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不让李石敏来医院送饭,可没说好不让甄本来。
晚上六点半,甄本提着从外面买的饭菜来到司华悦的病房。
见到司华悦手里的手机,他愣了下,问了一个蠢到家的问题:“华悦,你的手机找到了?”
司华悦没搭理他,继续研究刚下载的王者。
在疾控中心的时候,她就见很多人在玩,那时候她天天忙得根本就没有时间,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我来带你上星呀。”甄本居然也会玩,而且看样子玩了挺长一段时间。
vip等级达到10,段位达到钻石,各种皮肤全部齐全。
司华悦今天才开始玩,根本就搞不懂这些有什么用。
而甄本之所以买折叠手机,就是为了玩这款游戏。
也的确,看看甄本手里相当于一台平板大小的8英寸超大屏幕,再看看她手里的小屏幕,感觉根本就不是在玩同一款游戏。
这游戏不玩则已,一旦学会了就会上瘾。
不知不觉已经晚上九点了。
肚子咕噜噜叫,提醒司华悦晚饭还没吃。
饭菜是甄本在附近的酒店订的,两人份,他也没吃,这会儿已经凉了。
甄本想重新去买,却被司华悦阻止,“哎呀,别那么娇贵,凉了一样可以吃!”
说完,司华悦去洗手间洗手,出来后开始拆包装。
两个人的关系因玩游戏而变得融洽了许多,一边吃,一边讨论游戏里的一些诀窍。
“你现在也不上班了,哪来那么多的钱玩游戏?”
司华悦虽然也不差钱,但却不像甄本这么壕,在群里发红包,还都是大包,她可舍不得。
给她买衣服买手机,都是最好的。
只要让他去买饭,必然是去星级酒店订。
这种父母从政,花钱如流水一样的土豪,还真不多见。
“我有钱,我祖父给我留下的遗产,我投资了,赚回了很多钱。”
甄本想学司华悦的吃饭速度,但他的手不听使唤,总也用不惯筷子。
“你祖父是干嘛的?”司华悦嘴里塞着饭菜口齿不清地问。
“我祖父生前是搞石油开
发的。”甄本的语气里有着一丝哀伤。
得,难怪人家那么壕。
从他的情绪能分辨出,他的祖父要么去世的时间不长,要么与他的感情特别深,经久难忘。
可司华悦不明白这么有钱有背景的人,怎么可能甘愿做一个上门女婿?
她可不认为她的魅力已经达到让一个石油大亨的孙子甘心入赘的层面上。
心下疑惑,但她面上未显,依然跟甄本闲聊家常。
也终于知道,原来甄本打小是随着他的爷爷长大的,而他的爷爷有六个孩子,甄本的爸是老五。
其他几个孩子莫名其妙地相继死亡,有的是得病,有的是意外,都不得善终。
只有甄本的爹因为从政躲过了这场犹如灭族般的灾难。
而甄本在十八岁那年,他爷爷将他送回他父亲身边,也是在同一年,他爷爷突发心脏病不治身亡。
死前,他爷爷将所有的遗产都留给甄本,一分也没给他的父亲和母亲,更遑论他那个母兽妹妹了。
但他爷爷的遗产分三个阶段给付。
第一部分是给甄本的生活费,已经兑现了。
第二部分是在甄本结婚时,给他的“嫁妆”。
第三部分是在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给他家庭所有成员的,仅限他的小家庭。
遗产的备注里要求甄本必须离开丑国,更换国籍,指名让他来申国。
再有一条是将来生的孩子必须是儿子的情况下,才能得到最后的那一笔遗产。
讲到这儿,司华悦心中的疑惑更甚。
从认识甄本到现在,她第一次感觉甄本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而是一个有大故事的人。
也不知是白天睡得多了,还是有了手机可以玩,在甄本离开后,司华悦竟然一直熬到了半夜。
同样是住院,在这里不用担心监控的问题,医院里的监控都是在走廊、大厅和电梯轿厢。
不像疾控中心的重症区或者虹路地下实验基地,失去自由、失去个人尊严和隐私。
她觉得如果有朝一日她像初师爷一样被判了极刑,她宁肯被拉去刑场执行死刑,也不要将余生留在那个人间地狱
。
虹路地下说是实验基地,感觉更像是一家精神病院。
里面所有的科研人员,跟一个个神经病一样,除了搞研究和吃喝拉撒,对周遭人事物一概失去了应有的感知。
在那里待了八天,她见过的精神正常的人,也只有查理理和初师爷了。
工于心计也算是初师爷的一个独特的人格魅力。
如果有朝一日初师爷变得逆来顺受,不再精于人事变通,他也就彻底变成了初光,而非初师爷。
盯手机时间长了,眼睛酸痛,放下手机时,司华悦看了眼时间和日期,五月的最后一天的开始。
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可一想又有些憋屈。
边杰能办到的事,她家人不可能办不到。
出狱眼瞅着就要一年了,她感觉自己总也没能融入到那个家庭。
甚至曾经跟她无话不谈,百般疼爱她的哥哥,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疏离。
她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白个中原因。
她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去迎合他们,褚美琴不喜欢她做的事,虽然没少做,但她都用善意的谎言给蒙混过去了。
司文俊不管吩咐她做什么,她都会照做。
司华诚,唉,她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个哥哥或许是被他自己曲折的身世打击到了。
加之她又与余小玲这个外人合伙设计谋害了他的亲妹妹。
血缘这东西很奇特,说不在乎,说恨,但最终还是因为血缘的牵引,而互相牵挂、包容和维护。
所以,袁木意外死亡这件事,司华诚不可能对司华悦一点抱怨都没有。
这一刻,她感觉有些孤独,家里人不理解她,不关心她,唯一的两个好朋友,还一个死,一个被举报不得不自囚。
将放到枕头底下的手机又掏出来,习惯性翻开微信朋友圈。
翻了一圈也没找到几条有意义的圈。
点开通讯录,这才想起来边杰的微信在去年被她拉黑了。
且不说手机和卡都是他给办的,就冲她欠下的那堆人情,也不该将他永置在冷宫。
将自己的朋友圈权限设置成仅可看三天的动态,然后才将边杰从黑名单里
移出来。
点开他的圈,却发现他也是设置了三日可见,而这三天是空白档。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她不想在自己生日那天去见袁禾。
可如果今天天亮以后去的话,又太仓促,因为她没有身份证。
精神病院跟监狱也差不到哪儿去,想见里面的病人,也得出示相关的证件和证明。
如果跟病人没有任何亲属关系,也是不让见的。
所以,她得找关系。
编辑了一组信息:天亮以后我想去安定精神卫生中心见一个病人,你那边有熟人能帮我疏通下关系么?
