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微笑地看了看云淇,又看了看相鹤,“当时的情况也不能怪云师弟,他也是有口难言,我们还是先见师父吧。”
于是五人一起朝后院走去。刚进后院,就现符言居的门关着。
“师父在午休,看来,我们得等会儿了。”相鹤止住了脚步,看了看大家,轻声说道。
庞清显得有些着急,搓着手,微锁眉头,“这可如何是好?”
“走吧,我们先回贵道院休息会儿吧。”柳晗卿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起来。
云淇试探着问:“要不,我去敲门试试吧?”
柳晗卿正在眨眼努力将眼泪收回去,听到云淇的话,忽然转头瞪大了眼睛有些藐视地看着他。
相鹤拍了拍云淇的肩膀,“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师父午休的时候也不会见,莫说云师弟你了。”
云淇惊讶地看着相鹤,“要是武当山有紧急的事情呢?”
庞清看看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的云淇,无奈地说道:“难道师父未出生之前,这世道就不朝前展了吗?”
“这……”云淇一时更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顾泽看看庞清和相鹤,“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后院吧,如果等会儿吵醒了师父,都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庞清一听,连忙摆了摆手,自己先走出了院子,其他人并没有说话,也紧跟着出来了。
庞清等人回到了贵道院。清溪先生午休之后,将庞清、相鹤、柳晗卿、顾泽、云淇叫了过去,知道了国安送信之事。
清溪先生微眯着眼睛,捻须问云淇道:“云淇,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办?”
云淇见清溪先生直接问了自己,觉得有些尴尬,轻声说道:“常筹为人极有城府,我们与他素不相识,他出手相助,此事本来便有蹊跷。我觉得一定有什么陷阱,国师兄大概也会遇到些麻烦,只是,徒儿暂时没有想出什么对策。”
清溪先生依然是然的思索神情,“相鹤,你呢?”
相鹤抱拳,微躬着腰,“国安此去定然有不平遭遇,隔岸观火尚且有失策之处,暗中摸索难免悲喜难测,还请师父垂训。”
庞清这时也抱拳弓腰道:“请师父垂训。”
清溪先生这时站起身来,将手背在身后,往前轻轻走了几步,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对庞清道:“庞清,你把大家召集到居实厅,为师要布置任务。”
“是!”庞清抱拳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清溪先生与众弟子都在居实厅议事。
“前几日,为师派国安等至魏国送信,事有波折,如今恐怕国安已经身陷郑国。尔等上山学艺,无非要建功于世,然世事变化,白云苍狗,必须经历磨难,才能羽翼丰满。这世间,本来就没有隐士,我云梦山虽然处江湖之远,也终究有庙堂之忧。若想逍遥山林,不有非凡之功,必有摒世之志,志不强者功难就,念不深者心不安,凡事必有因果,也终将成为历史,慌乱焦躁,徒增忧愁。国安此去郑国送信,的确凶多吉少,虽然张海丰有通权达变之智,但宦海浮沉,政局诡谲,目前还不是他所能完全了解并掌控的。故此,把大家叫来,就是要商讨营救的办法。为师经过考虑,欲派苏名远、柳晗卿、牧春风、云淇、叶名诚、云千画、文梦龙下山,不知你们有何看法?”
这时,被点名的苏名远、柳晗卿、牧春风、云淇、叶名诚、云千画、文梦龙站了出来抱拳异口同声道:“谨遵师父安排。”
“既然如此,你们也不必耽搁,兵贵神,你们收拾一下,即刻出吧。”清溪先生道:“你们七人留下,为师还有事要交待,其他人散去吧。”
众弟子领命而去。
清溪先生微笑地看着苏名远,捻须道:“苏名远,你学游学时间最长,上次君闲山的盗贼被困,为师就曾派你前去。不过,世事变化很快,不能刻舟求剑。”清溪先生又看看柳晗卿、云淇、文梦龙,道:“游学的精神根基在于,必先理智而后谋略,先淡泊而后镇静,游学最忌急功近利,一躁千智绝,一气万事败,你们要切记!”
众弟子抱拳道:“谨遵师父教诲!”
清溪先生轻声道:“好了,话再多难测事深浅,你们得随机应变。你们七人先至郑国,若应如璋不放人,则苏名远、柳晗卿、云淇、牧春风,你们四人去韩国,游说韩国攻郑,叶名诚、文梦龙、云千画,你们三人至郑国,先找到应如璋的一个下属叫申不害,此人虽然位卑言轻,但是极有见识,遇事可向他咨询,你们要说服韩国攻郑,韩国进攻,郑国必反抗,郑弱韩强,郑国必定败多胜少,朝中必有变故,你们要抓住时机救出国安。国安救出,即刻返回云梦山,不可再节外生枝。”
文梦龙这时锁着眉头,抱拳道:“师父,如果韩国真和郑国打起来,那战争我们如何能控制得了?百姓不是又要遭受涂炭之苦了吗?”
