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中,周旭看到前方路面密密麻麻全是尸体。
草丛中,破烂的吊脚楼下,坑洞里,或排成一排;或几十具堆成小山;或横七竖八聚在一起;更为恐怖的是,这些尸体竟有刚死几个月没烂光的,骨架上粘着发黑的腐肉,无数黑黑白白的蛆虫,在烂肉中扭动穿梭,有时白花花一团滚落下来,在地面缓缓蠕动着散开。
周围的空气臭得令人窒息,就连前方的年轻小伙都捂住了鼻子。
鲍缜和意大利终于忍不住,在一旁狂吐起来。
周旭虽有上次怨骨的经历没吐出来,但胃里还是一阵阵翻腾。
走出这片尸海,几人来到一片约莫两百平米的空地上。
空地四周围着一圈石头垒起来,半球形的坟状物体,每个坟前都有一个一米高,半米多宽的口子,口子左右燃着白蜡烛,附近放有水果、糕点、饮料之类的贡品,不少已经腐烂。
之后鲍缜对周旭说,这些半球形的东西叫做尸窑。
阿赞浦德来到空地中央盘腿坐下,口中念念有词。
周旭走到其中一个窑口,用手电往里面一照,吓得急忙往后退好几步。
“里,里边儿有什么……”鲍缜浑身颤抖的问。
周旭白了他一眼:“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鲍缜哪有这胆子,抽风似的摇头,两腮的肥肉不停晃动。
壮年小伙在一旁道:“这片空地除了这些,周围还有数百座这样的尸窑,全是横死,以及当初乱世的尸体,大约有两千具,现在全成了孤魂野鬼,
他们生前没什么功德,又没有亲属超度,徘徊在这儿出不去,我和师傅这几年都会带些食物来供奉他们,以至于它们不会过得太惨,同时也能平复些怨气,
现在师傅用经咒与它们沟通,以免被这些孤魂误会我们是来捣乱的,刚才师傅说了,我们马上要举行仪式,如果野鬼配合的话,就让它们其中的一些去往生,让它们高兴高兴,否则仪式是无法进行的。”
意大利已经累得处于虚脱边缘,阿赞师傅念完咒让他过去,意大利坐在阿赞前,大口大口的喘气,阿赞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表情有些凝重。
周旭吞了口唾沫,心想这老外惹到的鬼究竟有多恐怖,居然虚成这幅模样。
正当周旭胡思乱想的时候,阿赞师傅开始继续念咒。
意大利累得躺在地上,忽然伸出左手,直直的指着什么东西,周旭急忙看了过去,发现什么也没有。
眨眼的功夫,意大利的身体开始向左移动,仿佛有人拉着他的左手用力拖拽;他惊恐的尖叫:“爱油豆!爱油豆!”后来周旭查过才知道“爱油豆”是意大利语“救命”的意思。
阿赞浦德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意大利在地面疯狂挣扎,周旭很想上去拉他一把,可最终还是怕受到波及,放弃了。
意大利被拖动得越来越快,惨叫声回荡在山谷中,身体很快淹没在一侧黑暗的森林里,声音渐渐远离,再也听不到了。
周旭和鲍缜吓得浑身哆嗦,阿赞师傅摆了摆手,年轻小伙急忙拿着手电,朝意大利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五分钟后,小伙一个人回来了,对他师傅摇了摇头。
周旭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鲍缜双腿发颤,惊恐的问:“他,他去哪了?”
年轻小伙说了几句话,鲍缜捂着嘴看向周旭:“那,那阴鬼最终还是没饶过他,有师傅超度也不行,现,现在该你了。”
“卧槽!”周旭急忙后退:“我,我不去了!我回去找夏星霜!”
那年轻小伙说了几句,鲍缜继续当翻译。
“你不能不去。”年轻小伙道:“我师傅都准备好工具了,只能在你身上施法,你说不去就不去?”
鲍缜吞了口唾沫:“什,什么工具?”
年轻小伙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拿出一块灰白色的麻布,铺在地上后,又拿出一双胶皮手套递给周旭,手套用红笔画着密密麻麻的经咒。
周旭接过手套,不解的问这是要干嘛,年轻小伙指了指周围的尸窑:“我师父说,给你种阴气的中阴身是个女的,所以得找一具年轻女人的尸体,把你身上好色的阴气引出,附着在尸体上,然后一起埋掉。”
“还要让我拖尸体?!”周旭大惊:“不对,中阴身是女的,她好色因该找男人啊,怎么会是女尸?”
年轻小伙不耐烦的说:“让你拖就拖,师傅说了,那个中阴身是同x恋。”
周旭无语,虽然震惊,但想想也有道理。
一个墓碑上写有“继氏何氏”的中阴身,既然是女的,为什么老控制自己非礼女性,
阿赞的解释倒也在情理之中;这下周旭反而庆幸,要是那女色鬼是异性恋,控制自己非礼的岂不是……
这时候,杜先生的脸在脑海一闪而过,周旭差点没吐出来。
再看鲍缜,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躲得远远的,蹲在地上抽烟假装看不见,夹烟的手指抖得跟触电似的。
事已至此,周旭心想要是不同意,阿赞浦德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于是只能照办,带上手套在一旁等着。
阿赞浦德取出一串淡黄色的骨质念珠,绕在手上双掌合十,闭眼开始念诵经咒,念着念着,周旭忽然看到东北方向的尸窑里,飘出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影子,阿赞师傅起身,闭眼朝人影走了过去,步伐异常的沉稳。
年轻小伙急忙向周旭招手示意,周旭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抽烟的鲍缜一看人走了,急忙屁颠屁颠跟了过来。
阿赞师傅来到人影面前,那影子忽然消散,面对的是一座孤零零的尸窑。
阿赞师傅用手指比划了下,年轻小伙急忙道:“就是这儿,最外面,从左往右数第三具尸体!”
鲍缜和小伙用手电帮周旭照亮,周旭蹲下身子,硬着头皮把身子探了进去,一股恶臭瞬间充斥胸腔。
周旭拼命闭气,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尸体和白骨,一层一层堆砌起来,根本分辨不出所谓的从左往右第三具。
周旭抖着手顺着摸,碰到一具半腐烂的尸体时,外面传来阿赞师傅的声音:“是她。”
周旭死死咬牙,强行让自己什么都不想,推开尸体上压着的白骨,吃力且小心的把尸体往外拖。
女尸埋在其他白骨下的脸露了出来,一半已经腐烂,另一半的眼睛挂在眼眶边,死愣愣的瞪着周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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