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起来倒也合乎情理。
自从听到岳行山和黑衣女子交战的声音之后,陈到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然而让他十分惊讶地是,这附近百步之内竟然被上百人封锁得严严实实地,让他难以靠近。
费了好一番周折,他方才找到了一个突破点。在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两个人之后,他才堪堪能够到达一个稍微近一些的地方。这时候放眼望去,正好看到黑衣女子与岳行山战斗到最后部分,以及之后她和蔡邕父女退进屋中的画面。
原本陈到真是打算直接冲过去将人救走的,但是当他看到那四处打斗的痕迹之后,便只得强行忍住了。他虽直率豪迈,但那是性格使然,能当卢植门下弟子之人,会傻吗?
尽管没有看到岳行山和黑衣女子的战斗画面,但是光看那打斗痕迹,便可知道对方的实力一二了。更何况没有多久,便又有四五人聚了过来,这种实力差距巨大的局面之下,他即便出现,也于事无补。
虽然看着焦虑,可让他惊喜不已的情况,却是接二连三的生。
先是黑衣女子不知道开启了什么机关,让整座民居变得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地堡一般;紧接着又看到一群兵士死伤一地,搞得人仰马翻;最后则是岳行山等人狼狈地逃出地堡。这样的局面展,无疑让他心中一振。尤其是那地堡机关,更是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这样子,应该可以再拖上一阵。我想想,有没什么好办法……”陈到低声喃喃道,目光也开始向四处张望,开动脑筋,寻找突破口。
不过他虽然因为两年前的事情刺激之后,这些年也算是读了不少书,但毕竟读和运用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看了半天,除了强行杀出一条血路之外,也愣是没想到什么更好的法子。
“唉,兄长在这里就好了,这种局面,真是头疼。”陈到挠了挠头,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说起来也是他之前经历得太多,无形之间给了自己莫大的压力。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对着数以百计的敌人,还有着江湖强者,正常想来,能临阵不乱便已是十分了不起了,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可这个时候,眼前的局面骤变,让他目光猛地一凝,整个人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在他的视线之中,数十名兵士正在忙碌地将各种干柴堆积在一起,一旁还有大量搬运过来的松枝柏叶。这要做什么,一看便知。密闭牢固之处,宜火攻烟催,这是普通人都知道的常识。虽说看起来很简单,但是效果是毋庸置疑的。
而就在他的注视之下,浓浓的黑烟终于将那地堡完全覆盖,黑衣女子最后那声嘶力竭的声音,即便是远处的他也听得十分清楚。
如果就常规逻辑推断,形势的确是变得十分危急。但看着那一下变得悄无声息的地堡,陈到却突然有着一种古怪的想法逐渐冒了出来。
“那丫头……明明之前总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怎么会突然跟个幽怨泼妇一般?”陈到心中暗想,一个奇特的念头突然出现,“兄长的笔记上提过,万物反常必有妖,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这丫头闹出这么大动静,明摆着就是要让人知道她在里面很‘紧张’。如果这是刻意而为,那也就是说……她在里面一点事儿也没有?”
想到这里,陈到摇了摇头,这结论显然不对。不管有什么样的防备方法,在一个密闭的环境之中,都是不可能抵御烟熏火燎的。除非这环境并不密闭,或者说,她压根就不在里面……
念及此处,陈到突然眉头一挑,当年那忘忧祠的地道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难不成这普通的民宅之下,也会有一条地道不成?数个念头快地过了一遍他的脑子,然后又快地被一一否定,最后竟然只剩下这种可能。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现在想来,也只有这种可能能解释刚才生的一切了。如果真的有地道通向外面,那会是哪儿呢?”陈到眯着眼,沉吟了片刻,突然听到不远处似有马蹄落地的声音,踩得石板路踏踏直响。
马……?对了!
