:“姑娘误会了,我与无名,只是相识的朋友……”
听了她的话,刘茵终于放下心来,笑道:“无名大哥今日过生辰,姑娘留下来一起吃寿面吧。”
听闻无名也是今日的生辰,水卿卿陡然想到了梅子衿。
两人竟是同一天的生辰。
而再想到梅子衿同她说的,两人一模一样的面容,水卿卿心里一片震惊——
世间的事哪会有这么巧,相同的面容,同一日的生辰?!
除了孪生的兄弟,只怕找不出这样的巧合了。
可是,侯老夫人只生过一个孩子,那就是梅子衿,那么无名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想,心里越乱。
水卿卿本想离开,因为她心里实在杂乱的得很,不知道等无名回来,她要以何种心情面对他?
可是,她又不能带昀儿回去,又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托付。
之前,在她不知道面具刺客就是无名时,她尚且相信他,愿意将昀儿交与他暂时照顾。
可如今,得知他竟就是无名,水卿卿心里震惊的同时,心里冒起的疑云,让她反而不再像之前那般信任他了。
恰在此时,后门再次被人敲响,刘茵抢着去开门,见到门外的人那一刻,欢喜道:“无名大哥回来了!”
无名披着黑色披风,脸色很难看,苍白又疲惫。
他进门一眼就看到了水卿卿,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水卿卿全身剧烈一颤,抱着昀儿惶然的站起身。
无名的面容与平时无异,只是周身的气息与平时很不相同。
之前,他神情平静,一直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气息很是平稳无波,有时几乎让水卿卿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可如今出现在她面前的无名,眸光里却带着寒意,周身更是散着冷戾之气,与面具刺客很像。
水卿卿怔怔的看着他,明明已知道他的双重身份,可还是没办法将他与那个冷酷神秘的面具刺客联系在一起。
想到他之前在坟山上对梅子衿的刺杀,还有他对自己过往秘密的了如指掌,水卿卿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且,之前他戴着面具时,他的眼睛与背影明明与梅子衿很像,她也听梅子衿说过,他们的相貌一模一样,为什么现在他的面容与梅子衿大不相同?
还有,他是李宥身边的人,他所做后的一切,难道都是受李宥的指使吗?
心里堆积起越来越多的疑云,水卿卿只感觉自己脑子里凌乱成麻,全身一片冰凉。
无名自进院起,眸光就定定的看着水卿卿,所以,她神情间的疑惑与惊惶都一一落进了他的眼底。
下一刻,他将眸光看向她怀里睡熟的昀儿,沉声道:“无事了吗?”
不等水卿卿回话,刘茵抢着答道:“无名大哥放心,我已替他把过脉了,脉相恢复正常了。”
说罢,刘茵心痛的拉过无名的手臂,嗔道:“听她说,你又受伤了。你上次被烫伤的地方刚刚好痊,怎么又伤着了……”
听了刘茵的话,水卿卿想起上次面具刺客在别苑救她出火场时,手臂被着火的窗柱砸中。
如此,再无疑问,他真的既是无名,又是面具刺客,两人是同一人!
水卿卿完全被震惊到,心里更是有无数的疑问想问他,可当着刘氏兄妹的面,她只得忍下。
无名眸光淡淡的从她面上扫过,对刘茵道:“无碍!”
说罢,从一旁的楼梯往阁楼的房间走去,刘家大哥跟上去,而刘茵则是忙着开始涮锅下面条,只有水卿卿抱着昀儿怔怔的呆着,脑子里一片凌乱。
不一会儿,刘家大哥下楼来,对怔怔愣的水卿卿道:“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水卿卿回过神来,怔了怔,终是抱着昀儿跟他上楼进了无名的屋子。
无名屋子里的陈设,跟外面的铁匠铺,还有后院的简朴皆是不同,窗帘拉上,屋内光线昏暗,让整间屋子里,厚重中带着一丝压抑。
水卿卿进去时,无名已脱下了身上带血的衣裳,换上一身玄色便服,负手站在窗口,身边的书桌上,放着一张森冷的银色面具,正是之前他戴着出现在水卿卿面前的那张面具。
听到脚步声,无名缓缓转过身来,沉静的眸光静静的看着她,沉声道:“让郡主受惊了!”
这一刻,若不是看着他面上的面容,他身上的冷冽气息,仿佛又让水卿卿看到了面具刺客。
嘴唇艰难的翕动,好半天水卿卿才哆嗦道:“无名……你到底是谁?”
“呵!”
一声轻嗤逸出,无名勾唇凉凉一笑,缓缓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郡主就在追问我的身份。如今,你已经到了这里,看到了我,也知道了我是谁,怎么还问这样的话?”
闻言,水卿卿微微一愣。
是啊,她都知道他是无名了,也知道无名就是之前的面具刺客了,她还问他是谁,却是好矛盾。
可是,内心深处,她却感觉,无名也不会是他最终的身份。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无名的眼睛,沉声道:“可你现在的眼睛,与戴着面具时的眼睛并不相同,不然,我也不会认不出你……所以,到底哪个是你的真容?”
无名伸手拿起桌上的面具,平静的眸子里顷刻间融满冰霜,冷冷道:“郡主何必一定要分得这么清,你只需要知道,我是谁就好。”
“可我并不知道你是谁!”
水卿卿渐渐冷静下来,脑子里也恢复清明,眸光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无名,沉声道:“我至今还是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在第一次与你见面时就说过的,从未变过。”
无名坚定的话,将水卿卿心口一紧,颤声道:“难道,你将昀儿带走,也是为了对付梅子衿吗?”
不等无名回答,水卿卿慌乱的抱紧昀儿,惊慌道:“可是昀儿并不是侯府的孩子,根本对梅子衿造不成威胁的,你不能将他也当做你的棋子……”
无名平静的眸光里带着隐忍的残忍,冷冷笑道:“恰恰相反。梅子衿先是将不是侯府的孩子,请求圣上封他世子,已是罪犯欺君。如今又为了掩盖这个谎言,称世子病故,则是罪上加罪。所以,若是我带着昀儿告御状,你说梅子衿有几条命够死?!”
寒意从脚底往全身蔓延开来,水卿卿脸色惨白一片,全身如坠寒潭。
她咬牙颤声道:“无名,你不能这样做……你会害死昀儿的……你与梅子衿之间的仇恨,与我们母子无关,你不能拿我们做你复仇的棋子……”
“我从火场里救你一命,昨晚窃药也是同样救了昀儿一命,所以,我并不愧欠你们。”
“一个昀儿可以让侯府满门被灭。而郡主你,足可以摧毁梅子衿的一切,这么好的棋子,我岂会放过机会?!”
无名话音刚落,恰在此时,一道春雷豁然在天际炸响,‘轰隆’一声巨响,仿佛拿重锤将天空砸开了一个硕大的窟窿,雨水哗哗如注般的往下倒。
巨大的声响惊醒了昀儿,吓得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突兀而至的雷雨声,连着昀儿的惊哭声,以及无名残忍的话语,仿佛在水卿卿千疮百孔的心里划上了致命的一刀。
她脸色惨白如鬼,身子无力到快到瘫倒,单薄的身子紧紧抱着昀儿往门口退去。
此刻在她眼里,无名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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