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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裙杏眼一眯,扭头向她看了过去,施凤官却扬眉抱着手,问心无愧的与她对视:
“我跟过去看着他,有什么信儿又不是不告诉你。”
说完她一拍袖口,从中滑出一枚烟花筒子落入掌中:
“再说我身上带着这个,遇事好使,比你跟去方便。”
“……”
一番论述合情合理,让禹卿也找不出什么可指摘的,况且二人如今关系和缓,在某些方面已经达成了统一战线。
姑且信任她一回吧——
有这二人点头,谢北伶也不再坚持,二女在家中也未等待多久,很快魏鸣岐和施凤官就回返,只是身后却未见到苍良冶的身影。
“人呢。”
禹卿向他身后张望。
“走了。”
魏鸣岐惜字如金,将地上干巴成团的元鹰拎到手里,道:“我去给它做个笼子,回来咱就吃饭。
旁边一直眼巴巴看着没敢插话的宋铃语忍不住道:
“少主,我的鸡腿没了吗?”
“有啊,那老头不是拎着只火鸡来的吗?就交给你收拾了。”
“……”
待他走后,禹卿和谢北伶一齐看向刚才和他一起出去的施凤官。
“怎么回事?”
禹卿到她身边低声道:“这俩人背地里怎么商量的,就这么让那老的走了?”
“也没怎么商量啊……”
施凤官负着手,眼神盯着地上的那只火鸡看的相当认真:“他俩又约了一场,姓魏的尊老爱幼,见他身上有伤就让他先回去养伤了。”
???
女人一双杏眼立时眯缝起来,低声道:
“凤官,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先前说好了有信回来和我们说,你就这么跟我们打马虎眼?”
谢北伶也在旁边轻轻点头:
“这样不好。”
“……”
这几个女人都了解魏鸣岐秉性,要说怕殃及旁人在京中不打是有可能的,但要是没有旁的原因,怎么可能就这样轻飘飘的放过干巴老头。
“不是我傻是他傻,我说了你们不信那我有什么办法?”
施凤官说完又一摊手道:
“你们与其在这为难我,怎么不干脆去问他?”
“……”
禹卿闻言笑了,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发痒。
“凤官儿,听过来人一句劝。”
她走到谢北伶身边,二者的气势似乎融合到了一起,语气也透着浓浓规劝:
“你年轻,不要被男人两句话一哄就不知道东南西北,负了自己姐妹,不然,伱往后没贴心人的时候可别后悔。”
“……”
谢北伶对她突然走到自己身边的举动感到有些奇怪,但与之相比,孽徒在外捣鼓什么显然才是重要是,于是她也郑重点了点头道:
“有道理。”
“……”
眼见家里寻常都不管事儿的谢师傅也难得开了两回口,自觉有点‘倒行逆施’的施凤官面露犹豫。
狗男人的承诺固然诱人,
但须知这家里真正的话事人可是眼前这位,说是半个管家‘婆婆’也不为过,违逆如此权威,确实需要一点额外的勇气。
“凤儿——”
正拆木板做鸟笼的魏鸣岐忽地传来远声:“家里没钉子了,到外边给我买一盒去!”
“知道了!”
陡然得到跑路‘借口’的施凤官心里一松,面上却不耐烦的道:“成天要这要那,我是你的丫鬟啊——”
说完拔腿就走,连轻功都用上了,跑的飞快。
门口,禹卿脸上笑容更深几分,道:“谢道首,看来这丫头和我们不一条心啊。”
“……她还小。”
说完,谢北伶轻轻咬牙看向刚才的声音来源处。
这孽徒——
和施凤官这小小‘伥鬼’不同,家里某人才是真真正正的万恶之源啊。
眼下还得做饭。
谢北伶很晓得轻重,便转眸向身旁的绿裙道:
“别为难她,诛恶当诛首。”
“……”
美杏笑着点了点头,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就是这般性子才使得家里男人有恃无恐,她自问要是有谢北伶的配置,什么魏鸣岐,施凤官,都得被她拿捏的服服帖帖的。
什么诛恶诛首……
魏鸣岐可恨吗?