他们既然要保命,自然就得躲避这群恶匪。在这种局面之下,除了逃离忻县城,还有其他办法吗?想到这里,陈到猛地一拍大腿,赶紧站起身来,转身便朝着城边跑去。
在陈到消失在夜色中时,忻县城的另一个地方。
漆黑的通道之中,阴冷而潮湿。虽说北境少水,但忻县却是例外。一条长河绕城而过,使得这里的土地水分充沛,而在城西的陀螺山上甚至于还有九龙饮水的传说。
春寒更冷,眼下又在这潮湿的地下洞窟之中,更是如此。虽然身上穿着棉衣,虽然比别人多了一层厚厚的防寒体,但蔡邕依旧还是不停地打着哆嗦。
他是如此,蔡文姬就更惨了。
病情刚刚见好,蔡文姬却又不得不再面对这样的环境,刚恢复了少许血色的脸颊又苍白了不少。蔡邕看着无比心疼,但除了将她揽在怀中之外,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现在已经走到了地道的尽头,就如同黑衣女子所说的一般,一路上根本不敢停留。好在地道之中有着火折和油灯,因此对引路倒是没什么困难。但到了这里,他们能做的也就到了头。
眼看着四周光溜溜的墙壁,蔡邕心中此时也是万般焦虑,完全不敢想象接下来还会遇到些什么。他们父女俩一句话也不想说,此时,除了通道之中偶尔掉落的水滴滴答之声,便再无其他声响了。
嚓……
一片沉默之中,突然隐约有些声音传来。蔡邕一个激灵,身体立马绷紧了起来。虽说这地道是黑衣女子提供的,按理来说应该十分安全,但眼下这种局面之下,谁又知道会生些什么呢?
嚓嚓嚓……
这声音越来越近,而且很是轻微奇怪,根本不像是人走路所出的声音。蔡邕眼睛瞪得斗大,紧咬着嘴唇,看着远方漆黑的空间,心想若是真的有什么地底的怪物,即便拼上这条命,也不能让它对蔡文姬怎么样!
几个呼吸之后,在蔡邕满头大汗之时,那窈窕动人的身形终于出现了。黑衣女子看着蔡邕那满头大汗的样子,疑惑地瞅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蔡文姬,连忙走上前来,摸着她的额头,咋舌道:“邵大夫不是才看好她吗,怎么又犯病了?你家这丫头,身子骨也太弱了,亏得你带她出门,厚衣服也不准备几件。”
“这……我……”蔡邕被黑衣女子一阵奚落,虽然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底气,说起来,他的确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父亲,除了曲艺与知识以外,从未关心过蔡文姬的其他东西。但此刻即便想做些什么,也是无能为力了。
“不行,她不能这样。”黑衣女子眉头一皱,沉声道,“一会儿把她交给我,我们要赶紧离开,再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若是这丫头再折腾一下,恐怕就算支援来了,也撑不了太久。”
“是,是,是。”蔡邕虽然不是医生,但也知道蔡文姬的状况不好,闻言连忙点头道。
说完,黑衣女子伸手在一旁的岩壁之中划拉了几下,突然头上轻微的颤动之声响起,缓缓地打开了一个口子,同时竟然有条梯子伸了下来。
“我先出去看看,你拿这个缠在她腰上,一会儿我拉她出去。”黑衣女子说着,将一捆皮绳交到蔡邕手中,便三蹦两跳地爬到了洞口之外。
蔡邕看着她那近乎非人类的动作,不由得惊叹了一声,随即赶紧回过神来,将皮绳套在了蔡文姬的腰间。此时蔡文姬着烧,意识也是有些模糊,不过大致上还是能听明白两人的交谈。虽说使不上什么劲儿,却十分配合,没几下,便被黑衣女子拽了出去。
蔡邕体格庞大,本就不擅运动,平日里走个几里地都累得慌。然而此时他看到蔡文姬如此虚弱的模样,也不知是哪儿冒出来的一股子力气,这足有三四丈高的梯子,竟然被他嗖嗖嗖地快爬了上去,途中还不带休息的!尽管爬回地面之后他喘个不停,但这种记录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震惊。
“你这当爹的,这倒是还像个样子。”此时黑衣女子已经把蔡文姬绑在了胸前,看着蔡邕汗如雨下,精疲力竭的模样,倒是罕见地称赞了一声。
但还没等蔡邕自谦一句,黑衣女子便转头看向不远处,说道,“不过还没到我们放松的时候,那边拖不了多久,我们得抓紧。你就算再累,但为了你家丫头,好歹也给我再努一下力!”
