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好,勿念。”佩洛南迪主教将格鲁什寄来的信笺整张念完,然后将其递给了格鲁什的母亲,格鲁什的母亲也含泪接下,一再道谢后,离开了房间。
看着这位母亲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佩洛南迪主教忍不住哀叹一声。
作为一位圣职者,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光明之王,没有时间结婚生子,但他也能够理解那位母亲的内心是如何的哀愁与高兴。
为了自己儿子能够有如今的成就,能有一条明确的道路而高兴,尽管她也并不是很理解这些对于格鲁什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愿意支持自己的儿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是,无论如何,年老却没有儿子陪伴在身边终究还是有些遗憾……
几年过去了,如果格鲁什当初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同他们一起返回洛兰达尔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结婚生子了,然后像其他人一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
没有自己的理念,亦没有崇高的信仰,如芸芸众生一般,在平凡的日子中度过一生是大多数圣职者的归属。
就像是在扮演某种角色一般,普普通通的扮演着‘圣职者’的角色是大多数圣职者的现状,不过要想让他们产生觉悟,那可就困难多了,甚至比开启民智还要困难!
光辉教会的教会学校遍及整个帝国南境,就连其他几个区域也有所涉及。
开启民智也许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在有着皇室支持的大背景下,只需要使用几十年,最多一百多年就能够完成了。
然而,当他们产生觉悟之后,会不会像格鲁什一样,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抛弃家庭,这又是一个问题了……
格鲁什他是一个善良的人,愿意为了所有人应得的‘公正’而努力奋斗,尽管近段日子陷入了迷茫,但他总能够醒悟过来的。
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但他却不是一个好儿子,‘公’与‘私’划得太清,没能在唯一的亲人最思念他的时候,陪伴在她的身边。
以他的实力,从门德斯大陆回到奥戈登帝国也并不需要太久,搭乘舰船,半年的时间足够他回到格林兰治了。
他很善良,但同时,他的心也特别狠!
步出祈祷室,又苍老了几分的佩洛南迪主教眯起眼睛抬头仰望天空。
春天到来了,这天也终于放晴了,希望今年能有一个好收成吧……
…………
如今通讯终于变得发达了,可是只能够教徒与教徒之间的通话导致很多难题依旧没能够解决。
格鲁什只能够通过在商品中夹杂信笺,通过悲风公国与光辉教会的交易将信笺寄给自己的母亲。
外出几年了,他很怀念自己的母亲,在父亲逝世之后,是她一手将他养育成人的,这也是他第一次离开自己母亲这么久。
在此前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从没有这么长时间离开自己的家庭,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离开的话,可能现在他已经结婚生子,并且陪伴自自己母亲身边了……
然而时间不可逆转,已经走过的路不可能再回头,更何况他也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会有些迷茫和哀愁,除此之外,他的内心依旧坚定。
冬天、春天、夏天,而现在又已经到了秋天,他在这个公国,这个城市中已经待了很久,成为法官也有一段时间了。
在这段时间里,他似乎还没有明白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公正’,有的,只是‘相对而言’。
他能够做到铁面无私,不会被家属贿赂,也不会因为受害者家人的痛哭流涕而对加害者判重刑,一切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
在他眼中,如果按照法律来判刑的话,犯人就已经能够得到相应的惩罚,不需要再加重刑罚。
在这期间,他收到了不少人的感激,然而也出现了除了犯人及其家属以外的怨恨。
这似乎让他陷入了一个死局之中——就连目前为止,世界上最公正的国度的法律都不能够给予所有人以公正,那么,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真正的公正’吗?
……原本,他是不喝酒的。
“齐格勒先生,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真正的公正’吗?”将一杯酒全都灌进肚子里,格鲁什向坐在身边的红龙问道。
酒似乎真的有一种魔力,能够让人忘却烦恼,能够让人敞开心扉,把自己的烦恼向他人倾吐。
齐格勒也喜欢喝酒,不过他喝的是红酒,少量品尝可以刺激头脑,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不过如果是格鲁什请他喝酒的话,偶尔他也会喝一喝烈性酒。
“你问这个,我可不知道!”齐格勒摇了摇手中的玻璃杯,杯中的透明液体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香味’,随着杯身摇动波涛起伏。
不喝酒的人可能会有些厌恶,可是喜欢喝酒的却会被这股味道勾起馋虫,总会忍不住喝上一杯,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只是一个法师,而且还是一头邪恶的红龙,怎么会去思考这些呢?”
举起杯子,和身边的格鲁什碰了碰杯,看着他又一次把整杯酒倒进嘴里,齐格勒嘴角微翘,轻抿一口。
对于人类来说,这一杯下去就仿佛有火焰在烧灼舌头与肠胃,可是对于巨龙来说,这点分量还不足以让他们醉倒,不过口感也确实不错。
红龙眯起了眼睛,格鲁什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沉默不语。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样,一边喝酒,一边倾诉,不过很多时候都是格鲁什在说,齐格勒在听。
“我感觉自己这么做,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这一次,格鲁什没有把酒液倒入嘴里,而是把玻璃杯举起,放在灯光下,看着折射出的七彩光芒,眼神迷离。
他一直没有醉,他也不可能醉!
身为一位传奇,这点酒精根本不可能让他醉倒,他只不过是在迷茫而已。
从上一个冬天到这个秋天,将近一年过去了,他感觉自己在这一年里似乎什么都没做,不仅没有距离‘公正之道’更近,反而更远了。
“我就不说什么‘问问自己的内心’这种没用的话了……”
顿了顿,齐格勒轻笑一声,“我问你,你现在想做什么?”
瞥了一眼红龙,格鲁什低声呢喃:“想要更加靠近公正之道……”
齐格勒打断了他的话,“太宽泛了,更具体一点!”
格鲁什沉默了下来,而后说道:“我想要拯救……”
“拯救什么?”齐格勒嘴角一勾,抿了一口烈酒。
格鲁什沉声说道:“拯救那些正在被‘不公’所困扰的人们!”
“那你该怎么做?”齐格勒又一次反问。
愣了一下,然后格鲁什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我不知道……”
齐格勒笑着摇了摇头,“你能像瑟琳娜一样,让整个国家的贵族都屈服吗?”
“不能。”格鲁什明显一愣,如实回答。
齐格勒下巴扬起,“那你能做到什么?”
格鲁什沉吟片刻,“……杀人!”
“那你还在等什么?”齐格勒把酒杯放到了桌上,笑吟吟地看着格鲁什,“反正你不是做不到其他事情吗?”
格鲁什……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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