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
雪白的团子咕噜噜一圈,从红衣少女的乌金扇中滚出,由小极大,落地时已经是寻常大小。
“小……雪?”
看到此景,凌若有些难以置信。
不只是她,连同不远处的黑色两头狗子也明显投出惊异之色,不由又嚼了嚼,似乎确认口齿之间是否还有活物。
而凌若想的则是,先前她二人早已从乱葬岗外发动棍状装置进入“沧溟”,也就是扇面浮现的画中界。小雪又是如何能身处画中,又再次进入画中画呢?
可如果深究,许多事情都说不清。诸如她们是身进还是神来?
归根到底,所有问题都源于那根棍子和扇子,而能够给她解答的人恐怕只有罗肆至。
“主人?主人在叫我!”
猫儿一蹦一跳的踱着步子来到主人脚边,可劲儿的用脸蹭着。
“你……方才去哪了?”
小雪并未回答,只是不住地蹭着主人的腿。
“你不是我的小雪了是吗?”
不知为何,凌若做出这个判断,虽然令人难以信服,可是直觉告诉她,刚才那声尖叫以及长久失却心念感应,这其中必有什么事发生。
“小雪始终都是小雪的喵。”
从它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也听不出是否在撒谎,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件别人的事情,沉静、安然。
所以,凌若更能确定它不是。至少,有部分不是。
因为刚才那句话是用心念传递,而“小雪”可以听到,也能做回应。
身为正式认主的主人,如若是画中界的气息凝成的形态来假冒,绝对不会过心念这关。可若是以此便认定眼前的猫儿就是她的小雪,又觉得哪里不大对。
如果死了,为何心念还在。如果没死,那么这个小雪为何这般奇怪?
“还有正事没做。”
凌若重新执起乌金扇走到黑色双头恶犬眼前,“恶犬挡道,还擅自动我的人,着实该惩治一番。”
说这话时,少女咬牙切齿,淡漠的面容之上少有的显出愠色。双眉紧皱,狭目怒瞪。
“贵客莫气,小王不过是此境域的看守者,尽忠职守罢了。”
“呵,尽忠职守?你倒是会给自己戴高帽!”凌若暗自捏决,也不等它多做狡辩,奋力扇去。
若非刚才看到“小雪”从扇中滚落,上一击远比现在杀伤力大得多。
如今既然知晓猫儿未死,心中怒气消了一半。至于刚才怀疑的问题,只能待日后再慢慢观察。
“打狗还要……看主人啊。”
大黑狗显然没有料到对面这个身子板纤弱的小姑娘竟然真的下了杀心,尤其还拿着少主的魔器,这一击着实够劲儿,扇得它连着向后滚了数圈才停下来。
“看主人?哟呵,还学会常世人族那一套,我看你这看门狗知道的倒是不少嘛!”心中刚散的怒气又登时冒了上来。于是靠近一步,冷声道,“狗主人,我现在就去看。然后,连带着你的主人一起打!”
说着,又给了恶犬一击。
其实以她现在修为,根本无法对恶犬造成伤害,这一点在刚才被白狗死死摁在地上时就已心知肚明。
身为“女侠”,自当行侠仗义,无惧奸邪。即便真的碰到实力悬殊无可匹敌的对手,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是刚才在生死存亡之际,因为乌金扇的存在而神奇的扳回一局,此事并非侠之作为。而且她也深知恶犬并非不敌,只是受限于手中魔器而显得恭敬罢了。
若是有点骨气,本应将乌金扇丢在恶犬脸上,放弃魔族的帮助,甘心赴死成就美名,这才是话本中绝对正道女侠的宿命。
可是,她不。
现在的她还有太多事情牵绊,她不想死,更不能死。
“说吧,既然派你看守此地,你主子可有什么话留予我?”
滚了不知几圈的狗子稳住身形后重新跑到红衣少女跟前,“砰”的一下化成一位黑衣白发的诡谲男子。五官分明,鼻梁高挺,眼睛又大又圆,歪着脑袋,和刚才狗形态十分相像。
然而唇边若隐若现的小尖牙让凌若无法生出好感,毕竟这个尖牙刚才还叼着小雪。
还不待恶犬回答,便拿着扇柄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敲,“丑,变回狗。”
“啊?!”
在他的人生,哦不,是狗生中,还从未有人说他化的人形丑。曾经穿着这副皮囊去魔域最热闹的大街逛了一圈,拢共有数十位力量强度不等的魔跑来询问化形秘诀。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来夸赞的为何都是男魔不是女魔。但是这不影响狗子对自己人族造型自信又满意的事实。
因此方才化形的目的,也是想借此与凌若拉近关系。谁让他是少主请来的贵客呢?!
然而,得到的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于是乖乖的变回一只狗。而且,在“贵客”的多次要求下,他变成了一只体型又小、看着又蠢的黑色长睫大眼汪。
“嗯,顺眼多了。刚才说到哪了?”
“贵客刚才是问主人是否有话留予您。”
“嗯,所以留给我什么话?”
小狗疯狂摇头,“没有。”
“嗯?”正在把玩扇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你家主子告诉你有人来,却什么都没交代?”
“是……”
“行吧,那你在这干嘛的,就是看门?”
“我可是境域守护者,不是看门的!”小狗明显不满,可是身形缩小后,不仅体态变得惹人怜爱,连声线也跟着幼儿化。配着他的语气,竟然听出几分撒娇意味。
“行,守护者带个路,你家主子要见我。”
“路就在你脚下。”
小狗子故弄玄虚,不过在凌若视线所及之处,确然发现有一道若隐若现的气门,不同的是四周气息覆雨翻云,如烟如雾。
“小雪。”万事呼唤小雪分享,亦或出谋划策已是她的习惯。可是这不经意的一嗓子,却让她想起眼前的这个灵体与过去那只不同。
然而当她听到熟悉的喵叫声时,心又再次柔软起来。
无妨,还在就好。
说着,一袭红衣朝着气门无所畏惧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