“是!女侠请带路。”听了黑衣女子的话,蔡邕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
“走!”黑衣女子也不多言,说了一个字后,便带头向着城墙之下跑去。
他们出来的地方,本是城墙之外的一个枯井之口。这井口早已被荒废,只留下了一个残破的石墩,平日里压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即便是有,看到井中空无一物,也没人对它会产生任何兴趣。
这井口,作为地道的出入口,最大的好处除了不起眼之外,便是位置了。井口出去,离城墙之下的马厩不过四五十步距离,以平常人的脚步也能够很快地到达。
此时城墙之外空无一人,门口守城的卫兵也早就靠着城门熟睡了过去,压根就没什么尽忠职守之说。也正因为如此,当两道身影出现在马厩之中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某个人。
黑衣女子带着蔡邕溜进马厩,熟练地解下套绳,丢给蔡邕说到:“胖子,你会骑马吧?”
“啊……?啊,会,我会。”蔡邕从没听过别人这么叫他,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当他下意识地接过套绳以后方才反应过来,只得尴尬地连忙回答道。
“行,一会儿出去跟着我,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儿。”黑衣女子说着,将蔡文姬放好,随即翻身上马,挽了挽缰绳,正准备策马出去,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大喝。
“哈!!果然在这里!!这下你跑不掉了!!”
陈到此时突然一下蹿了出来,直挺挺地站在三人前方,看着黑衣女子大笑道:“小爷就知道你们不会在那破屋子里,没想到吧?竟被我逮了个正着!!就是你吧,偷偷摸摸把大师和嫂子带走的那个贼女!!把人还来!!”陈到说着,伸手指着黑衣女子喝道,显然对于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黑衣女子显然也没料到陈到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俏目之中星光连连,十分诧异。但眼下时间紧迫,却由不得她去解释什么,当然她也懒得去解释。如果陈到真要阻拦她,即便用武力强行突破,她也绝不含糊。
黑衣女子的想法,陈到自然也很明白,他虽然看起来一脸厚道,但心眼可不少。不动声色间,他的左手早已搭在了刀把之上,只要黑衣女子敢动,他就敢砍。
他们虽然都想保护这落难的父女俩,但却是有着各自的理由,自然不会迁就对方。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黑衣女子只觉得身前微微动了一下,蔡文姬勉强地抬起头来,露出了那张已是十分苍白的脸。
“嫂子!你这是……!你怎么样??”看到蔡文姬如此憔悴的模样,陈到吓了一跳,方才的决意顿时抛到了脑后,再也顾不得其他,看着蔡文姬,紧张地叫道。
“咳……没事,陈到,这姐姐………不是坏人……”蔡文姬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方才挤出了几个字,说完便又低下了头。而她这短短的几句,却是听得陈到一阵心惊。
他就算不懂医学,也知道蔡文姬此时的状态肯定不好。眼下这般局面,他还能倔强下去吗?陈到咬着嘴唇,狠狠地跺了一下地,缓缓地挪动着脚步,让开了一条道路。
谁知黑衣女子眼睛又眨了眨,带着有些惊讶的语气轻声惊道:“陈到……?她说,你叫陈到?”
“是啊!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咋桌?!”陈到瞪了她一眼,鼻子一抽,没好气地怼道。
“我去,还真是和他说的一样,这脾气,也是够犟的了。”黑衣女子一脸苦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咋舌道,“算了,姐姐我不跟你计较。我现在要带这二位去见一个人,路上可能会有危险,你要不一起走?”
“呸,要小爷给你当保镖仆从?!没门!!小爷我就守在路上,追兵敢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大不了拼命!!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陈到牛脾气一起,根本不理会黑衣女子的提议,嗤之以鼻地骂道。
“真的?不后悔?你别一会儿又觍着脸追上来。”黑衣女子看着他这模样,不仅不怒,反而倒是觉得有些可爱,随即恶作剧一般的心情涌了上来,狡黠地一笑,又问了一声。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后悔?我陈到宁可当龟孙儿都绝不后悔!”陈到鼻子一哼,继续道。
“行,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硬气。”黑衣女子玩味般地笑了笑,随即低喝了一声,策马冲了出去。
“唉……陈到啊,你小子真是压不住性子,尽把自己往死里坑!喏,你自己看看吧。”蔡邕看了他一眼,也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随即手一扬,丢了一件东西给他之后,也策马追了出去。
陈到听到蔡邕如此说,心中一阵狐疑,伸手接过那物件看去,顿时脸都绿了。
今天犯困,准备早点睡觉,所以提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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