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名的声音,声如洪钟,势若雷霆,响得极其突然。很显然,这声音的主人实力自是不同凡响。至少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要高出一筹。
只不过这样的喝阻,对于刘德景而言,并没有什么约束力。在刘德景的命令之下,二子再无顾虑,一只铁爪,狠狠的朝下方抓了过去。
“好歹毒的小子!”那人见状又大喝了一声,随即一阵厚重的气浪奔腾而来,直朝着二子后背袭去。
“围魏救赵?想得美!”刘德景懒得去看这出招的人是谁,冷笑了一声,大喝道,“秦晋!”
一旁的秦晋早已坐立难耐,此时被叫道,立时站起身来,一纵身,跳到二子背后,伸手正面将那气浪挡了下来。
就在他们这一记交手的同时,一阵悲鸣响起,回荡在这厅堂之中,久久无法散去。这声音,撕心裂肺,充满了痛苦与绝望,混杂着无尽的后悔与怨恨,听得人眉头紧皱,直想把耳朵堵上。
二子此时已经站起身来,冷漠的看着地上那人。他的手中没有鲜血,若不是郝毅那痛苦欲绝的模样,恐怕并不会有人会想到他之前做了什么。
此时郝毅疯狂地在地上打着滚,就如同一头被切了的白皮猪一般。剧烈的悲鸣已经让他的嗓子有些哑了,只得一边声音低沉地吼吼叫着,一边痛苦的在地上滚来滚去。而他身体滚过的地方,都在地上留下了斑斑血迹。
“毅儿!”一阵男子的狂怒暴喝响起,那劲风的主人终于赶到,一双凶悍的大掌毫不讲理地朝着二子拍去,浓烈的杀意顿现。
对于这种强悍的攻击,二子自然不会硬碰硬,而是提前向后一跳,躲到了秦晋的身后。那男子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凶手”,又喝了一声,双掌便朝着秦晋奔袭而来。这一掌毫无技巧可言,有的只是纯粹的力量与威能,一击之下,玉石皆焚,这架势,显然是想一招便将两人直接扑杀!
“哼!”
秦晋可不比二子,身为木耳村护卫队小头领,又是囚虎秦烈的孙子,岂会是一个善茬?之所以在木耳村中,被那高丰隐隐压过一头,只是单纯的因为无人教导罢了。但即便如此,在实力明显占优的情况下,高丰那只队伍,却也不敢对秦晋他们过于逼迫。为什么?就是因为小囚虎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
秦烈公事繁忙,在木耳村中又是一人之下的二当家,任昂一年之中怕是得有小半年不在村里,可以说,对于木耳村绝大多数人而言,秦烈倒更像是首领。这样的人物,哪会有时间去带小孩儿?因此秦晋从小,便几乎是放养主义,除了小时候打基础时,秦烈还多少有些上心外,其他时候秦晋几乎很少看到这个受万人敬仰的爷爷。
但即便如此,秦晋却并没有什么怨言。相反,他一直以自己这个爷爷而自豪。秦烈虽然没有给予他更多的东西,但却留下了三样东西,比什么都更加珍贵。强横无比的体魄,绝不动摇的信心,以及,囚虎独有的练气之法。
小囚虎,论打斗技巧,或许还不值一提。然而单纯要比“横”,他还从未怕过谁!
看见那一双大掌飞将过来,秦晋浓眉一横,冷哼了一声,双手成拳,手臂之上青筋暴动,一股若有若无的霸道气息缠绕于其上,如同两柄千钧重锤一般,正面硬撼上了那双大掌。
砰!
一声巨响,如同厅堂之中平生一记炸雷,震得众人耳膜都微微有些刺痛感。与方才那眼花缭乱的斗争相比,这样面对面的硬撼显然更加震慑人心。拳掌相对之后,两人纷纷朝后退了三四步,方才站定身形。
“咦?”
