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那个大叔?听说就是回来度假的吧。”
“你确定?”
曾德月在那头茫然地“嗯”了一声:“我听大哥是这么说的, 二哥,你怎么想到问起他来了?你都好久没给我打电话啦。”
贺西漳的神情微微放温柔了一些, 说:“你也不是不知道, 曾家没人喜欢我,跟我多联系对你没什么好处。”
“谁说的!我就很喜欢你啊!”曾德月孩子气地嚷嚷道。
贺西漳又跟他聊了一会儿,才终于找个时机挂断了电话。
曾德月是那种典型的温室里的花朵, 单纯、积极、开朗、向上, 如果他不是曾家人,贺西漳或许会真的喜欢他,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不过贺西漳一直也没搞明白,为什么在曾家人普遍那么讨厌他的情况下,就连那个容昌河都把他当成敌人来看待, 只有曾德月不死心地总想黏着他。
放下话筒, 贺西漳又思索了半晌。白天许天衍突然出现,还见了周闻谨, 弄得贺西漳十分紧张,但预料中火并的场面并未出现,周闻谨很好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许天衍也好像已经不记得周闻谨这个人了,双方短暂寒暄了一番, 许天衍又参观了一会儿剧组,没多久就跟着沈长林离开了。来去如风, 仿佛只是一个意外。是意外吗?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一碗香喷喷的面筋面放到了贺西漳跟前, 周闻谨自己也端了一碗, 盘腿坐到贺西漳对面,吃了起来。
《脑海寻凶》大部分取景地都在a市,所以家住a市的演员们收工后可以回家,今天周闻谨就跟着贺西漳回了他在a市的住所。倒不是两人腻歪到想做什么,毕竟明天还有戏要上,周闻谨也早就跟贺西漳约法三章,工作期间得公私分明,他这次来,纯粹是为了跟贺西漳商量明天要拍的那几场戏的。
不来还好,一来真是吓一跳,贺西漳家里简直冷清得像个样板房。周闻谨翻了半天都没能从贺西漳家的冰箱里翻出什么吃的来,最后只好让夏英杰帮他去市里跑了一趟腿。周闻谨誓,夏英杰临走的时候看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对“狗男男”的谴责。
“明明什么也没做,这样是不是太亏了点儿啊。”周闻谨想着。他向来是那种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类型,所以自从现自己弯了以后,一直在恶补知识。别说,周闻谨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些男男什么什么的视频啊资料啊,小姑娘们比他知道的都多。周闻谨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你们女孩子家家看男人跟男人那啥到底有啥意思咧?
贺西漳忽而轻声道:“你还好吗?”
周闻谨楞了一下:“什么?”
贺西漳小心翼翼地说:“心情。”
周闻谨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你说许天衍?”
贺西漳似乎没料到这三个字会从周闻谨嘴里如此轻易地吐出来,并且没有夹带太多的感情色彩。
“都七年了,能怎么样?”周闻谨吃了一口面,觉得不够辣,又倒了点辣椒面进去。
贺西漳说:“他当初那么害你……”
周闻谨说:“他害的人是伍希然,我只是顺带的。在这行里吃饭,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没证据没证人的,我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去跟他拼命吧。”快意恩仇只能在小说里实现而已,现实生活里这么做,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贺西漳黯然道:“怪我没本事。”
周闻谨把碗一放:“胡说什么,怎么又跟你扯上关系了!”周闻谨已经现了,贺西漳的童年成长经历对他的性格并不是没有影响的,他总是习惯于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就像现在,明明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贺西漳就一定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背,并且认为是自己不够强大,才会害得他周闻谨日子不好过。
周闻谨说:“大西你看看我。”
贺西漳:“???”
周闻谨伸出手,一边一个把贺西漳的脸给捧在中间:“看看清楚,我是个三十三岁的大老爷们好吗,我不是你儿子也不是你女朋友,你别把我当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脆弱得要命的玻璃小人,我知道轻重,也知道事情并不总是能如人意,我扛得了。你也别老是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肩上扛心里放,有什么不开心的难解决的,也说出来让我帮你扛一点啊。”
贺西漳说:“可是,可是你是我老婆呀!”
周闻谨:“……”
周闻谨放下手,决定不理贺西漳了,他说得一本正经的,结果贺西漳在那儿耍流氓!
贺西漳可委屈:“那、那你不肯的话,我做你老婆行吗?我会努力学习做家务的。”
周闻谨差点一口面都喷出来,赶紧拼命喝水,心里却柔软得一踏糊涂,只觉得贺大西这个人太太太招人疼了!周闻谨看着贺西漳那张英俊好看的脸蛋心想,贺西漳的妈啊爸啊曾家的人啊全是傻叉,这么棒的儿子孙子居然还不喜欢,以后贺大西就是我的了,我会宠他一辈子,哼!
