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60章(1 / 1)

原来, 晴雯作为小辈,是没有多大机会同众位太妃王妃郡主诰命们同席而坐。不过今日是她的大日子,大长公主又打定了主意为孙女抬身份,因此堂上两张席面间,竟然不见一个年轻小姐,晴雯独占了这一份。

也真是巧了。

大长公主面上露出一个笑意不明的微笑, 淡淡回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大家抬爱她了, 她年纪小福分却大着呢。”

晴雯因还未及笄,只梳着垂鬟分肖髻,胸前垂着一束头发,大长公主一脸慈爱地摸摸她顺滑乌亮的发髻, 晴雯羞涩地低头一笑,一副乖巧可人的小模样。

众人听了大长公主这话,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笑意盈盈又附和着夸赞了晴雯一番, 这才拾箸夹菜吃酒。

隔着一道珠帘的场外搭了高台,戏班子凑起乐器, 台上的角儿便咿咿呀呀地念了唱词。菜和汤都上了几道, 冷菜热菜皆有, 酒席过半,晴雯微微抬了头, 发现隔壁席面上一位年轻的夫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放。晴雯微愣,因不认得她,只是对她微微浅笑, 那夫人才把视线挪开。

一会宫嬷嬷在大长公主耳边说了几句话,她便站起来,去后头更衣了,席上也有人或是去外面松散,或是更衣,也出去了两三个。这时,又有丫鬟悄悄寻了晴雯说,她表哥吴贵来了。

大长公主自知道吴贵这人,便不愿意晴雯和他们来往,府里的下人自然不敢说那人是晴雯的表哥,每次只说那一位又来打秋风了。晴雯听了回报,眉头一皱,起身避到隔壁茶房,让丫鬟先把人领了安置在偏院,别让这对夫妻四处乱走,冲撞了客人。

晴雯在心底纳罕,昨日便派人特意通知了吴贵,说明了明日再单独宴请他们夫妻,怎么这会竟然就来了。她一面思忖一面准备回到席间,刚才那丫鬟就一脸焦急地去而复返。见晴雯还未离开,她面上一喜,连忙回道:“小姐,两位贵人找不到了。”

晴雯心头一凛,有股不安的情绪爬上来,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去找宫嬷嬷,转头对小丫鬟道:“带我去他们原先呆的地方。”今日府里人事复杂,她自己都不免有点头晕脑胀的感觉,只怕吴贵要出事。

那大丫鬟名唤双琴,是宫嬷嬷一手□□出来的,见晴雯让她去找宫嬷嬷,她迟疑了一下不肯走:“小姐身边不能没有人服侍。”

晴雯一跺脚,急道:“这会还讲究这些做甚,你快去快回,我就在公主府里,还有谁能把我吃了去。”

双琴好似觉得这话有理,就在公主府里确实没什么大问题,这才领了晴雯的命令出门去了。晴雯跟着小丫鬟急匆匆去找失踪的吴贵。

此刻的吴贵正被多姑娘拉扯着无法脱身。

“你别乱碰屋里的东西,弄坏了我们赔不起。”吴贵一脸紧张地把多姑娘手中的一个小瓷瓶抢过来摆回多宝格的空格里。

多姑娘咯咯笑了一声:“瞧你紧张成这样,这是你妹妹的屋子,怕什么,她还会让你赔不成。”

她笑得十分轻浮,也不管吴贵的担忧,绕过摆在屋里的遮挡屏风,径直往屋里的拔步床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来,赞叹了一声:“我这一辈子都在北方,睡土炕,想不到还是南方人会享受,这拔步床你一辈子都挣不起。”她伸手摸梨花木栏板上的海棠花图,嘴里啧啧作响,又拉了床头的柜子抽屉细看。

吴贵站在外面急得脸都红了,直哑着嗓子低声叫唤:“是我没本事,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你要嫌弃我就离了我,我也没有怨言。你快出来吧,一会被公主府的人看见了,你我都没命了。”

多姑娘狠狠剜了丈夫一眼,满不在乎道:“怕什么,我们和小丫鬟说表姑娘让我们在她院子里等着,是她领了我们进来的,要打要杀,也是先拿了她。”