一名头戴镔铁冠,身着胡服长衫,颇为强壮的中年男子,不经意的哼了一声,眉头紧皱,两眼死死的瞪着秦晋。显然对于这个小青年能够正面接下他全力的一击,心中颇有些震惊。
而此时秦晋虽说面无表情,一副沉着似水的模样,可被他刻意背在身后的双手,此时却是一阵发麻,短时间内无法有效的控制。这样的结果也不禁让他有些诧异。
“果然大千世界,能人众多。刚出来不久,就能遇见如此强悍的人,也不枉我拼命请求出村了。”
秦晋心想着,眼中光芒闪烁不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的出场到可谓是无比震撼,可在一个回合之后,却又同时陷入了沉默,这让观战的诸人也是觉得有些蹊跷。可他们哪知道,这一回合之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让两人都无比谨慎了。
“父……父亲……”这个时候,一道虚弱的呻吟声,打破了场中的平静。
那中年人大吃一惊,此时方才想起生气的原因,立刻冲到郝毅身边,颤抖着说道:“毅,毅儿,你怎么样了?”
眼看着中年人出现,郝毅终于恢复了一些神志,然而他却并未流露出丝毫激动,反而眼神凶煞的看着中年人,恶狠狠地说道:“父亲,帮,帮我报仇!我一定要~把那小~畜生~碎尸万段!”
郝毅越说越激动,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下体的血又再度流了出来。看着他这模样,中年人更是心疼不已。眼见郝毅无法控制情绪,使得伤势愈加严重,中年人只得伸手在他后颈处轻轻一击。郝毅一瞪眼,顿时昏了过去。
当他吩咐人将郝毅抬下去之后,终于站起身来,面色铁青地看着刘德景,冷声道:“小贼,看你年纪不大,为何心肠却如此狠毒!竟非要断我郝家血脉!”
“不敢,狠毒这二字,我们可没资格担下。”刘德景缓步走到秦晋身边,淡然道,“子不教,父之过。儿子嚣张跋扈,阴险狠辣,方才闯下大祸,引火烧身。当爹的不但不知悔改,反倒血口喷人,倒打一耙。哼,我算是知道,那小子的根是坏在什么地方了。”
“呸,强词夺理!纵然我儿有不对在先,你打了骂了也就是了,方才胜负已分,你这小贼何必下手如此狠毒?!”对于刘德景的话,中年男子充耳不闻,反倒是依旧不依不挠地喝道。
听到这里,刘德景看着中年男子,冷笑道:“不对在先?这位先生好大的口气啊,原来贵公子的做法只是不对而已。我问你,你可认得此物?”
说着刘德景手一扬,几道黑光闪过,落在中年人面前的地上,叮叮当当响了一地。旁观的人们伸着脖子看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地上此刻放着几枚黑色的飞镖,镖身通体漆黑如墨,隐隐还有光晕流转,阴气逼人,显然淬满了剧毒。
中年人随意瞟了一眼地上,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毫不在乎的说道:“我儿防身保命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手上?定是你这小贼仗着人多硬抢过去的!”
“胡说八道!”还没等刘德景回话,远处的任红昌气不过,顿时破口大骂起来,“你家那蠢儿子想要这东西杀了我们,因为我景哥哥实力强大,方才得以化解!你这老头也好意思,敢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任红昌本就是个暴脾气,最近那是因为遇到了蔡文姬,加上心里有些特别的想法,所以才变得温文尔雅了一些。眼下听着那中年男子一口一个小贼骂刘德景,本就不爽到了极点,此时再听他如此冤枉人,那还坐得住,顿时破口大骂了起来。
“大人说话,小孩子吵什么吵?如此没有家教,可见你们这群人的素质!我儿实力本就不如你们,又怎么可能动手?一定是被你们欺负所致!他即便出手重了些,也是你们逼的!”中年人冷哼了一声,瞪了任红昌一眼,态度极其傲慢。
“你!”任红昌平日里哪受过这种气,顿时脸色涨的通红,就想冲上前去理论。幸亏蔡文姬一直拉着她,才没让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蔡文姬一脸冰冷,目光如剑,看着那中年人,冷冷地说道:“君子修身,立之以徳,约之以礼。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你这无德无耻的模样,便可知道那郝毅为何会如此不堪。刚才的事情,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你却还如此胡搅蛮缠,颠倒是非,活该你儿子咎由自取。真要绝了后,也是你这爹的过错,怪不得别人。”
“女流之辈,好好回家绣花带娃,男人说话插个屁的嘴!”那中年人不屑的撇了蔡文姬一眼,蔑然道,“在场的人都看见了?那谁给我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此话一出,场中顿时沉默了起来。这在场坐着的,几乎都是来参加赤兔会的人,说到底都是一个圈子里面的,谁愿意因为几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而把地主给得罪了。即便卫觎忍不住差点开口,也被卫觊给拦住了。
这样的局面,显然就在中年人的预料之中。只见他面有得色,恶毒地瞪了一眼蔡文姬,随后看向了刘德景,说道:“怎么了,小兔崽子,不是说很多人看到了吗?人呐?昂?!”