可恨。
但施凤官这丫头片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先前偷袭她这个老前辈,抢了她第一口的事儿她都已经不计较了,如今还敢背叛共识,逃离阵线,这难道不该教育?
也就是平常有魏鸣岐谢北伶护着,才使得这等丫头片子有恃无恐,不把她放在眼里。
且等着吧。
……
“咯咯——”
“喵!”
夜深时分,被挂在檐下偌大鸟笼里的鹰鸟刚挪了挪脚,笼下就窜出一道黑影撞在笼身上,将其撞的左右摇晃惊慌不已。
魏鸣岐这人的心肠也是好的。
他不仅给苍良冶的老伙计做了个精舍,而且还将其挂在了猫窝上,为的就是要让家里混球随时为其提供哄睡服务。
听见这鹰叫的愈发跟老母鸡一样,厨屋里正烧水的少女听得心头快意,连动作都不禁更快上了几分。
“哗啦——”
将热水用瓢盛到两个木桶里,宋铃语左右手一手拎起一个,小碎步不紧不快的走向旁院。
咯吱——
推开未落锁的院门,少女刚走进去便耳尖一动,敏锐捕捉到了厢房里的细微动静。
“嗯……”
“嘶——”
丝丝缕缕媚媚柔柔的细声入耳,少女的整张脸红通起来,既羞涩,又有一丝担忧。
来到这里两天,她将大部分人观察的差不多的同时,一些疑惑也浮上她的心头。
比如:
少主既是禹娘的男人,怎么寻常的举止却不见有多亲近?就连夜里也是,禹娘尽和她一起睡了,也不见有去找过少主。
一天两天还好,长此以往,即便她还懵懂也觉得肯定会出问题的,少主夜夜和那施家姐姐在一起,时间久了那禹娘不就跟进了冷宫一样吗?
莫非少主也是那薄情寡义之人,日久了就更喜欢年轻的了?
不可能不可能——
少主长得那般好看,怎么可能是那等坏男人。
一定是因为禹娘要照顾刚来不久的她,所以才冷落了少主才对。
哗啦——
将两桶热水倒进木桶之中,宋铃语试了试水温,随即才回到正屋,向烛光下愈发熟艳的女人看了过去。
“禹娘,水放好了。”
“嗯。”
见女人似在衣柜翻找东西,宋铃语好奇的凑近过去:
“禹娘你这么晚了还收拾衣服?放着让我来吧。”
“我挑挑哪件好看。”
说着,女人从她那一水的绿裙中挑挑拣拣,从中选了件最薄最透的放到烛光下看看:
“这件怎么样?”
“嗯……”
少女和她那相差无几的杏眼中闪过清澈:
“太薄,穿上会冷。”
“呵——”
禹卿被她的话逗乐了,揉着她头道:“傻丫头,这可不是在外边穿的。”
“啊?”
宋铃语歪了歪头,表情有些怔怔然。
“衣服还分在外边穿的和在家里穿的?”
“当然。”
说着,禹卿探过蜂腰进衣柜,从中拿出一个精美的,刻着绣坊的木盒打开。
“啊——”
“啊什么啊,几件衣服而已,瞧把你吓得。”
“……”
这是衣,衣服?
宋铃语说不出话,脸蛋却在烛光下越来越红。
她亲眼看着禹娘从里拿出一件嫩绿色的,中间镂空成心形状的小衣在胸前比划。
“好看吧?”
“好,好看……”
呼吸莫名急促几分的宋铃语转眼向匣中,指着一白色的奇怪衣物道:“禹娘,这个是什么?也是衣服?”
“这个啊,这个可就有说头了。”
一向宠她的禹卿将那薄若蝉翼,蜷在手心仅一团的奇怪衣物拿起到手中,感慨道:
“你别看它轻,等重黄金都买不来这几钱蚕丝,要不是男人上回给的钱多,我都不舍得买。”
“……”
宋铃语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玩意怎么穿,穿在哪儿,便转眼向禹娘浑身上下看过去。
“呵,看好傻丫头,以后长大了多逛逛绣坊铺子,里面好东西可多了去了。”
说着,禹卿坐在椅上,将裙摆掀起后,翘起一根白生生、修长莹润的美腿,随即将其中一条‘小衣’拉长后往上套去。
“……”
宋铃语眼睛瞪大了。
世,世上竟还有这等,这等露骨小衣?
