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知道兔子都什么下场嚒
苏晚的眼睛瞥过灌木丛后的青袍一角。
大梁一品官袍穿紫袍,四品到二品官员穿朱袍,四品以下皆穿青袍。
抱她的人是个四品以下的文官。
不是姚烈,更不是徐文年。
此人到底是谁?
那人将她拦腰抱起,随后再放下,放下她的时候,那只手还遮挡着她的眼睛。
沉默不语,隐隐能听见此人的轻笑声。
笑声里有无声的言外之意,似乎要苏晚猜猜他是谁。
苏晚不知道何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在鹿远侯府戏弄她这个世子妃,想转身去看此人的脸,却被对方用肩肘挟制,无法动弹。
僵持数分钟,那人发出一声无奈的笑。
遮挡在眼前的手放下,苏晚转身回眸。
沈阶穿着青袍站在她身后。
清晨的雾气缭绕着他的面孔,他一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抢过去的瓷瓶,一边逼近苏晚。
沈阶太高了。
苏晚被迫仰面看他,那张水墨画一样的俊颜含着阴森的戾气。
“不记得我了?”
从被拦腰抱的时候,苏晚就猜测可能是他。
除他以外,没别人有那个胆子。
他比姚烈还多了一丝邪气与妄气。
“沈大人,你方才的举动太冒犯了,快把我的露珠还来。”
沈阶眯起眼眸,勾唇一笑:“你的露珠?”
他忽然嗤嗤大笑:“怎么女子的身体还会产露珠吗?我怎么不知道,能否有幸请世子妃向下官展示一下你是如何产露珠的?”
苏晚勃然大怒,却见沈阶嘘了一声,再次扯过她,大手快速的把她头颅摁下。
两人双双矮身躲在灌木丛后。
片刻后,两个丫鬟匆匆路过。
现在天光大亮了,四处走动的人也多了。
苏晚心知不能和沈阶这般耗下去,她没有起身,蹲坐在原地,充满怒气的道:“沈大人,请把我装露水的瓶子还我。”
沈阶这才点头:“你早这样说呀,原来你想要的是这个瓶子,给你。”
瓶子到手后,苏晚就要起身。
谁知沈阶忽然又伸出一根食指压在她的唇上。
柔软的唇瓣被他的食指拨弄着,苏晚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可以考虑勾引全世界所有的男人,沈阶除外!
她面无表情:“沈大人,你是朝廷命官,还是主管刑部的官员,应该知道何为亵弄,亵弄他人妻子不仅非君子所为,还违法了。”
沈阶唇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另一只手忽然摁住苏晚的后脑勺,快速吻上了被他揉弄到嫣红的唇瓣。
如此贸然的掠夺,让苏晚毫无防备。
他像嗜血的狼,封住了她的唇,苏晚一瞬间有种窒息的错觉。
面对沈阶,她油然升起一种畏惧。
她甚至都不敢推开他,任由他来吻自己。
如果一个吻能打发走他,苏晚是可以牺牲这个吻的。
可是当沈阶的手勾动她腰间的带子时,她彻底心慌了。
那手像蛇,缠缚在她腰间,一寸寸的收紧。
沈阶甚至还把鼻尖抵到她的颈窝处,轻轻嗅了一口。
苏晚有一种无所遁形的绝望感。
他不会还记得柳州灵山寺的那一夜吧。
这么久了,他一直若即若离的游走在她身边,存在感接近于无,苏晚以为他不记得那晚的事了。
樱唇微微张开,想要开口质问他。
但是沈阶却忽然推开她,“无趣,面对他人时,胆子那般大,面对我时,却胆小如兔,你知道兔子一般都什么下场吗?”
