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青牛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妖山妖海，花团锦簇。
午时未到，张灯结彩的城主府一片喜气洋洋，来往宾客如潮，各种礼品在迎宾处堆成了几座小山，数千名人族婢女仆役端着茶果鲜珍在府邸来往穿梭很是秩序井然。
城主府东向建有一座恢宏的殿堂，那是青牛妖族的族宴之地，虽只有一层却有九丈高，内部十分宽敞，设一席横案主桌，纵列四条长案客桌，装饰简洁，可供千牛宴饮而不拥挤。
族宴的开始时间定在了酉时，但此刻的宴会大堂内却已坐满了青牛妖族主分族的诸位领。
铛铛铛！
青牛妖族总头目、主族族长、青牛城城主牛青用银勺敲了敲金杯，示意众妖安静。
“与老伙计们一年未见，真是再有三天三夜也不够聊的。唉，只可惜相聚太难啊！”牛青老气横秋地慨叹了一句。
牛青这个总头目已经当了一百多年，接的是他父亲的班，刚上位时就已有二百多岁，也算是领教过岁月的力量了。他这句话是肺腑之言，由于受到千狼公国的辖制，青牛妖族每年需要完成的任务和上缴的财物都让他们忙得喘不过来气，能匀出时间开个族会再一起吃顿酒已是十分难得了。
牛冠坐在东侧长案的座，见牛青代表主族开了口，身为一分族族长的他自然要当先回话。
“老大不必如此感怀，大不了咱们一年多聚几次，也不能就这么一直任劳任怨吧？”牛冠和声道。
“就是，咱们净他妈顾着伺候那帮主子，自己的日子过得猪狗不如。妈的，去年我们二分族苦活累活脏活全干了，那帮狗东西竟然还不满足！”二分族族长牛乐接过话来怒声道。
牛乐和他的二分族去年没少受委屈，付出了许多没得到奖励也就罢了，可最令人气愤的是还被狼妖抓走十万族妖充作军粮，这就有些“欺妖太甚”了。
“少说两句，小心隔墙有耳！”
三分族族长牛宽行事谨慎，他和牛乐私交极好，连忙出言提醒。
“这青牛城可被上面安插了不少探子，纵然是这城主府也不安全。牛乐你别抱怨了，好像就你二分族遭了罪其他主分族都享了清福似的。”四分族族长牛顺轻哼道。
“妈的，到头来还埋怨起我的不是了？这大堂里全是咱青牛妖族，连那些婢女侍从都被撵了出去，说句话还得藏着掖着？怕个鸟！”牛乐骂嚷道。
咣咣咣！
牛青握着金杯用力敲了敲桌面，将杯中酒水都震出不少，很是不悦道：“行了！一年没见，刚见面还没一个时辰就要吵起来？”
“哼！”
牛乐别过头不再说话，拎起一坛酒闷声喝了几大口。
牛青好歹是总头目，团结内部各分族是他分内的事，自然不能将话说得太绝。他叹了一口气，对各分族族长安慰道：“日子虽然不好过，但总比百年前强那么一点吧？那时候人族要杀我们取丹，狼妖要杀我们吃肉，日子不比现在艰难？老伙计们就知足吧。”
牛青说完这句话，在座的其他牛妖也都沉默不语。这些牛妖少说也活了一二百年了，对曾经那段不堪回的往事还是记忆犹新。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老大的这句‘知足’我不敢苟同，试问咱们青牛妖族乃至整个牛魔领牛妖各族的处境，和被圈养在人栏中的人族有什么区别？都是待宰的羔羊，只不过咱们活得体面些罢了！”
牛青之子、青牛城副城主牛西瞪着牛眼对牛成喝问道：“牛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牛西是三阶上品牛妖，资质尚可，在众妖眼里他就是下一任的总头目，所以他有资格代表牛青回话。
“就是字面的意思，少城主要是没听懂，我倒是可以再重复一遍。”
牛成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他在一分族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座次就在牛冠右手边，距离主族长案也很近。
“阿成，老大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你在这儿犯什么浑？”
牛冠说着还在桌下拽了拽牛成的衣袖，暗示他不要胡乱开口。
“恐怕不是我牛成犯浑，而是我们选错了路！”牛成反驳道。
牛青也不是泥捏的，何况他的地位比牛成高上不少，怎能受得了一个分族族老的随意指摘？
“呵呵，看来今日的大年会是过不消停了。牛成，往年大年会见你寡言少语的，这次倒是‘语出惊人’啊。牛冠，这是你和一分族的意思还是牛成他自己的想法？”
牛青不咸不淡地说着，神情没有太多变化，但鼻孔里喷出的两道雾气恰是牛妖生气的表现。
见自己和一分族都被牛青误会了，牛冠声色俱厉地对牛成喝道：“牛成！大年会上怎可口不择言？还不快向大族长赔礼道歉？”
牛成冷冷一哼，站起身来对牛青道：“老大身为青牛妖族的总头目，难道非要纵容上面人对我们横征暴敛么？一百多年前我们虽然生存艰难，但至少还能活出个尊严，就算死那也是轰轰烈烈。如今呢？生活看似安稳了许多，可我们的未来都在千狼的控制之下。如果千狼能够善待我们，给我们公平的生存空间，那我们不是不可以服从，即便受点委屈也没什么。可事实又怎样呢？灵药、装备都被他们死死控制着，我们修炼度慢又不像吃人的狼妖，那靠什么强大自身？”
牛成说到这里指着在座的一千多同族义愤填膺道：“曾经咱们青牛妖族还能出现五阶的大妖，现在呢？你们看看！四阶下品都是凤毛麟角，再这样下去哪还有什么青牛妖族？依我看再过上几百年咱改名叫青牛兽族得了！”
牛成的这番话触动了不少牛妖的神经，他们纷纷皱眉不语。
兽族是什么？那就是未开灵智的野兽群落，是妖族的退化，更是妖族的耻辱！
“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牛青拍案而起，直接将金杯都拍成了金饼，可见气得不轻。
“以下犯上，妖言惑众，真当族规是摆设么？来啊，将牛成拿下！”
牛西也跟着牛青起身，怒视着牛成，吩咐身边坐着的几名执法长老出手。
“哼！就凭他们那点本事还想拿下我？”
牛成大喝一声妖元爆，四阶下品的气势席卷整个宴会大厅。
“牛成你突破了？”
牛冠大吃一惊，至于其他牛妖也都惊呼出声。
青牛妖族总共也没几个四阶妖兽，这还是整个妖族省吃俭用下供出来的，如今又有一位四阶出现，这对于全族而言可是大喜事。
妖族对权力不甚看重，最看重的就是实力，也乐于见到族中有强者诞生。
牛青展现实力后，厅内的紧张气氛霎时间便缓和了下来。
“牛西还不坐下？胡闹！”
牛青斥责了牛西一句，然后有些激动地对牛成和声道：“阿成，消消气。人族有句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咱们这不也是没办法么？你突破四阶是全族的大喜事，可不要因为一些两难的事而伤了和气。”
牛成这边没有坐下也没有回话，因为接话的是另一个响彻大厅的声音。
“好死不如赖活着，嗯，这是我们人族的话不错。但人族还有另一句话，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们青牛妖族的志向难道就要永远被千狼束缚着么？”
吴忧谈笑间推开大门，在独孤伽璃的陪伴下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
一千余牛妖同时转头齐齐看向吴忧和独孤伽璃，神色各异。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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