贺西漳还不知道周闻谨此时在心里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他只是看到周闻谨先是受了惊,吓得差点把面喷出来,然后就开始温柔的笑,然后又是得意洋洋的笑,那笑容灿烂得让贺西漳心里一片明朗,就连许天衍回国这件事仿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会没事的,贺西漳想,现在他已经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他能保护周闻谨!这么想着,贺西漳撩起面,往嘴里大大塞了一口,跟着没形象的全喷了出来:“辣!好辣好辣!”看来将来的日子里,他们还有很多值得磨合的地方。
***
容昌河走进雅座,就看到许天衍坐在桌边自斟自饮,他将外套交给一旁侍立的服务生,走了过去。
许天衍一回头,看到是他,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小容啊,你来啦,坐坐。”一面说着,往一个空酒杯里倒了一杯酒,递到容昌河跟前。
容昌河微微皱了皱眉,很快松开:“表舅。”
许天衍和曾家太太赵冰清是平辈,所以到了容昌河这一辈还得喊他一声“表舅”。
许天衍已经喝了一会儿了,这会儿带了几分醉意道:“今儿上午我跟着老沈顺路去捧个场子,结果遇见你那便宜弟弟了,你猜怎么着,居然那姓周的小明星也在。七年前就是他保的这人吧,啧啧,倒是个重感情的。”
容昌河见许天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腾出手来,给他把酒满上。
许天衍说:“你们曾家人天生个顶个的凉薄,他这样的也算是独一份了!哦,骚瑞,”许天衍伸手拍拍容昌河,“你不是曾家人,不好意思了!”
这话里侮辱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容昌河却并不见恼怒,只是淡淡道:“表舅,你喝多了。”
“我?我没醉。”许天衍将杯子在桌子上重重一放,“就这么点酒还能把我灌醉喽?小容,你这可就是看不起表舅我了!”
容昌河淡淡道:“身体为重。”
许天衍伸出手,在容昌河面前搭了个取景框,颠来倒去地看:“这么说起来,小容你的相貌也委实不错,要不要表舅给你举荐举荐,也弄个明星当当?不说别的,就你这张小脸,到时候拜倒在你西裤腿底下的没个百八十万,至少也该有个好几万,你看你在曾家累死累活,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人家又不把你当自己人看,何苦呢!”
容昌河任许天衍伸手在自己脸上轻浮地摸了一把,只是不动声色道:“曾家是我容昌河的恩人,容昌河这一辈子生是曾家人,死是曾家鬼。表舅不必为我操心。”
“嘿嘿……”许天衍摇晃着酒杯笑了起来,“你这是真话还是假话呀?”
容昌河道:“表舅,你真的醉了。”
“醉了?是,我醉了。”许天衍这会儿倒承认得痛快,“我醉了,胡言乱语,你可别往心里去。”
容昌河顿了一顿:“那是自然。”
许天衍这会儿坐没坐相,西装脱了,领带松松垮垮挂着,衬衫扣子也解开了,容昌河却还是穿得一丝不苟,身上连丝褶子也不见。他从身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什么东西,放到了桌上,然后推到了许天衍面前。
“嗯?这什么东西,今天你找我来不是来喝酒的吗?”许天衍的面前被摆上了一份a4纸装订的文件,不算太厚。他瞄了一眼,眼睛微微一眯,整个人看起来醉得更厉害了。“不看不看!”许天衍把那份文件推了回去,“你表舅我难得回来一趟,不谈公事。”
“我有个朋友,在澳门赌场。”容昌河抿了口酒,淡淡地说,“听说表舅这几年在赌场里一掷千金,排场阔气。”
许天衍的身体微微坐直了一些,看向容昌河,像是在分辨他话里的意思,随后笑了笑道:“哎呀,这人嘛,压力一大总得找点娱乐放松放松,我也就是赌那么一点儿。”
“表舅这一点儿还真是挺大的一点儿。”容昌河将那份文件翻开,许天衍一看到里头的内容,顿时睁大了眼睛,跟着正襟危坐,完全没有了刚才酒醉的模样。
“你怎么会有这份……”
“这份抵押书?”容昌河将文件又翻过两页,“我有的东西可不止这些。”
许天衍紧紧盯着面前的那份文件,随着容昌河翻过一页又一页,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越来越紧张,到最后整个人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许天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一口气仰脖子干尽了,随后才像是第一次认识了容昌河一般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以前还真是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人,”许天衍说,“曾家这可是引狼入室了。”
容昌河依然不急不恼,他将那份文件合上了,慢条斯理道:“表舅,我早已说过了,曾家是我容昌河的大恩人,我生,是曾家的人;死,自然也是曾家的鬼;这不容辩驳。”
许天衍心里“咯噔”一声,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容昌河双手交叠:“不是什么大事,想请表舅你重操旧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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