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离。
青云城北门外三里，一处酒肆旁。
剑如风忽然停了下来，笑道：“就这里吧，吴栋兄不用送了！”
“确定可以？”吴栋淡然问道。
剑如风大笑：“没问题，若真是那么不经事，本疯子怕是骨头都烂掉了，焉能活到现在？”
豁达爽朗，却也带着一丝莫可名状的悲壮。
吴栋皱了皱眉：“想杀你的人很多！”
“吴栋兄也发现了？”剑如风笑，却也没说什么，只拍了拍吴栋肩膀，道：“我知道。
不过还是请吴栋兄放心，我剑如风，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就算要死，也要拉上成百上千的人垫背，方才不负此生……”
就算要死，也要拉上成百上千的人垫背，的确是个好想法。
吴栋也没再劝，闻言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我子啊这里喝酒，顺便等你回来。”
“若回不来呢？”剑如风问。
吴栋淡淡道：“那是你命该如此，怨不得人。”
剑如风顿时乐了，“回来又当如何？”
吴栋依旧淡然：“回来，那你这条命，本帝保下了！”
剑如风哈哈大笑，半响道：“行，就冲吴栋兄这句话，本疯子爬也爬回来陪你喝最后一碗酒。”
言罢，大踏步而去。
吴栋也无甚留恋，静静走入酒肆。
刚坐下，便有肩头搭着毛巾的小二过来，一边擦桌子，一边弓腰笑着问道：“公子要点什么？”
“两坛酒，十斤酱牛肉……”
“好嘞，公子稍等，马上就好！”
小二吆喝一声，飞快去了。
吴栋坐下，清冷的身影，似乎与周遭格格不入。
耳边不断有杂乱的声音传来，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也偶有长生界一些趣闻。
整体来说，气氛还是很不错，有种说不出的宁静闲适。
便是这样的环境中，不多久，酒来了，肉也来了。
吴栋道了一碗，正喝着，某一刻，忽然有人跑进来。
“来了来了，天剑公子已经出发，即将前往城外十里处双子峰与剑疯子一战！”
“……”
此音一出，瞬间酒肆暴动。
“什么？”
“双子峰天剑公子与剑疯子一战？”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惊世大战，百年难遇，走走走，看完回来再喝！”
“结账结账，快点，别耽误时间！”
“……”
闹哄哄的。
很快酒肆就空了。
便连小二都按捺不住，跟着看热闹去了，酒肆只剩下吴栋，再有，便是倚在门口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中年妇人。
不知过去多久，妇人摇头笑了笑：“这些人呐，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出门居然也不带把伞，等着被淋成落汤鸡么？”
风韵犹存。
虽衣着朴素，可看得出来，往前十年，也是个难得的大美人。
的确快下雨了。
她这话音刚落，一阵凉风灌入，周遭竹林哗哗作响，又有竹叶片片被吹进来。
似有些无聊，转身回来，看了吴栋一会，她笑着走了过来。
对面坐下，她笑道：“天剑公子与剑疯子一战，百年难遇，为什么公子却不去看，而在这里喝闷酒？”
“老板娘你不也没去？”吴栋淡淡回应，又道：“况且，我也不闷，我只是在等人。”
“等谁？”老板娘下意识就问。
吴栋不言。
老板娘也不在意，摇头叹道：“你们男人啊，总是这样。
若当年我那位也能跟公子一样，不妄想着修道长生，恐怕现在我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孤苦伶仃，独自一人守着酒肆过活……”
面容微微有些惆怅，似乎，这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吴栋没兴趣知道这些。
老板娘似乎也不怎么想多说。
不多久，她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笑道：“难得闲下来，不如我陪公子喝酒吧？”
端起酒碗。
吴栋也端起，碰了一下，各自饮尽，各自无言。
便是这么喝着，不知不觉，两坛酒空了，又换上两坛。
某一刻，“轰隆”一声，闪电破空，怒雷今天。
仿佛突然惊醒，老板娘略带醉意的目光看向酒肆外。
酒肆外，大风起，雨打竹林，哗哗作响。
“下雨了呢……”
轻声呢喃着，目光别样温柔，很快，她又回头端起酒碗。
……
下雨了。
乌云遮蔽了星月之光，天地间一片阴沉逼仄。
唯一的光亮，便是苍穹之上的闪电，一道一道，每一道出来，传下惊雷震撼世人的同时，也照映得天地一片雪亮。
双子峰，位于青云城北门外十里处，山势并不高，百米不到，却因山体笔直如剑隔空对望而闻名。
要说比斗决战，青云城方圆百里，大约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
就对于观战者而言，此处也是绝佳的战斗场所，因为双子峰周围极度适合观战。
眼下乌云蔽日，大雨滂沱。
双子峰其中之一，峰顶，剑如风身形笔直如剑，已经静候多时。
另一边还空着！
天剑公子还在赶来的路上，随行的还有百花仙子等人。
即便如此，峰下已经聚集了许多观战的人。
世纪大战，百年难得一见，这个时候，风雨雷电皆挡不住人群的热情。
场面喧闹，并不因大雨而有所衰减！
而距离人群聚集处不远，密林之中，天魔门，普陀山，神农谷，等等等等，方方面面的人马早已各自就位，蠢蠢欲动。
便在这样一幅画卷里，不多久，马蹄声起，夜明珠辉光照亮，很快场面为之一清。
跟着又陷入疯狂！
“来了来了！”
“百花谷的车！”
“天剑公子一定在上面！”
“不愧是天剑公子，竟能劳百花仙子亲身相送！”
“传闻百花仙子与天剑公子相互倾慕，而今看来，传言果然不虚！”
“……”
沸沸扬扬，浩荡的声势，仿佛坠落的雨水都要被倒卷天际。
天剑公子来了！
坐的是百花谷的车，车上，有百花仙子同行。
喧嚣之中，马车来到近处停下。
拉开门帘，天剑公子走了出来，剑眉星目，丰神如玉。
百花仙子随后出来，目光明媚，笑靥如花。
从身后取出一把长剑，双手奉上，她笑道：“去吧，祝师兄旗开得胜。”
天剑公子大笑：“借师妹吉言，这一战，胜的必将是我。
我，才是蜀山真正不可或缺的第一人……”
青云城外，双子峰上，暴雨之中，剑如风与天剑公子隔空相望。
似乎老天爷都耐不住这种沉默，某一刻，“咔嚓”一声，苍穹扯出一道白痕。
惊雷撼世！
惨白的电光，照亮天地纤毫毕现，足足长达数分钟。
而后，白痕渐渐消退，天色归于晦暗。
仿佛被惊醒，东边峰巅，天剑公子缓缓抬头：“你不该来！”
“可我已经来了！”剑如风双手抱剑，双目不睁，看上去格外清冷。
天剑公子皱眉：“这些年你得罪的人太多了，很多人都想杀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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