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估算,众人距离放马草原已不过万里之遥,与此同时,尚在集结的金牛妖军也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借着夜色,吴忧放缓了飞行度,命令载着孔琳和阿痴的蝠魔飞在前面,自己与陈庆之并肩畅谈。
陈庆之注视着天上的一颗流星,对吴忧问道:“主公在收服青牛妖族之时,可曾经历过大战?”
“没有,都是小规模战斗,敌人是畜人宗的值守弟子,几乎用不着我出力,指挥战灵一拥而上即可。”吴忧回道。
“那主公觉得畜人宗弟子的战力如何?”陈庆之又问。
吴忧回想了一下,不以为然道:“畜人宗弟子,土鸡瓦狗尔。不过千狼的血屠王石虎倒是个狠人,他虽然被葛仙师打跑了,但不失为一个劲敌,毕竟人家的修为在那里摆着。”
“竟然还有这事?主公可否细细讲来?”陈庆之讶异道。
连孔琳都没听吴忧说起过葛洪与石虎的那一战,她闻言也来了兴致,睁开双眼,掏出些零食准备听书。
半刻钟前被吴忧塞了一大盆魂石的阿痴,抱着水晶盆不紧不慢地低头吃着,有些尖的小耳朵轻轻颤动,一副你说我听的样子。
四只蝠魔挨得很近,吴忧轻声一笑,掏出把折扇,将那日战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把葛洪捧到了天上,把石虎贬成了渣渣,尤其是当他讲述到五岳大帝、北阴酆都大帝与五方鬼帝、还有诸多仙神以及太上道君的时候,更是收获了六道闪闪光的羡慕眼神,这时他才现自己还挺适合说书的。
听完吴忧的讲述,孔琳收起了零食,挥袖扫掉落了蝠魔一身的瓜子皮和坚果壳,然后就又闭目修炼了。
阿痴听得津津有味,差点一口咬破了手指头,嘟着小嘴一脸不爽地将吃空的水晶盆扔向地面,含着右手食指,伸出左手向吴忧要粮,再配上有些敞开的衣襟与侧卧露出的大腿,差点让吴忧窜出两道鼻血。
陈庆之非礼勿视,他的心思还沉浸在吴忧的讲述中,将一些明显不靠谱的夸张言论摘除,逐渐靠近了真实。
“主公,葛仙师此战颇为艰险啊。若非诸多手段恰好克制石虎,又摸准石虎的用兵之道,破其军心,纵然有神仙图辅助,仙师也万难取胜。”陈庆之分析道。
吴忧又扔给阿痴一盆魂石,疑惑道:“说来也怪,石虎带了数万人马,可挥出的实力远不如书中‘十人战兵,百人杀官’之言,千狼公国若这般不堪一击,石勒又怎会坐上皇主高位?”
“呵呵,‘十人战兵,百人杀官’的话是没错,但那只适用于江湖围杀,不适用于战场。我不好评论千狼的战力,若究其战败原因,定是他们飞得太高了。”陈庆之断言道。
“飞得太高?”吴忧不解。
“没错,《九州兵略》言道:‘用兵之道,正奇之数,天为正,地为奇,人兼具。王侯天将用兵于天,若舍载具骑兽,当尊天九丈,取正舍奇,或不能胜,亦不能败。’那石虎明显不好读书,自以为伏下奇兵率众凌寡便可获胜,遂弃坚船利舰而不用,一味追求悍勇霸道,最终落得此败并非偶然,实属必然。”陈庆之解释道。
人族是地面生灵,脚踏实地才会挥出全部实力,即便能够飞行,在空中九丈之上若想不受天道制约,就必须借助载具或骑兽。天道之所以有这样的限制,主要是为了平衡天空、地面、水下生灵的复杂关系,这是一种自然的协调。
“孔圣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果不其然。”
吴忧衷心赞扬,他虽然没读过《九州兵略》,但也听明白了陈庆之的意思,之前有些想不通的问题也一并茅塞顿开。
“是四人!”
嘴里全是魂石的阿痴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满地出声纠正。
孔琳撇撇嘴,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她对阿痴的无知很是不屑,更不满这种篡改孔圣名言的行为。
吴忧有些诧异阿痴的反应,但没有细想,也没有纠正,与陈庆之继续聊道:“我观金牛行军颇有声势,士气也很足,子云又为何说他们徒有军纪而无军势军威呢?”
陈庆之闻言一笑,侃侃而谈道:“聚兵成军,严训成纪,久战成势,屡胜成威。成纪之军可御三倍围兵,成势之军可战五万游勇,成威之军可破十万强敌,兵锋所指,屠皇杀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然,军可废,纪可弛,势可衰,威可尽,此为不战之弊。金牛妖族百余年前占据金鞍矿区后,便一直与飞马妖族相安无事,能保证军纪不松弛已很是不易,可要是想成势立威,任重道远,难如登天。”
“若想留住军势军威就得不断地作战?可兵圣不是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伐城’么?”
吴忧引出兵圣《兵法十三篇》的话,向陈庆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哈哈,主公有所不知,军势军威并非散于军阵,而是凝于将帅之心,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没有大将名帅领军,何来常胜威势?大汉军神领兵有方,屡次被汉皇夺走兵马,只得招募新兵,但他之所以依旧百战百胜,关键便在于他心中早已凝成威势,无论手下是精兵还是弱旅,他都能带出一支无敌军队!”
陈庆之说得两眼绽放光芒,仿佛看到了韩信纵横沙场的不败英姿。
吴忧也有些心驰神往,又想到郭嘉谈起韩信时说过的话,沉沉一叹道:“壮志凌云忍得胯下之辱,功高盖主枉死长乐钟室。绝代军神,可敬可悲。”
陈庆之神色一黯,将手伸到云层外感受着利如刀割的疾风,沉默许久后轻声问道:“主公,子云冒昧问一句,你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么?”
吴忧被问住了,他思考一阵才现自己竟然没什么理想。
为亲人报仇?完成赵匡胤嘱托的事?与独孤伽璃和孔琳长相厮守?为郭嘉尽孝?带着开天武者打下一片天地?追求武道的极致?成为乾坤主界第一人?
这些事情可以当作责任、渴望或者梦想,但好像与理想的层次并不相同。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还是聊聊你的吧。”
吴忧怅然一笑,取出两坛灵酒扔给陈庆之一坛,自己仰头灌了几口。
陈庆之抱着酒坛没有喝,神色向往道:“军神是我仰慕和越的目标,倒不是因为我喜欢战争,而是变幻莫测、风诡云谲的战场在吸引着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抹平贵贱的门槛,去追寻一种真正的平等,迎接恒久的安宁。”
吴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听出了陈庆之内心中隐藏的自卑,那是与生俱来的无可奈何。
陈庆之打开酒盖闻了闻,说了声“好酒”,接着轻抿了一小口,然后才喝了一大口。
“有酒就有故事,酒我这里管够,只要你有故事,不耍酒疯便成。”吴忧开了句玩笑。
陈庆之含笑摆手,没有再饮酒,和吴忧聊起了自己的过去。
“我出身寒门,祖上传到我这里时已在萧家四代为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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