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一路飞奔到西楼,家中景物依旧,只是更加的破旧,时值深冬,院中的枫树枯败,落叶满院,颇显戚戚然。
本家奴仆铁牛正拿着大扫把在院里扫着,一瞧见突然窜来的陈铭,他举起大扫把便抡来喝道:“你是谁?怎么擅闯西楼。”
铁牛学过一些外家功夫,一身筋骨壮如牛,这一扫把打来武的是风声喝起,向着陈铭的脸上便扫来。
陈铭本来有些恼火旁人偷袭,但是一瞧是他,急忙收敛外放攻击的罡气,转为护体,扫把抡在罡气层上。
砰一声,被震成了齑粉,铁牛踉跄的退步,惊讶的看着陈铭。
陈铭冷着脸道:“铁牛,是我,陈铭。”
铁牛先是震惊,随后是狂喜,一下子冲来抱住他道:“你是铭少爷,你真的是铭少爷,太好了,你没事,他们都说你死定了,我就相信少爷你不会有事的,真是太好了。”
铁牛大手在陈铭的背上拍着,也就是陈铭能任由他这么胡来,若是旁人,只怕早就训斥了,等他情绪平复,陈铭松开他,问道:“谁说我死了?”
“法辰门传信的人,族长他们都这么说,少爷,你如今可回来了,你可得给夫人做主啊,孙少爷可苦了。”铁牛性子耿直,说着便泪眼婆娑。
三女此刻追来,一瞧这么大的汉子哭泣,不由问道:“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呢?”
陈铭寒着脸,低沉着嗓音问道:“我嫂子怎么了,我小侄儿又怎么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了再哭。”
铁牛擦了泪水,恨声道:“少爷,你不知道,你走的第二年,夫人的娘家便遣人来要夫人改嫁,可是夫人没有应允,谁料郑家居然派人来硬抢夫人回去,如今都五年了。”
“那我侄子陈匡如何了?”
“孙少爷身子本就不好,这些年没母亲照料,害了怪症,整日躲在阁楼书房内,就是不出来,他上次出楼来,已经是六个月前的事情了。”铁牛说道。
“什么?这怎么得了。”陈铭大惊,急忙奔上阁楼。
陈铭去推书房房门,发现房门被反锁,不由喊道:“匡儿,开门。”
良久门内传来一个怯懦的声音:“你是谁?我不开门。”
听得侄儿声音如此怯懦,陈铭心中一阵发堵,哽咽唤道:“我是陈铭,你二叔,还不开门吗?”
“二叔?你当真是二叔,二叔,你可回来了。”
房门突然打开,陈匡扑上来,一把抱住陈铭哭泣起来,受他情绪感染,陈铭也是眼泪不自禁滚落。
安抚好一阵后,陈匡这才松开陈铭,止住了泪水。
陈铭打量下陈匡,见他身子单薄,精神尚算可以,倒不如铁牛说的那般严重,并未得什么病症。
“听铁牛说你整日闷在阁楼不出门,这是何道理?”陈铭询问道。
“二叔,你随我入书房。”陈匡引陈铭入内。
陈铭瞧着满屋的书稿,打开一瞧,都是新近抄录的,字迹犹新,瞧着字迹,很有大家风范,苍劲有力,不由看向陈匡:“这些都是你自己抄录的?”
陈匡点头,道:“全是我抄录的,娘临走前要我好好读书广大门楣,所以我索性搬入书房来读书,二叔,我已经把四书五经尽数背通,并且熟知其中经义,不日我便去参加定品才会,我相信一定可以获得好的品级,到时候便可以扬眉吐气的将娘迎回家来。”
“好孩子,难为你了。”陈铭哽咽道。
陈铭虽然心中感到侄儿的孝心,但是他也知道寒门参与定品,历来最高不过是六品才俊,根本就不入士族行列,真正想要兴旺家族,还得靠旁的法子。
铁牛带着三女上了阁楼,进入书房,三女对陈匡施礼拜见:“拜见孙少爷。”
陈匡吃惊的看向陈铭,陈铭言道:“这里是家中,没有外人,你们可以摘下面纱了。”
三女摘下面纱,露出绝色容颜来,陈匡和铁牛看的一阵发憷。
陈匡是读书人,很快便醒悟过来,对陈铭道:“二叔,这些是您的妾室吗?怎么如此漂亮?”
世家规矩严苛,非父母钦定婚姻,不可入正室,所以陈匡会误认为三女是陈铭的妾室。
陈铭微笑不语,珑霜回道:“孙少爷误会了,我们不过是少爷的奴婢而已。”
“奴婢?”陈匡再度吃惊,如此天仙般的人物,竟只是奴婢而已,他母亲也是小士族出身,自然是有些见识的,打死他也不信三女会只是奴婢而已。
陈铭瞧他脸上狐疑不信,也懒得解释,吩咐道:“铁牛,打扫房间给她们住下,匡儿,你随我去苏城,咱们去拜侯你母亲。”
“是。”一提及见母亲,陈匡便兴奋无比。
铁牛见孙少爷肯出屋,不由喜极而泣,问道:“少爷,可要我赶牛车?”
