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二十年十二月二十六,离除夕夜还有4天的时候,迟来五十多天的雪花,把累积的能量一股脑扔出来。
密集的雪片裹着狂风席卷大地。宁晓晓急忙带上雇农,把提前准备的草席子盖在田地上。田间的产物,能救一点是一点。
鹅毛雪团掉在脸上时寒意直入骨髓,宁晓晓打了个哆嗦。拉上衣领,心里惦记着安煜泽的关节炎是否复发。葬礼上他对她的维护,打消了心中对他的最后一点怨念。
和安煜泽一点点积累出的感情汇聚成河,柳子轩的影子彻底消散。
“活了几十年没见过雪下成这样的。”宁伯抬头望着天空盘旋的雪花,心中忧虑重重。
宁晓晓拍去肩头的雪,吩咐每家每户到粮仓领取五天的口粮。“书上记载过山里动物冻死的事件,随之而来的是‘雪片大者六寸,五日雪止,平地三尺余,人畜多冻死,陨霜杀稼,禾苗皆死’。下雪的几天,各家自己开伙。”
沼气不怕天寒,没沼气的人家如果木柴准备不充分,怕是要难熬。
宁伯眉头拧成个‘川’字:“连下五天雪?”
“史书上记载的。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宁晓晓回道。
她重生后,很多事情的轨迹发生变动。上辈子雪连下3天,造成严重后果的是田间死光了禾苗,造成半年之内大周各地缺粮。
“小姐,雪下大了,你快回去。粮仓这里有我呢。”宁伯把宁晓晓打发回去,和宁婶宁皓一起给雇农分粮食。
宁晓晓惦记安煜泽,点点头跑回家。就在用草席遮盖盐碱地的短短一个小时里,宁家村的水泥路上积起两寸高的雪。
宁晓晓担忧地打电话给安煜泽:“安大哥,把安伯父、安大夫人,以及我干爹干娘接回来吧。我担心城里没有沼气会冻坏他们。你没事别出去,小心病发。”
“我会当心的。我答应过你天天泡脚,我有做到。”安煜泽醇厚的声音从电话线传过来,“我会尽快安排他们回来。”
宁晓晓莫名的红了脸:“安大哥至少准备五日的口粮,史书上记载最大暴雪连下过五天。”
“好。你在家里别乱走。”安煜泽说了几句话后挂断。
宁晓晓没忘给冬青穿上草席御寒,喷营养液助它熬过这劫。等弄好一切,手脚冻得冰凉。赶紧得跑回屋里取暖。
宁伯把用帽子遮掩面孔的男子推进屋:“快进去暖暖身。晓晓说历史上连下过五天大雪,等雪停了回去安全些。”
“宁家村变得面目全非了啊。”男子沙哑的声音充满怀念。
宁伯欣慰地笑道:“晓晓本事很大,像她外公。”似乎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宁伯瞅着男子尴尬不已。
沉默半晌后,男子叹息道,“像姚公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只要平平安安的就行。和安煜泽定下的婚约,压根就是一步臭棋。”
“安大少和晓晓感情好着呢。你可别……”宁伯呐呐地说。
“我有分寸。”男子站在窗前向后山望去,良久得矗立着。
在沼气取暖的房中安稳地睡了一觉。早上醒来,主屋里一片漆黑。丝毫没有阳光从窗帘洒入。宁晓晓揭起窗帘的一角,只见玻璃窗上结满雾气。用手擦去雾气,窗外乌蒙蒙的一片,太阳不知所踪。唯有地上的雪泛着白光。
推开门,一股股寒气直逼而来。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院中的积雪已经和走廊的台阶齐平。
宁晓晓多加了件棉衣才敢出门。东厢房中的灯亮着,宁晓晓敲门进去。安诗琪抖成一团:“宁姐姐,这天气诡异,看着吓人。”
宁晓晓也有同感:“诗琪,和我一起到厨房做吃食。我打算多做点面包之类的。如果接连下几天,怕从内院走到前院都会很困难。”
“好。”安诗琪一骨碌爬起来。
两个女孩子花了半小时打扫干净走廊上的雪,略微困难地走到前院的厨房。
安诗琪忧心家人:“不知道大哥和二哥现在如何,爹和大娘在首府还好吗。”
“你到前厅打电话问问。我多和些面。”宁晓晓走向厨房一角堆成小山高的面粉。
这些面粉是用宁伯十亩田里收割的寒麦磨制成。把寒麦送到面粉厂加工时才知道,寒麦出粉率高达90%,口感和进口的一级洋面一致。另外余下的10%和麸皮混合,又是饲养鸡鸭的饲料。
难怪安家把消息捂得严严实实,没有安煜泽亲口授权,暂管面粉厂的老管家不敢把具体数字告诉她。宁晓晓边揉面边计算寒麦的收入。
宁伯的十亩地收入8000斤寒麦,磨出7200斤面粉。按照现在市面上100斤面粉15银元计算,每亩产出108银元。50倾能收获54万银元?
宁晓晓眼睛瞪得贼亮。反复计算三遍后,她乐得跳了起来。
就算按照六折亲情价,她也能把欠账偿还。三个月的惩罚期还有一半,等宇宙城恢复,她的帐也还清了。手头一下子多了一笔巨款,她要想想怎么用。
宁晓晓撸起袖子卖力的和面。面包、蛋糕、金银馒头、擀饺子皮……能用面粉做的糕点她一个都没拉下。点燃灶台、打开烤箱,厨房飘出好闻的麦香味。
“宁姐姐,”安诗琪慌张地跑来,“不好了!电话线断了。路上都是积雪,我们出不去。怎么办,怎么办?”
宁晓晓指指厨房里的存货:“宁家村有粮、有暖气。困在这里怕什么。到是你大哥他们在化坪县,不知道怎么样了。”
虽然这么说,宁晓晓还是换上雨鞋拿着伞,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向宁伯家。
“宁伯!”寒风卷走她的声音,宁晓晓扫除堵住大门的雪,硬闯入宁伯家。
宁伯家是农家四合院,主屋和左右厢房亮着灯。听到门外的响动,宁伯宁婶从西厢房出来。
“小姐,你怎么来了!”宁伯声音拔高,震得她耳朵嗡嗡响。
宁晓晓抖抖身上的雪:“电话线断了,通往村外的路被大雪覆盖。也不知道这场雪要下多久,我想组织人清扫电线上的积雪、把路清出来。”
“小姐思虑周全,我去叫人。”宁伯匆匆往外走去,宁皓也跟着出门。
宁晓晓跟在后头:“我也一起去。”
“小姐,外面风雪大,您小心身体。”宁婶拦住她,拉着她入主屋。
宁晓晓见宁皓也去了,脱掉厚重的外衣跑到暖气口搓手取暖。“宁婶,西厢房的灯开着呢。”
宁伯宁婶住主屋,宁皓住在东厢房。西厢房曾经是宁甄大哥住着,大哥和爹死于乱兵枪下后,西厢房一直空着。
宁婶眼神闪过慌乱:“趁着无事可干,我正在整理家中的旧衣。”
“哦。”宁晓晓正担心着安煜泽,没过多关注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