多姑娘发现床头摆着一只胡乱摆放的玉镂雕梅花纹簪,心中一喜,瞧着吴贵没注意她的动作,两个手指一收,那梅花簪便滑入了她的衣袖之中,了无痕迹。

吴贵到底是怕了,鼓起勇气,去把多姑娘从拔步床上拉下来。不一会便听得门外传来模糊的人声和脚步声。

两人堪堪绕回屏风,装作欣赏摆在多宝格上的玩意时,晴雯也推了门进来。

她一路匆忙走来,先去了吴贵夫妻进门的地方,找不到人,又有小丫鬟说他们去了她的住处,她又急急赶了回来,额头上此刻也出了一层薄汗,面上红晕越发深了,倒像染上一层醉人的胭脂。

她不客气地对吴贵说道:“不是让哥哥等着吗,今日府里人多,你别四处乱走,那些贵人可不是好惹的。”

吴贵脸色一变,难堪地搓了搓手。

晴雯喘了口气,缓和了脸色,慢慢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哥哥你要明白,在他们这些贵人眼里,你的一条小命不比地上的蚂蚁金贵。”

吴贵嘴里嗫嚅道:“如今你也是贵人了。”失落之意跃然纸上。多姑娘正做贼心虚,得了那事物,这会便想早早离开,便笑道:“我们来得真不巧,不知道表姑娘忙,既然这样,我们便告辞吧。”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多姑娘已修炼得炉火纯青了。

晴雯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也不点破她,点了点头,吩咐人带他们出府,一再嘱咐路上要将人看紧了。

她正忙乱着也未注意到因何院子里竟没人守着,让吴贵夫妻一路闯了进来。她急忙忙回到席上,大长公主探寻地看了她一眼,晴雯连忙露出个笑脸来。

晴雯在府里绕了一大圈,离席更衣的夫人们尚未返回,过会才有人结伴三三两两地回来坐下,一群人便撤到隔壁的茶室里。宫嬷嬷用茶盘托着戏单子奉予大长公主,她随意扫了一眼,只点了个热闹的唱段,又让其余等人来点。只几个辈分高的夫人太妃点了戏,众人便一边喝了几口茶,聚在一起小声说话。

北静王太妃在大长公主的威慑之下,不敢离得晴雯太近,因为离晴雯近便是离得大长公主近。她这会不想去触霉头,省得被人打脸。

南安王太妃朝她搭话说:“您一向可好?听说北静王出京公干了,京城里的人家谁不夸他一句年轻有为啊。”

北静王太妃得意地接过话道:“可不是,”一半抱怨的语气,“能干是能干,就是太能干了,整天不着家,这会我连孙媳妇的影子都没瞧见。把我急的……”

大长公主暗暗挑了挑眉,晴雯怕她说话拆了北静王太妃的台,还好,祖母只是皱眉并不曾出言,晴雯悄悄抹了把汗。

南安太妃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目光微闪,低声笑道:“年轻姑娘陪我们这些老婆子说话,是不是觉得烦闷了?可惜,贾府的几位小姐们今日不曾来,不然倒能陪你解闷。”她这笑颇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意。

晴雯淡淡迎着她的目光,因为摸不清南安太妃的底细,她态度坦然道:“我往日便爱陪祖母和北静太妃说话,并不觉得闷。贾府的几位小姐我也都认得,只是她们轻易不出府,若得闲,还想请她们领我见见这京中的闺秀千金。”

旁边一位夫人笑着插嘴:“清河县主,你这可就托错人了,谁不知道贾府里的姑娘极少在京中走动,只怕你和她们一起出来,指不定谁当谁的介绍人了。”她的笑声极为舒朗,说话嗓门也不小,作风大开大合,正是刚刚开席时盯着晴雯瞧的那位年轻夫人。

北静太妃在一旁笑着解释道:“这位爱说爱笑的,是我府上的人,今天特意陪我过来。她刚从北地回来,手脚倒快,已经把这京城都摸了一圈,走出去,人家只当我是外地来的。”北静太妃打趣地瞥了那夫人一眼。

这位元氏的丈夫原本是北静王府的家臣,被老王爷赐姓后放了出去后,一直在北地边关打拼,如今也升上了指挥同知,算是北静王府一脉。今日借着北静太妃的光,也坐上了席面,结识了几位贵人。她倒是一点都不怯场,人又爱说笑,性子大方,很快融入了这些贵人圈子里,偶尔说话时也能搭上一两句。

元氏心知在座的人不一定瞧得起她,却不愿意得罪北静王,如今郡王在京城里也是炙手可热的头号人物,他们纵然不需要巴结,但也无需得罪了去。做戏这件事,这些贵人们从出生起便开始学了,自然了无痕迹。

晴雯见众位夫人开始说起话来,便悄悄退了出去,散散气,元氏眼尖看见了,也跟着离席告罪一声,让小丫鬟领着去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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