云淇这时也应和道:“是啊,我也担心真打起仗来,不是我们的罪过吗?”
叶名诚偷偷看了看清溪先生的表情,然后道:“裂土分疆与天下一统,哪个才容易战火纷飞?如今列国征战,正是由于当初大周天子分封天下造成的。现在七国争雄,都想统一华夏,从长远来看,乃是利国利民之举,以一时之征战,换万代之清平,我们不过顺应历史趋势,又何罪之有?”
清溪先生虽然还是微笑着,但却流露出满意的神情。
柳晗卿看着清溪先生的表情,忙说道:“叶师弟言之有理,况且我们此去乃是救人,并非要挑起战争,若应如璋放人,则兵戈不起,如果他不放人,我们也没有办法。要说战争,那也是因为应如璋,国有权臣,朝无善政,自古皆然,就算这次不打,郑国也终究难逃亡国的命运。”
牧春风扫视了一下,道:“师父安排,自有师父的道理。天下大势,尽在师父的掌控之中,我们在这里讨论,徒劳无功,还是赶紧按照师父的吩咐去做事吧。”
云千画站得直直的,表情严肃,嘴巴紧闭着,像一尊新刻的石像。
苏名远这时赶紧扭头朝大家使了使眼色。
清溪先生笑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此次下山,先去救人,其中的道理,等救人回来慢慢参悟,终究会想通的。为师又买了四匹马,这次你们七人下山,每人一匹。”
听到这儿,柳晗卿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他这才想起,黄龙马的事还没有来得及向清溪先生禀报。他偷偷看看周围的师兄弟,现知道事情的人目前只有他和云淇,但云淇上山不久,与黄龙马自然没用什么感情。
清溪先生瞥见柳晗卿的神情,轻声问道:“柳晗卿,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柳晗卿抬头一看清溪先生笑而含威的神态,心跳不禁加快跳动了,脸上的肌肉也开始僵硬起来,“我……我……”
苏名远在旁边拽了拽柳晗卿的衣袖,提示他赶快说,因为清溪先生很讨厌弟子在他面前吞吞吐吐的。
这一拽,倒把柳晗卿拽得清醒了不少,他心道:“反正早晚也要知道的,反正也不是我把黄龙马害死的,反正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想到这儿,他抱拳道:“方才来居实厅前,本来要向师父禀告的,只是因为师父要布置任务,怕耽误了大事,所以才没有说。我们在魏国的时候,遇到一些麻烦,黄龙……”说到这儿的时候,柳晗卿故意偷偷看了看清溪先生的表情,现忽然严肃了不少,可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黄龙马的眼睛中了暗器,惊了,乱跑起来,结果被守城的官兵一箭射死了……”
“啊——”苏名远忍不住惊讶了出来,其他人听后,也惊讶地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又不约而同地静静看了看清溪先生。
说到这儿,柳晗卿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他知道清溪先生不喜欢徒弟当面哭,所以赶紧拭干了泪,只是,脑子里忽然浮现起平时与黄龙马在一起的时光,它那充满灵性的眼睛,仿佛能读懂人的内心。想到这儿,柳晗卿心里酸楚的感觉像巨浪袭来,怎么压制也压制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落了下来。
屋子里陷入了悲伤的安静,其他人的眼圈也都红红的,不时有人拭泪。
清溪先生闭起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了出来,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酸楚的巨浪同样拍打着他心灵的堤岸,不过他的堤岸饱受风云变幻的考验,自然比常人坚固许多。
清溪先生盯着柳晗卿,轻声问道:“后来呢?”
柳晗卿这时完全沉浸在悲恸之中了,一时竟没有听见清溪先生的话。苏名远急忙又拽了拽他,“师父问你话呢?后来呢?”
柳晗卿赶紧拭干眼泪,“后来?……这事儿跟常司空的女儿有关,常太……小姐出钱派人厚葬了黄龙,作为补偿,她又央求常大人给我们买了一匹千里马。”
“你们收下了?”清溪先生问道。
柳晗卿忐忑地点了点头。
“唉!”清溪先生叹了口气,“既然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教训了,收下就收下吧。黄龙可不是一般的千里马,他平时也像我的弟子一样……好了,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世间的常态,谁也避免不了,还是珍惜身边拥有的吧。人最宝贵的是感情,人最危险的也是因为有感情。天下之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凡事需从冷静看,得失才能不扰人。人在天地之间,明为万物的主宰,却时时受万物的控制而不能自拔,名缰利锁,患得患失,酒色财气,喜怒哀惧,皆是如此,没有情感的人,必定孤单终老,完全情感用事的人,也必定亲朋远离。因此,凡事皆有限度,物极必反,水到渠成,上次下山去魏国,我曾送十六字箴言给你们,还记得否?”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水到渠成,道法自然。”叶名诚看了看大家,抢先说道。
清溪先生问道,“正是如此,上次我还送了几句话,不知道现在能解释了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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