点发送后,司华悦并不抱希望边杰会回,因为现在已经快一点了,她觉着他应该在睡觉。
谁知,没用两分钟,边杰就给她回过来了:有,但得上午上班以后才能联系上,你如果去的话,也要明天下午了。
你还没睡呀?司华悦在后面缀了一个吃惊脸问。
你不也没睡吗?边杰同样缀了个吃惊脸。
我玩游戏玩过头了,司华悦删除了这段话,仅发送了一个晚安的表情过去。
接到一个动态表情包后,司华悦将手机重新放回枕头底下。
知道睡觉时手机得离人远一些,但司华悦最近睡眠特别沉,她担心她在睡着时,有小偷进来把她手机给偷走。
辗转反侧到凌晨两点多,司华悦的困意才上来。
结果还不到六点,外面走廊里的嘈杂声将她吵醒。
熬夜让她变得头脑昏沉,但醒来想再睡就很难,眼睛酸涩难受,也不想看手机。
索性起床,洗脸刷牙,然后去楼下花园散步。
早晨花园里的空气特别好,熬夜带来的所有不适统统消失。
转过一个弯,竟然与坐在轮椅里慢慢“散步”的边杰不期而遇。
“早啊!”边杰依然像尊木乃伊,回头率百分百。
“早!”司华悦绕到他的身后,推着他往前走,“怎么一个人就下来了?”司华悦问。
“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热心人,有过不去的坎,总会有人及时过来搭把手。”边杰说。
“也是,就像我。”司华悦笑着说。
“对呀
,所以,别看我坐轮椅,却来去自如。”边杰声音带笑。
“这附近有家早餐店的饭挺好吃的,一起去吧。”问过司华悦没吃饭以后,边杰试着邀请她一起就餐。
“好啊,不过你这样人家饭店让进吗?”司华悦倒不介意出去吃饭,反倒担心饭店不让木乃伊进门。
“这不有你在吗,怕啥?”边杰的幽默感越来越强,一句话把司华悦给逗笑。
“成,我做你保镖,你买单。”
两个人一路说笑着,来到一家名为宏祥饭庄的早餐店。
店面不大,人倒不少,门旁的小窗口前排了两条长长的队伍,里面也坐满了人。
司华悦的力气大,上台阶时直接把边杰给拎了上去。
本来边杰的木乃伊形象配上她的光头就够吸睛的了,这下旁边那些排队的人竟然发出喝彩声。
没有门童,一切都是自助。
边杰和司华悦的到来,惹来店内众人的瞩目的同时,很多人竟然还给他们俩主动让座。
司华悦不禁感慨现在社会风气好,大人孩子都变得这么讲文明懂礼貌。
司华悦一个人跑来跑去往饭桌上端饭,拿餐具。
开始吃了,她才发现边杰需要人喂,因为他的手连勺子都拿不住,只能双手捧着饭碗往嘴里倒。
边杰也才发现这个问题,不禁有些尴尬,让司华悦先吃,吃完了再帮他。
司华悦将凳子挪到他旁边,她吃一口,喂给边杰一口。
这是司华悦吃得最慢的一顿饭,用餐时间长达一个小时。
但她没觉得怎样,因为在她看来,偿还边杰的人情也只能通过这些小事来完成。
往回走的路上,边杰问:“你去安定见谁?”
“袁禾。”司华悦知道边杰并非是好奇,而是必须要了解清楚才好走帮她疏通关系。
边杰哦了声,两个人重新回到花园,逛了会儿消磨完时间,快八点半了,他才提出返回病房。
关系很快就疏通好,那边告诉边杰说,随时可以过去。
从这里到精神病院要接近两个小时的路程。
司华悦跟边杰道了声谢,便匆忙返回病房换衣服出
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