他抚摸苏晚湿漉漉的脸蛋,大拇指擦拭掉她掉下来的眼泪,笑的恣意:“兔子不是被人剥光了皮毛做成菜吃掉,就是被圈养,一窝接一窝的生兔崽子。”
说完,他撩起袍角,缓步离开。
苏晚像着魔一样,反复思量沈阶那句话的意思,总觉得他是在威胁自己。
一个踉跄,她因为出神,摔了一跤。
手中的瓷瓶桄榔一声,掉在石阶上,碎了一地。
苏晚的膝盖也磕在一块尖锐的石峰角,钻心的疼。
手一摸,流血了。
苏晚颓然的坐在一处石阶上,肉体的痛反而让她更加冷静。
从两年前开始回忆,灵山寺失身的时候,那会苏晚还没穿越过来,她是在原主怀孕两个月后,私下里偷偷买藏红花汤药打胎后奄奄一息的时候穿来的。
所以确切的说,灵山寺失身的不是女明星苏晚,而是原主。
苏晚也是在很久之后才回忆起夺原主清白之身的是沈小菩萨。
当然,现在的沈小菩萨名义上已经死了,他顶替了自己的哥哥做了沈阶。
从失身,到她蜗居乡下修养,直至来上京城。
这期间,沈阶连个暗示都没给她,她理所当然的以为沈阶不记得那夜的事了。
沈阶根本就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过她。
可是为什么在她成功嫁入高门后,沈阶的存在感逐渐提高了,就像浮冰现于水面。
他想做什么!
苏晚百思不得其解,她从沈阶眼里找不到任何的欲望。
其实徐凤池的眼里也很难看到欲望,可那是徐凤池克制压抑形成的。
而沈阶,他这个人就像一杯白开水,品不出任何味道,这种人才最可怕。
鲁迅的话说的极对:不在沉默着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苏晚轻咬下唇,望着碎了一地的瓷瓶,沈阶就是被粘起来的破碎瓷器,不能碰,一碰就碎,碎片会割伤所有试图捡起碎片的人。
忽然,清润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如冬日暖阳驱散了她浑身的冷意。
“娘子,你怎么坐在那里?”
苏晚茫然的抬眸,擦拭掉泪水,视线定格在乍然出现在前方的身影。
徐凤池英俊的五官清晰的映入眼帘,深邃的眉宇微微拧起,淡唇抿起,一身矜贵的他上前两步,蹲下身子。
膝盖那儿传来柔软的触感。
苏晚的眼泪再次没忍住。
“采集露珠的瓶子摔碎了。”
徐凤池的手温柔细致的拂过她膝盖的伤口,沉默两秒,他问:“是为了我才采集露珠的?”
苏晚没吭声。
他眉头拧的更紧:“我不要你为我做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有关于你,怎么能是小事。”苏晚立刻反驳,胳膊勾住他的脖子,用一根手指描绘着他的眉眼,情话像本能一样脱口而出:“你眼睛里面都是红血丝,我心疼你。”
我心疼你。
短短四个字,像一束光照进了徐凤池的人生里,昨天夜里回想起来的那些不甘怯弱懊恼的童年往事曾给他带来那么多的伤痛,被她这一句话,给抚平了许多。
也会有这么一个人,不因为他的权势地位,而是发自真心的心疼他,关怀他。
徐凤池再也不愿意做缩头鸟,他鼓足勇气开口:“其实两年前灵山寺,是我夺了你的清白之身,你还记得吗?”
苏晚的杏眼慢慢瞪大。
“我最开始没去找你,是因为我那时深中药物,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只记得你坠在发髻间的红色发带,甚至连你的脸都没看清,不过我做过的事,我就要负责。”
“我害你失了清白,害你流掉了一个孩子,这些,我都会补偿你的。”
苏晚下面突然一紧,那两个蜜蜡像是忽然融化了一样,她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在缓缓流出来。
她这才全部回想起那一夜的情景:苏晚喝了嫡姐递来的水,神识不清,先推开一扇门,门内的床上躺着一个公子,那公子的脸与徐凤池重合。
原来是徐凤池。
原来苏晚推开的那个郎君是徐凤池啊。
苏晚的眼睛里又溢出泪水。
倘若当初的苏晚没有推开徐凤池,那该有多好。
阴差阳错。
难怪沈阶要她戴着红发带去见徐凤池,原来如此啊。
她感觉自己像一枚棋子,被沈阶肆意使用,心底涌来一股愤怒和不甘。
谁要是毁了她富贵无忧的主母生涯,她定废了他整座天堂。
沈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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