见她发呆。
“好看吗?”
套上那纯白小衣后,愈发美的惊心动魄的脚尖点点她的小腿,宋铃语浑身一个寒颤,随即忍不住伸手想摸——
“不让你摸。”
像件巧夺天工艺术品的小巧躲开,女人吃吃笑道:“只有我家男人能摸。”
“……”
宋铃语是女子,自不会感到吃醋,只是听她这话也不禁脸皮发烫,感觉自己刚才跟着了魔一样,自是不好意思到了极点。
“……好看,好看的很。”
“哼。”
听见这由衷夸奖以及她刚才反应,心里满意到了极点的禹卿摸摸她脑袋道:
“等你将来长大了,有了中意的男儿,这些在家穿的衣服我也会给你准备的。”
“才不要——”
宋铃语偏转过头,耳垂红的跟滴血一样。
这物件好是好,但也太羞人了,连她这种女子见了都想摸,那让旁的男人见了还不得塞嘴里啃啊?
吓人!
“行了不逗你了,去洗澡去咯。”
美杏抱着这一套战袍起身,语气悠悠声道:
“今晚你就自个一个人睡吧,我夜里不回来了。”
“哦……啊?!”
刚下意识点完头的宋铃语回神后猛地抬头,道:
“禹娘你——”
“啊什么啊,你禹娘我整天陪着你,不陪男人啊?”
“不是——”
宋铃语脸红的像是要滴血,指着门外支支吾吾道:
“少,少主还有施家姐姐,她们,她们在打架。”
打架……
不想跟这未经人事孩子说太多的禹卿嘴角抽抽,随即摸她头道:
“你禹娘我是劝架去的。”
“……”
宋铃语像个痴傻孩子一样迷茫的抬头,却瞅见自家禹娘嘴边的笑容愈发黑深残了。
今天晚上,
魏鸣岐,施凤官,这两个人她要一起收拾。
尤其是后边那个丫头片子,今个非要让她体验体验什么叫正义的二打一!
许久以后。
宋铃语躺在榻上凝望着吹熄烛火后黑漆漆的头顶,心中还在盘算禹娘口中的‘劝架’是什么意思。
一男一女打架她能理解。
一男二女打群架……她也能勉强接受。
但劝架……
是什么新兴字眼?
愈发睡不着的宋铃语掐算着禹卿洗完澡的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才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动静。
咯吱——
厢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传入耳中,洗完澡的禹娘果然没有回来的打算。
一直待那脚步声消失以后,宋铃语才内心砰砰直跳的蹑手蹑脚下了床。
她不知道禹娘万一知道以后会不会怪她。
想来是不会的……
她从小记忆里就没有母亲的身影,十来岁带着妹妹漂泊,一路险象环生,最后在最危急的时刻被禹娘救下带走,之后也一直将她姐妹二人带在身边教导了好几年。
所以对宋铃语来说,禹卿既是半个师父也是半个母亲。
母亲绝不会怪她的……
一路悄悄到了对外透着昏昏灯光的厢房外,少女屏住呼吸,倾听着里边动静。
“姓,姓禹的,你给老娘滚出去,你疯了——”
“呵,你最好叫大声点,把你姑叫过来可不怪我。”
“你——”
“你什么你,你平常叫我一声禹娘,这临到了事上,你娘我把着你还不满意?”
“滚滚滚滚滚滚!呜,姓魏的你个狗东西,你特么在动一下我给你割了!”
“……”
“赶紧动,不和我一块把她伺候美了,今个别说我的人,就是我的脚丫子你也别想尝一口。”
“……”
宋铃语听到里边天崩地裂的对话,怎么也无法将那人和往常温柔和气的禹娘联系在一起。
听着听着,她想逃离这个混乱的‘战场’,却发现双腿已经软的使不上力,别说走了,连站着都愈显吃力,甚至整个人的身体都在慢慢贴着墙往下滑去。
“哈——”
浑身滚烫的宋铃语正要被溺死在这漩涡里的时候,关键时刻从背后伸来的一只手捂住她的嘴,随即将她整个人悄无声息的抱了起来。
“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