“不了,我带了马车回来。”陈铭说道,突然伸手拉住陈匡,身子掠了出去,铁牛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经去远了。
陈匡被陈铭拖着走动,脚下根本就不着地,只觉得耳畔风声忽起,转眼便到了马房,老李正卸下马来赶入马棚,可怜陈家马棚如今成了牛棚,竟是一匹马儿都没。
陈铭突然出现,吓的老李一跳。
“老李,家里可有马鞍?”陈铭问道。
老李下意识点头道:“有,只是一直没用,只怕很脏,要些时间清洗。”他手指着远处被草垛堆着的马鞍。
陈铭瞧了摇头无语,走过去取了马鞍,左手掐了个水诀,凝聚了水汽对马鞍一阵冲刷。
马鞍转眼冲刷干净,陈匡吃惊叫道:“二叔,你习道法有成了吗?”
陈铭摇头道:“没有,道法无崖,哪里能够学成,再说如今我被赶出师门,这事情想必也早就传回家了吧,更加别谈修习有成了。”
陈匡不知如何开解的好,只是支支吾吾的不言语,陈铭安好马鞍,对陈匡道:“上马。”
陈匡慌忙摆手道:“二叔,我不会骑马。”
陈铭瞧了他怯懦的模样,心中有气,提起他腰带便将他放在马背上,陈铭言道:“有我在,你大可放心,不会摔下来的。”
陈匡紧张的点头,一人牵马,一人骑马,就这般出了门。
陈匡初时还有些紧张,但是随后少年心性,倒是对学骑来了兴致,他天资本就聪慧,陈铭一教便会,只是手脚力量虚浮,驾驭的还有些吃力。
陈铭瞧了大皱眉头,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和我一起打坐练气,这般孱弱,别说是参加定品才会了,就是讨个媳妇你也别想洞房花烛。”
“呜呜。”陈匡涨红着脸答应,陈铭翻身上马,马鞭一扬,俩人向着苏城飞奔而去。
郑家府邸门前,二人下马,下人是认得陈匡的,对这个寒门小子他们是极度瞧不上眼的,见陈匡来了,不由阴阳怪气道:“哦也,匡少爷来了,小弟这就去通报妮文小姐。”嘴上说的好听,可是却迟迟不动身。
陈匡听得他话中羞辱之意,脸色一阵难堪晦暗,陈铭可就不依,喝道:“狗奴才,吃饱了撑着啊,还不去通报。”
陈铭一脚踹去,士族家丁多是会点拳脚的,一见陈铭脚提来,冷笑的反踢过去,岂料俩人脚骨相碰,一股大力袭来,震的他身子倒飞出去,倒地抱腿惨嚎起来。
护丁听见叫唤,急忙提了木棍出来,对陈铭喝道:“你这凶徒是陈家什么人,怎么敢在我郑家胡闹,看棍。”
陈铭将陈匡拉到身后护住,右手抓出,一下子便捏住木棍,叫对方无法扬棍劈打。
“我乃陈家陈铭,今日特来接嫂子归家,识相的给我让开,否则便叫你们一个个骨断筋折。”这一声喊叫运上无上真力,如雷音的声音滚滚送入郑家每一个角落。
郑家家主,是郑妮文的二叔郑琅,正在厅内欣赏孙家带来的新歌姬舞蹈,猛的听见声喊,当即发怒喝道:“好一个陈铭,来人啊,给我乱棍打死这畜生。”
门外,陈铭拉着陈匡一步步走入院内,二十个护丁手持刀剑上来砍杀。
陈铭眼中露出狂热的战意,双手翻出,惊涛骇浪的俩掌便对着面前的五人扫去,掌力所致,五人飞掠半空,重重的砸在五丈之外。
其他护丁一瞧陈铭生猛,便齐齐向着陈匡的身上砍来。
陈匡吓的面色难看,连叫喊都喊不出,陈铭腰间软剑哗啦一声刺出,在他的周身一卷,层层的剑幕将砍来的刀剑齐齐绞断。
刀剑乱射,护丁纷纷遭受重创,纷纷倒地不起。
陈铭冷笑喝道:“郑琅,出来见我。”
有着先天纳气后期修为的郑琅听得陈铭喝声,提起九环钢刀便追出,孙家的孙永灵也急忙追出去瞧热闹。
“陈铭小儿,休得畅快,吃老夫一刀。”郑琅追出,也没细看陈铭的实力如何,抡起砍刀便砍,三尺长的刀锋扫出,向着陈铭身上重重砍来。
陈铭冷笑,故意露一手实力,手中软剑往地上一插,双手徒手拍向了单刀,单刀被陈铭拿在头顶,半分不能落下。
郑琅面色一阵潮红,无论他如何用力,这刀就是抽不回半分。
陈铭轻笑道:“你已经用尽全力,可我还没出尽一分力,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刀,还你。”
双掌一推,巨大的推力撞在刀上,郑琅的虎口崩碎,血水激射,刀柄重重的砸上郑琅的胸口。
眼看郑琅非被砸成重伤不可,就在这时候孙永灵飞扑而来,右手一翻,一股融合之力卷出,将郑琅的身子平移拉出,同时他身子一转,左手画一个半圆,竟然将长刀上的刚猛之力尽数化去,大刀落入他手。
孙永灵放开郑琅,郑琅吓的面如土色,急忙向他感激。
孙永灵将刀还给他,对陈铭微笑道:“你便是去法辰门修行道术的陈铭,据闻你半年前便被废黜,想不到你还有修为,来,咱们玩玩。”
陈铭眼中精光一闪,瞧出他的实力有内息初期,不由微微皱眉,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插手我和郑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