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对于法师的力量并不了解,但是对于普通人的力量,他很清楚。
对于诺曼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体型和肌肉,基本上就代表了一个人全部的力量,在这方面,诺曼并不怵这三位治安官中的任何一位,就算他们一起上他也不是没有胜利的信心。
可是他们还有锋利的剑。
诺曼并没有经过专业的战斗训练,格斗技巧连村子里的农事官都比不上,唯一占优的,就是他的体型、肌肉以及搏斗经验和战斗意志了,可是这些面对如此锋利的武器并没有什么用。
人的肉体显然是挡不住锋锐的剑刃的,即使他也有犁耙的铁头这样一个“武器”,但是和剑一比,这东西实在太短了,怕是根本戳不到他们、自己的身上就已经被刺出了好几个窟窿来。
更何况,还有一位强大的法师在一旁虎视眈眈……
这完全就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斗,但是诺曼不会束手就擒,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投降”这个单词如何拼写!(事实上这个文盲也确实不知道“投降”这个单词该如何拼写。)
所以诺曼的眼神已经凶戾到了极点,表情反而异常冷静下来。
他这是本能地把自己调整到了巅峰的战斗状态。
诺曼的手一抽,就要把犁耙的铁头从包裹里抽出来,站在富兰克林先生身旁的那个红白条看得最清楚,也下意识地按照偶尔训练时那样,压腰、微蹲,右手握着剑往外拉开了一些,以方便等一下的出剑。
白痴都能看出来,下一刻必将有人血溅当场,一声突兀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
“停手!”
这声急促高亢的喊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四个人的视线全部都落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人,也就是富兰克林先生的身上。
这位三角眼的瘦小先生喊出了“停手”之后,见所有人把目光都投了过来,笑了起来。
这位阴恻恻的先生就算是笑起来也不阳光,但这终究是个笑容,一瞬间把现场凝重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先生们,我想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我只是来向这位……”
富兰克林看着气质老成相貌却还带着些稚气的诺曼,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用“先生”来称呼他。
“……我只是来向这位‘先生’询问几个问题,没必要把气氛搞成现在这样。不如我们双方都把武器收起来,友好地进行谈话可以吗?”
作为现场公认拥有最强大力量的人,富兰克林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在他说完之后,3个红白条看到法师先生都这么说了,都把手中指着诺曼的剑收了回来,剑尖指地,却没有收进剑鞘,显然对于诺曼还是有些忌惮的。
而诺曼见到红白条们示好的动作之后,也放松了一些,眼神没那么凌厉了,手慢慢从包裹里拿出来,却没有带出他的“武器”。
能不动手当然是不动手的话,他也不是吃饱了撑着非得找死的人,能好好活着当然要活着。只不过诺曼的背还是紧贴着墙面,也和那几个红白条一样,随时能够战斗,一双眼睛则是在面前几人的脸上来回巡视着,仔细观察着他们的动静,生怕他们突然袭击。
“很好,”
富兰克林见到现场几人保持了克制,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诺曼问道:“现在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能够诚实地回答我。如果你的答案让我满意,我保证你可以安全地离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虽然诺曼并不知道这句话,但是并不妨碍他对于自己处境的认识。这种时刻,他显然只能乖乖地跟着富兰克林的节奏走。
“好。”
诺曼应下之后,富兰克林问了他第一个问题:“你就是那位和我的学生伯尼、贝克、皮诺他们发生了‘亲密接触’的那位‘老大’吗?”
富兰克林似乎并不知道诺曼的具体名字,只知道他在学生们中间流传的代号。
富兰克林能找过来,在诺曼看来就是伯尼他们把自己给卖了,所以对于这点也没什么可抵赖的,干脆地回答道:“是。”
富兰克林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伯尼他们的古语组词,都是你帮忙做的?”
诺曼又光棍地承认道:“是。”
诺曼注意到,在得到他的这个肯定回答之后,富兰克林郑重地看了他好几眼,然后停顿了几个呼吸,似乎在思考,接着才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你今年多少岁?”
如果说前两个问题还算正常、符合一个上门兴师问罪的老师的态度的话,那么这个问题就实在太怪太跳脱了,怪到让诺曼都愣了一下,嘴巴却下意识地回答了:“18。”
这让富兰克林又盯着他的面孔仔细看了好几眼,最后问出了第四个问题。
“你以前从来没有学过古语?我所说的‘以前’,是指一年前以及更久远的范围。”
诺曼又是肯定地答道:“没有。”
这个回答一出,富兰克林牢牢锁定住了他,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于是两人就在小巷中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空气中似乎有电流蹿动……
说实话,诺曼觉得这种氛围太奇怪了,但是他又不想率先挪开视线,那样就显得他怕了富兰克林一样,而他们之间等会儿可能还是会有一场战斗的。如果在战前对视中他都输了的话,那么等会儿要是真打起来是很影响他的士气的。
所以诺曼也是瞪着富兰克林,毫不相让,却不料富兰克林突然开口。
只不过他这次说的不是通用语,而是古语。
“你是谁?”
诺曼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对视上,对于富兰克林的这一下突然袭击还真是措手不及,下意识地回答道:“诺曼。”
“你從什麽地方來?”
“???”
诺曼听到这一句就不太懂了,一句话中好些个古语都是他没有学过的,只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富兰克林。
“你多大?”
这个诺曼又听懂了,因为富兰克林是用古语问的,他也下意识地用古语回答了。
“七寸。”
这也是从诺曼的口中头一次蹦出古语来,而在听到了诺曼的回答后,富兰克林怔了一会儿:一方面,是因为诺曼的发音之纯正远远出乎他的预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诺曼的答案很奇怪。
可是几个转念间,他突然明白了诺曼的回答是什么意思。
“……年龄多大?”
富兰克林满头黑线地又问了一次,下意识地往诺曼的下体瞥了一眼。
而诺曼也还是用古语来回答。
“十八。”
“把你的包裹給我,我給你十個金塔蘭。”
“???”
诺曼这句又有好多古语听不懂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进行着古语对话,3个红白条半个字都听不懂,只能跟二愣子一样傻站在一边。而在巷口的来处,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三个小鬼头很快就跑到了富兰克林身后。
“老!……”
这是伯尼的声音。
作为以前的老大,他还是很有担当的,于是向富兰克林先生求情这种事也是他一力承担了下来,只不过他酝酿了半天饱含浓烈师生情的话连个称呼都没喊完整就半途而亡了。
“……师?”
伯尼看着面前的一幕,一脸懵。
想象中的惨烈斗殴场景没有发生,红白条们的剑都握在他们各自的手中,诺曼的身上也没有出现窟窿,现场更是没有半分打斗的痕迹,至于伯尼他们想象中的遍地鲜血……呵呵,那也就是想象了。
富兰克林先生正在和诺曼隔空聊天,两人面色平静,现场气氛一片祥和,其乐融融……
这什么情况啊?!
伯尼心中一万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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