见他如此不要脸,饶是以蔡文姬的修养,也忍不住了。她眉头微蹙,小脸一沉,正欲再开口说些什么,只见刘德景举手摆了摆。蔡文姬见状,点了点头,强行忍下怒火,与任红昌又坐了回去。
“早知道言传身教就是这样,有什么样的儿子,你就可以看出爹是什么德行,不奇怪。”刘德景此时一脸轻松,压根就没有半分紧张的情绪,淡淡一笑道,“公道自在人心,我又何须别人来证明什么。有没有人出面,有关系吗?”
“小贼,你倒是挺看的开。既然没人证明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就来算算,你们重伤我儿的这笔账!”
“哦,你要怎么个算法?”刘德景戏谑的看着他,笑道。
“很简单,打伤我儿的那小子,交给我。另外赔偿我郝家五百斤黄金,还有那语气歹毒的小妮子,给我儿当一生的对食。”
这样的要求,不可谓不夸张,顿时引起众人的一片哗然,纷纷窃窃私语。眼下郝毅基本已经失去了男人的能力,给他当一辈子的对食,还不知道会遭受什么样的虐待。
“放肆!”陈到闻言立刻大喝了一声,一拍桌子,骂道,“你这老小子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提这种要求!”
对于蔡文姬,陈到的感情是有些特殊的。毕竟这几年,他一直是把蔡文姬当作嫂子一般的存在。在这个年代,长嫂如母是一个常识。更何况陈到亲眼见证了蔡文姬对于刘德景的那份情感,更对这个冰洁傲气的奇女子敬重有加。以中年人这般对蔡文姬的不敬,他又岂能轻易罢休?
“我算什么东西?哈!笑话,你小子又算什么东西?”中年人闻言大喝了一声,一脸狂傲的说道,“我四大马族纵横并州,刺史见了也得给面子。况且我郝家与木耳家早已定了姻亲,同气连枝,又岂是你这小杂种能质问的?”
“呼~~愚不可及,果然是亲父子啊。”刘德景此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目光变得冷若寒冰,一副轻描淡写地说道,“废话,也就不多说了。我只问一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就是在代表四大马族和我们开战是吧?”
“我~”中年男子眉头一翘,正准备回答,却听到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小友说笑了,绝无此事。”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看去,目光各异。而那中年男子此刻面色土黄,显然很不乐意。
只见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几名身影陆续走了出来,带头的是一个潇洒的男人。他面容有些瘦削,头发中也有了几缕白丝,明显并不年轻了。但他目光矍铄,看起来却极为精神,身姿挺拔如苍松一般,丝毫看不出一点老态。
在他身旁,左手是一名中年男子,看起来文质彬彬,谦和有礼的模样。感受到了刘德景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向着前者点头还礼,神情当中丝毫没有将刘德景当做敌人的感觉。
同样感受到对方善意的目光,刘德景有些诧异,也回以微笑之后,又将目光移到了男子的右手处。一名估摸着不足十岁的小男孩,此时正牵着男子的手,一脸惊讶与好奇的表情,正直直地看着刘德景。
这三人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很显然地位最是与众不同。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名佝偻着身体的老人,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以及一名浑身散发着异样气息的虬髯汉子一个个走了下来。这四人的气度非同反响,即便不认识他们,却也不难猜出,四大马族的要人,终于出现了。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那潇洒的男子径直走到刘德景面前,微微一拱手,竟然施以平辈之礼,笑道:“在下云中张稷,不知小友可否赏个薄面,此事就此作罢?”
看着眼前这人谦和的模样,刘德景心中反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也微笑着抱拳说道:“前辈,但有吩咐,晚辈敢不从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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